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處他鄉

箭在弦上，便鋒芒畢露。

一列箭矢破空而行，挾著強勁的力量，射向藍天一竹的陣營，箭鏃閃著寒光，呼嘯作響。

青色的地面煙塵騰起，飛舞於場間。

一道道殘影，圍著紫竹、劍竹、楠竹等六個將領，箭矢如密雨般灑落。

就是快打。

無數光芒就像是無形的網，直接而強硬地攻破了對方的防禦，然後狂放地刺向目標。

轉瞬之間，響起密集的撞擊聲，那是兵刃相接的聲音，連綿不絕，彷彿永遠不會停歇，白色的強光不斷的閃耀，然後爆裂，然後湮滅。

煙塵落於地，場景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晴采瀲灧一方的六個將領損失了半組兵士，面無表情地安然站定，藍天一竹一方的將領皆倒伏在場地中。

間隔著屏幕，兩代遊戲高手沉默對視。

世界頻道里一片安靜。

玩家們也保持著沉默，這場PK對他們來說自然算不得什麼，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卻讓他們很是好奇，此時的沉默，或者代表著一份期待。

沉默，也代表著猜測。

究竟是誰勝了。

國家頻道里亦是一片安靜。

洪武的玩家甚至比其他兩國的玩家更加緊張，更加想要知道這場PK的勝利歸屬。

從晴采瀲灧公開發聲邀戰之後，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開封-龍庭廣場。

頁游決定了玩家們看不到交戰的場景，只能等待戰況的發送或是當事人說明戰果。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有些震撼。

玩家們先是看到了一則戰況發送至世界頻道，然後周圍忽然安靜下來，甚至就連溫度都降了些許，彷彿提前迎來了蕭瑟的秋風，那場風沒有吹落野圖中盛開不敗的桃花，只是落在心裡，涼颼颼的。

然後議論聲浪四起，再未停歇，直至最後，一切安靜下來。

便在這時，晴采瀲灧曬出了裝備，密鑲九級極品寶石、滿強化六級六星、熔合至七級，由洗鍊石盡刷出最佳屬性的風雲套裝和紫薇神裝。

所有玩家同時望了過去。

永樂玩家只是一眼，滿是淡然與平和。

8-54區萬曆玩家停止了聊天，卻沒有望多久，因為他們不想看。

1-7區玩家睜大了眼睛，依然不敢置信，因為區服的阻隔使得對晴采瀲灧的實力嚴重估計不足。

晴采瀲灧說道：「這是我第一次穿全裝備，平時一套紫薇放在小號上，主號用的是二風雲一貪狼三紫薇。」

在玩家們震驚的目光注視下，藍天一竹緩緩地道：「你出手真快，我的紫薇還沒熔合到6級。」

晴采瀲灧沒有客氣，說道：「兩年前在49區遇到大神，你說會趕上來的，我一直記在了心裡。」

藍天一竹嘆道：「先是多情超過我，然後是茶王，當然還有雙腳飆車。」

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一句著名的諺語。

玩家們也嘆息著，感慨著，眼晴中卻滿是興奮，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場對戰。

合區后已經進行了很多場PK，晴采瀲灧和藍天一竹不是最激烈的，也不是最精彩的，甚至不是最強的。如果要說激烈或是慘烈，還是實力相近的高手之間對戰才精彩。

但這場PK受關注度最高，晴采瀲灧竟然以半組兵的代價輕取藍天一竹，傳聞中這還不是她的最強配置，非常值得回味。

晚風輕拂，世界頻道里玩家們議論了很長時間。

晴采瀲灧看著宗族成員評論這場對戰，感慨說道：「多情總被多情傷在時，我從不公開發送和他的競技戰況，茶王也是一樣的。同為頂級高手總要給他們留下一些情面。至於藍天，本也不至於如此，全是那場挖牆角惹的禍。」

在明朝遊戲四年多，晴采瀲灧曬裝備和戰況的次數寥寥無幾，從前是不想敵對方掌握她的真正實力，後來是站在巔峰而失去了顯示炫耀的必要。

***

雨水洗過的地面，殘留些微濕的沙，靠近門宇的台階，還算是乾淨，也比較乾燥。雖然天空中偶爾還會飄落幾滴雨，庭院中也很清冷，可對於一個疲倦的人來說，也許寒冷的空氣會讓身心舒緩下來。

我越走越快，很快就和房屋拉開了一個距離。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昨天怎麼沒打電話來啊，看來要快點回來，要不然你快不記得我是誰了……」

我聽到這話時挑了挑眉，有些無奈的樣子。

「這不是太忙嗎？昨天加班到六點多，然後回到家還要繼續工作。」

我還沒有說完，對方已哈哈大笑。

「這陣兒工作確實是忙，你爸爸也提過了。但你晚上是忙著玩遊戲吧，怎麼還沒結束呢，不是說找了人嗎？」

我覺得自己已經表現的若無其事了，原來在熟悉親近的人眼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如白晝般的清晰明了。

「師兄，今年估計就差不多該關服了，你那麼精明做什麼啊，壓力好大……」

對方笑得更歡暢了，我忍不住暗暗地嘆息，怎麼沒想到找個精明的男朋友，生活會少了很多樂趣呢。

***

回到室內，進入了明朝世界。

宗族頻道里很安靜。

宗族頻道外卻很熱鬧，因為沒有爆發戰事，且所有玩家都知道，這次合區意味著遊戲即將走向衰亡。常態就是：三兩成群，討論著副本的攻略，說著裝備的優劣，猜測著PK榜的排名，自己能在其中列到多少位。

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宗族頻道依然安靜，晴采瀲灧感覺有些無聊起來。

先前在世界頻道里聊得火熱的玩家們，這時候已經換成了李元霸，無數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他既沒感覺到壓力，又沒不好意思，只是自顧自說著話。

一個人在閑扯，其他人湊在一起，群起攻之，畫面其實很好玩，很有生活氣息。

問題在於，這位是舌戰眾人，是嬉笑怒罵，唱念坐打全套，滿場飛舞。

屏幕外，晴采瀲灧看著侃侃而談的這位李元霸，很想笑，但恐怕場間這些玩家的心中，很難笑出來。

這個人，倒是個可用之材，可以招募進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