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再次激化
就像墨痕猜測的那樣,蒼耳才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走了,貓兒循著味道過來也是會流連幾步的,何況這形勢眼下如此的激烈嚴峻,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至於蒼耳擔心的,長樂和羽光的孩子,李佑寧寶寶,分析起來對他的威脅性不可小覷。
出生時的天氣異像,過早的會口吐人言,以及還未展露的天賦,讓墨痕自己都在揣測未來這孩子的造化如何,從長樂離開時候他們洽談的內容來看,長樂身上的奔狼和鳳凰血脈已經過渡到了孩子的身上,這是她和他未曾預料到的,但同時孩子又繼承了羽光神族的血脈,所以殘存的一點點人族血脈幾乎可以忽略。
墨痕曾認真的問過長樂一個問題,關於生下這個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記得很清楚,長樂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眼光,有些孑然的感覺,讓他也不敢多兇狠的對待她,只聽得她說:「復仇,就是為了復仇,我知道憑藉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些,但是,現在我只想要他好好生活,護佑他愛的人,我愛的人。」
以長樂的計劃,只要耐心等待,假以時日完全可以有跟神族乃至盤古之眼一戰的實力,但是她擔心她保護不了孩子,索性自己策劃被推到台前,將那些關注獨自個兒的承擔下來。
可惜,還是走漏了些微風聲。
不知道蒼耳會不會在這裡發現什麼,但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李佑寧寶寶是他看著一天天的長大的,自認生性純良正直,那幫鮫人也不壞,他不信在他的教導之下孩子會長成那種禍亂三界的存在。
如此,墨痕便是下定了決定要庇佑他到底了。
對南海這邊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的長樂,還是被圈養在虛空之境裡面,日子多多少少安逸的很,天氣郎朗曬日光,天氣陰沉縮被窩。
爛泥扶不上牆什麼樣,長樂就是什麼樣。
即便是這樣,夕也捨不得鬆手放長樂離開,兩個只得這樣互相折磨互相忍受。
即便是這樣,夕也依舊變著法子變著花樣想要討長樂開心,想著在人族五顏六色的生活能夠照抄過來。
早先時候住的房子什麼都沒有,只有簡單的桌子椅子小床還有逼仄的廚房,所以夕已經計劃很久了,要換個新的住處,然後裝修的非常漂亮,讓長樂有些歸屬感。
虛空之境長樂肯定是逃不出去的,即使夕讓她隨處走動還是怎麼,長樂都沒有動,每天的活動範圍就處於那個小屋的附近,周圍綠草如茵,無羔羊牛馬,無貓狗雞兔,再遠些就是崇山密林,行跡罕至。
就算是長樂想到哪裡去也沒得地方可以去。
這天,夕終於是準備充分了,盛情邀請長樂去參觀新家,他精心建造的新家。雖然不知道長樂會不會喜歡這樣的,但是這已經是他能力範圍內所能給予的全部了。
一棟複式的小樓,門開兩扇朝南,紅漆樸實平板的大門,不做任何修飾的,在牆上的四分之三處開了通風鏤空的地方,或卍字元或梅花紋絡,門檻做一點,但是不會太高,面前出青石板地,微微刮擦做粗糙點。設計了客廳廚房衛生間,卧室設在樓上,屋子裡面的壁紙還沒有貼,但是他已經將中意的都帶回來了,回頭跟長樂共同討論,拉水管裝空調裝抽油煙機什麼的都是夕自己按著說明書親手裝好的。
二樓搭個雨棚,做個陽光充足的溫室,什麼花草都可以種上一些,他想好了,長樂負責養花草,他負責種些大蒜青菜什麼的,還可以弄個水缸養烏龜養魚,做外面露天的石梯,每階都刻劃了紋路,防止滑倒,欄杆用綠色細長的鐵條攔好,砌好的石頭平台方便扶著。
三樓上是閣樓,閣樓頂上做成水泥平頂,上面放太陽熱水器放電視天線放些什麼,當然會騰出片空地來用來搭載晾衣竹竿,方便晒衣服。
房子大致上都已經弄好了,還有些的具體的細節還沒有弄,但是這也沒什麼影響的,最起碼搬進去住是沒什麼問題的了。
夕就站在這棟房子的跟前沖著長樂做著些解釋的動作,伴隨嘴巴的喋喋不休。
長樂看著面前這棟樓,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映在她腦中的沒有欣喜和感動,只有如臨深淵般的惶恐,囚禁。
「你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長樂語氣顫抖著說道,「我真寧願我從來都沒有認識你。」
這還是自長樂到虛空之境以來第一次情緒如此明顯的暴露出來。
