第二百七十九章 屍橫遍野
萬丈海波起,洶湧澎湃,衝上岸來。頃刻間,山河破碎,屍橫遍野。
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空谷間回蕩:「龍歪歪,出來,否則,所有人都會因你而死。」
聲音傳到了世間的各個角落。
天上一個接著一個的炸雷,大雨傾盆,晝夜不止,已經下了七日。
巫妖山
嵐他們全都陰著臉,沉默良久,一諾霍然站起:「不行,我得找歪歪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大海會漫到陸地上來?」
「我已經打聽過了,這水是西海龍君施的。歪歪帶兵攻打天帝,失敗,所以天帝命諸海捉拿她。」嵐說道。
這下一諾更擔心了:「天吶,這該如何是好。」
嵐長舒一口氣:「你不識水性,還是我去吧。」
一旁菱握住了嵐的手:「一定要找到她。」
嵐點頭,安慰似的在菱的手心按了按。
他走出山門,站在石崖上低頭一看,心驚不已。桑田已變成滄海,滾滾波濤連綿不盡。
玄武
楚雲軒趴在門板上,四周暗衛和小寧子護著他,漂浮在水面。聽見了那瘮人的呼喊,楚雲軼疑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歪歪她到底得罪了何人?」
小寧子抹了抹臉上的水:「這很明顯是得罪了海神,不然,海也不可能到岸上來。」
楚雲軼擔心不已:「她怎麼會得罪海神呢。」
小寧子的道:「您還是別擔心她了,現在咱們的命都快保不住了。有那份閑心,不如想象我們自己該怎麼活命的好。」
暗衛看了看左右,道:「咱們得往地勢高的地方去。」
「對了,往邙山的方向划。」
就像一葉扁舟在海波中漂流,等待他們的,不知又是怎樣的命運呢。
*
聽到西海龍君水淹人間的消息,東海龍君眉頭緊鎖。
寒靖怒道:「西海龍君怎能用如此慘無人道的方法。」
東海龍君淡淡地看他一眼:「離空是得到了天帝許可的。」
「什麼!」寒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帝怎能如此。」
正這時,蝦兵通報道:「離韻公主來了。」
「請她進來。」
離韻公主款款進入,飄飄下拜,細語輕聲道:「參見龍君。」
「公主,你來的正好,我正想問上一問,西海龍君水淹下界,只是為了捉拿那個小妖,未免不妥吧。」
離韻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我說過父王,可是沒用。哎,我也沒有辦法呀。」
寒靖急切的聲音道:「那你能不能勸勸西海龍君,讓他收回成命,饒過那些無辜的百姓。」
離韻為難了起來:「這個我可做不了主,不過我會想法子勸勸父王的。我先去看看寒柏去,等回去了馬上跟父王講,不過不能保證一定奏效。」
「公主有此慈悲心腸,就足夠。」寒靖道。
離韻要去看寒柏,寒桀雖然不願,但也不好說什麼,命人帶了她去水牢。
進水牢后,離韻讓所有人都出去,她直勾勾地盯著寒柏,嘴角溫和的笑意凝固。
寒柏淡漠地掃她一眼:「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來了嗎?」
離韻道:「我來是想跟你說一件事。」
「什麼事,趕緊說,說完趕緊走。」寒柏不耐煩起來。
離韻難掩心痛,悲苦地一笑:「本來我還有一絲絲的心軟,不過,看見你,我那最後的一點心軟也煙消雲散了。」
「你什麼意思?」寒柏挑眉。
「我父王得了天帝的准許,掀起海波來,水淹了人間,就為了逼出那個小妖。」離韻語氣悠閑,像是在講述一件尋常的小事。
寒柏聞言心驚:「你不會是想來詐我的吧。」
「詐你?」離韻冷笑,「不信你問問你的兄長去。」
寒柏蹙眉:「你不是開玩笑嗎,我被關著,怎麼問他。」
「或者,我可以幫你去叫來。」
寒柏站起身,凝著離韻:「你跟我說這個,到底是什麼意圖?」
離韻笑了,笑的張狂:「什麼都瞞不過寒柏你,我呢,只有一個要求,只要你能答應我,我就不會再去管你心上人的事。你知道的,父王最疼我,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會聽的。」
「什麼要求。」
「娶我。」
寒柏睜大了眼:「我本來以為你溫良賢淑,與眾不同,誰知道,你跟鳳宛靈沒什麼分別。」
「你拿我和鳳宛靈相提並論。」離韻顫了下,勉力地定住了心神,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壞壞到底吧。我給你兩天時間考慮,但你得快,否則,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拋下這句話,離韻挺起胸膛,高傲地揚長而去。
寒柏猛力拍打著水門,大吼:「把寒靖給我叫來!聽到沒有!」
寒靖到來時,寒柏已精疲力盡,癱坐在地上。
「你怎麼了?」寒靖看著他,關切地問。
「西海淹了人間,是真的嗎?」
寒靖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父王不讓我告訴你,怕你又惹出什麼亂子。」
寒柏手印在水門上,悲戚地道:「寒靖,你能不能幫我。」
「怎麼幫你?」
「放了我。」
「不行,如果被父王知道,你我都會受到重罰。」
「求你。」寒柏一雙眼憂傷地望著寒靖,寒靖忙轉身,快步離開了水牢,再多呆一會兒,他就會答應寒柏的。他對寒柏道:「不是我貪生怕死,是我不想你一錯再錯,我這是在幫你。」
寒柏的聲音再他身後揚起:「你那不是在幫我。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離開水牢,寒靖的思緒亂成了一團麻。幫還是不幫,他糾結著。
*
那日在寒柏的掩護下,歪歪逃回了山間的茅屋,躲進寒柏所設的結界之下。她絕想不到,水族會用這種方式來對付她。茅草屋在風雨中飄搖,腳下的洶湧的一片海,吞沒了一切。再過些時日,這個茅草屋也會保不住的。水遲早會漫上來。
她看見了好幾具屍體從眼前漂過,他們一個個睜著眼,發白地眼死盯著她,像是一種控訴。她抬起頭,任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衫,都是我的錯,他們都是因我而死的。
她的心緊緊揪著:「難道,這就是我想要的?將自己的性命凌駕於他人之上。那麼,我跟天帝又有何分別。如過雪影爹爹和娘親在,他們會做何選擇呢?」
雨水兀自不停,波濤滾滾奔流不停歇。
歪歪在原地站著,彷彿站成了一尊雕像,動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她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朝自己點了點頭,定定地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決戰吧。雖然沒找到第五顆靈珠,但靠著這四顆,我也未必會輸。」
說話間,人已升上天空,大喝一聲:「我在這兒,想取我性命儘管來,不要殘害無辜。」
不多時,翻騰的黑雲壓迫過來,雲中鼓聲陣陣,喧天響。大雨息止,風吹雲動,現出雲中密密麻麻的身影來。
最中央站著的是離空,離徹和離炎在其左右,緊接著,離韻踏著悠緩的步子走上前來,臉帶笑意:「終於把你給逼出來了,可真不容易呀。」
歪歪道:「你們還真是卑鄙,不配為神。」
「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誰讓你一直龜縮不出呢!所以,不能怪我們,他們都是因你而死,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聽著離韻的話,歪歪既痛心又自責:「你們找的是我,我已經出來了,所以,你們趕緊把水撤回去。」
「撤回去?我們怎麼能保證你不會反抗呢?」離徹冷冷地道。
離炎看著歪歪一陣心痛:「哎呀,你說你,為什麼想不開非要和天帝作對。」
歪歪怒吼:「是天帝無道,屠戮我白狐一族,難道我就應該坐以待斃嗎?」
離炎被歪歪嗆的無話可說。
離徹瞪他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西海龍君離空道:「姑娘,只要你乖乖跟我們面見天帝,我們自然會收了法術。」
「你們先讓水退去,我才會跟你們走。」歪歪揚起臉,堅定地道。
離徹炸雷一樣的聲音響起:「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歪歪拔出劍來:「大不了魚死網破,跟你們同歸於盡。」
「做夢!」離徹喝道。
離空揚起手,示意離徹噤聲,如果能不損一兵一卒抓到歪歪,自然是好事。再說,就算現在把水撤了也無妨,如果她不聽話,大不了捲土重來。
「好,我答應。」離空大手一揮,一道光芒驟閃,直刺入水中。於是,連綿的海波便往西海的方向退去,速度極快。
歪歪垂眸看了一眼:「既然如此,我們走吧,去見天帝。」
「好!」離空欣賞地看著歪歪,「言而有信!如果你不是罪人,我倒願意交你這麼個朋友。」
歪歪冷笑:「算了吧,我可不想交你這個朋友。」
離空朗聲大笑起來:「有個性!不過,你不會趁機逃跑吧。」
歪歪看了看左右:「我還有地方可逃嗎?」
這時,離韻眼中狡黠的光芒驟閃,制止了離空,附在他耳畔輕聲道:「還是不要貿然將她帶去天宮,萬一她又衝撞了天帝,我們得吃不了兜著走。」
離空頷首:「那該如何是好。」
「先帶回西海,然後稟明天帝,看天帝想如何發落。」
「言之有理,就按你說的辦。」緊接著,離空看向歪歪,道,「去天宮之前,我想先請你去我西海做做客。」
歪歪蹙眉:「為何不直接去見天帝。」
離空揚起手來:「這可由不得你,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再把水給召回來。」
歪歪咬了咬牙:「跟你走就是,怕你不成。」
*
夜幕降臨之時,離韻搖曳著身姿再次進了水牢。
「考慮的如何了?」
寒柏眼睛都懶得抬:「你走吧,我絕不會娶你的。」
離韻從懷中掏出一片衣片來,薄如蟬翼,月白的顏色:「你看看這個是什麼?」
寒柏轉過頭來:「歪歪在你手中?」
離韻勾唇:「只要你答應娶我,我就放了她。」
寒柏垂下了眼眸,喃喃私語:「我答應過她,不娶你的。」
「你說什麼?」他聲音太小,離韻沒聽清。
寒柏猛抬頭,迎上她熱切的目光,一字一頓地道:「我不會娶你,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