「你還想讓我怎樣?我能怎樣?我知道當初不應該設計你,可是我已經儘力去彌補你了,你喜歡林景安的樣子,我變成了他的樣子,你喜歡什麼樣子我都努力去做到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嗎?」
「收起你的自以為是,你是什麼樣子,你不過是盤古之眼罷了,你都不算個人,你有心嗎?你有性格有血肉有感情嗎?你跟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你就是個魔鬼。」長樂的眼睛極度仇恨的盯著他,甚至泛出些血絲來,看著就有些駭人。
被長樂瞪著的夕,往後倒退了兩步,不敢相信自己耗費心血付出竟換來這樣的對待,是,他確實不是人,沒有人族那些亂七八糟複雜的東西,認識她之後他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去學習這些了,他是不懂。
「你從來就沒看到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你的心意就是將那些混蛋引來害我親朋離散,害我手刃愛人,害我變成這個樣子?」
「我也護佑你多次,也曾在你身邊守候那麼久,長樂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沒想要害你。」
長樂冷冷笑了兩聲:「對我來說,這些過往就跟夢魘一般纏著我,每每想到我就恨不能殺了你們,我算個什麼?我不過是個普通人,無辜的被卷進來,無辜的被傷害,我做錯了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為什麼你總是怨天尤人呢?為什麼你就不能積極點不這麼陰暗呢?我們可以在這裡重新過上幸福的生活,就我們兩個,沒有誰可以傷害你,我保護你啊!」
「我陰暗?我只想要待在我想待在的人身邊,我只想要平平淡淡跟我喜歡的人過好一輩子,我不想要其他的東西,我也管不了那麼多。我不想要你。」長樂沒了繼續爭辯下去的慾望,徑直準備離開。
卻被夕一把給拉住了。
「住進去。」陳述的語氣帶著不容辯駁的味道。
長樂掙開他的手,無所謂的就走進了房子,這場爭吵如同熱烈的大火被澆透般迅速的撲滅下去。
誰也沒了繼續爭吵下去的意思,任憑氣氛變得冷滯尷尬。
夕站立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不多時天空已經落下了大雨,夏日的天空,孩兒臉,說變就變,簌簌的雨聲滋潤著乾涸浮躁的土地,沒味的水汽,就像沒味道的情緒,無聊乏味又空洞。
他是盤古之眼,本應該也是孤零零高懸在天空的一枚明珠。
化身成這三界里的誰,都不再復歸本身。
白紙沾染了字跡也就不那麼純粹,水果咬了一口便是腐爛的開端,感情這種東西收束高閣還好,不若如此便會像開閘的水龍頭,流個不停,少了不夠,多了又不被珍惜。
夕自認為也是從簡單變成了複雜。
他是什麼樣子的?
所處環境的周圍,就他觀察而言,林景安是細心端正且上進的人族,在不周山上做精魄的時候便是懷了顆慈憫的心,甚至是有些軟弱,對誰都很好,素行善又陽光的樣子,是長樂這種悶不吭聲又自我封閉的人族所渴望。這是他在調查中還有長樂的生活裡面窺探里看到的。
他以為的競爭對手,神族羽光,冷漠的性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跟他相比也相差不到哪裡去,很多時候不也沒幫耳長樂嗎?那次長樂去神族參觀還被誣陷了,他沒有相信長樂,也是個自以為是的傢伙。
除此之外的男性,更別提那個魔族的非白了。自己的手下凌宇青狐還有不草,都不是什麼正常人。就沒什麼可以參照的對象。所以在夕看來能夠模仿學習的對象是真的不多。
因為做每件事情的計劃性和目的性都很強,夕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原本的樣子是什麼樣的,這個樣子不是指他單純換過的皮囊,而是真正的模樣。
一味的模仿追逐別人,只會讓失去原本的自己,夕來到人族生活也的確極力學習了很多,可是他沒有更多的機會去塑造自己,萬年之久都是在為自己的使命而奔波,但是現在已經穩定下來了本來可以真正去追尋自己想要的,但是就在現在這個狀態里,他卻迷失了自己。
關於喜歡,其實是件既苦又甜的事情,如果是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己,那這種痛苦便是會加劇,如果是喜歡的人已經先一步喜歡了別人,那這種痛苦便是會毀天滅地了。
完全出於下意識的行為,便是會去模仿那個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