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雪情緣

到了，飛機緩緩地降落在JL機場，銀灰色的跑道延伸到一片素白之中，我拿好背包，隨著人流走下了懸梯，夾雜著冰雪氣息的芬芳空氣撲面而來。湛藍的天幕下，遠處連綿起伏的北山像一條遊動的昂然銀龍，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在晨霧中時隱時現。

我疾步地行走，在傳送帶上取過行李，來至隔離區，這時，電話鈴聲震響，「喂，媽，我已經到海關了，正準備安檢。」

通關后，我在擁擠的人群中，艱難的辨識著母親的身影。一條鮮艷的玫紅色圍巾進入了視野，我不禁莞爾，循跡走去，一個嬌小的身軀撲了上來，將我緊緊的抱住，「你個死丫頭，一年不回家了，整天忙忙忙！」我笑著擁住她，避開人流，「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們別站在這兒了，都在看你呢。」

母親嗔怪的橫了我一眼，並肩走出了機場，車行一路，嘮叨滿程。待來至那座熟悉的山下庭院時，我如釋重負。

門廊處，徐阿姨含笑站立，遠遠地迎了上來，「小茜回來了，一晃這是多久不見你了。」我的頭立時又暈了，忙道：「阿姨，我一直念著你呢，特意帶了禮物的。」

在兩對明亮、恍若洞察一切的眸子注視下，我訕訕地說：「先去整理下，一會兒見啊!」直接轉身跑掉了。

白色的大床上，依舊放置著舒適的一排抱枕，杏色的鏤空紗簾靜靜地垂在一旁，窗台上還是那盆一時興起種下，卻未曾開花的剪秋羅。

我的目光來回地逡巡，隨意地坐在梳妝台的軟凳上，鏡中是一張略帶倦意但仍富含青春氣息的面龐。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撫上雙頰，一雙永遠保持清明的冷峻雙眸在識海中漸漸的清晰起來。我豁然站起，極力抹去他的痕迹，平穩了下心神，離開了房間。

三天後，我慵懶的窩在書房的軟椅上，一卷書放置在膝上，漫不經心地翻閱著。「小茜啊，你不能總在家啊，也出去玩玩吧。」一盤色澤鮮艷的各色水果切塊隨聲出現在桌面，視線上移，阿姨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身側。

「好吧，想一下啊」我隨意的說，「那就去滑雪吧，也沒其他可做的啊！」在阿姨不贊同的目光中，我匆忙地整理用具，開車直奔山上的雪場。

雪后初晴，到處是一望無垠的純白世界，淡淡的霧氣升起在山間，蒼松的翠枝熏染上了一抹銀色。

我走進了人流如潮的滑雪場，旁邊一些初學者在教練的指導下，正練習站八步、原地轉身、左轉右拐的基本技能。

換好滑雪服，穿好滑雪靴和滑雪板，我開始向雪坡攀爬，一隻手重重的拍打在肩膀上，又加上一隻手，將我攔腰環繞，一同倒在了地上，軟綿綿的冰冷觸感瞬間淹沒了我。

什麼情況啊這是？我氣惱地以手撐地，掙扎著站起身，一個火紅的身影笑瑩瑩地在對面望來，這顏色，這眼神，一個熟悉的名字自記憶中走來，謝新橙，我幼年的朋友兼初中同學。

三小時后，喧鬧街市中的一片寂靜，【**餐廳】兩扇厚重門扉，阻隔了冬日的酷寒。闊大空間的一角，迷離的藍色燈光下，我抱著一個細格子的軟枕，愉悅地聽她訴說。

「去年我退學了，一看到課本就發困的啊，現在就是到處漂，看不同的風景和人，準備哪天累了，開家小店。」「開吧，也許我可以偶爾走進你的店，就像小說中寫的那樣。」

謝新橙笑了，「做夢吧你，我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規劃好了，我是有我哥，你跑不掉的了！」

一抹失落染上了雙眸，她飛揚的神采微微的刺痛了我，悠悠地說，「也許吧，誰知道那麼遠呢？」

她起身，湊了過來，翻出手機中的照片，一一指給我看，澄清的高原湖泊、壯麗的雪山雄峰、蒼茫的原始森林、遼闊的草原、荒涼的戈壁……「看啊，這是格桑花，又叫娑羅。這是喀納斯湖，這是五彩石灘，去前好怕的，我爸喊著不安全，還是偷偷跑去了。」

恣意的火紅色和記憶中那個神色倔強、目光明亮的小姑娘漸漸的重合了，一絲陌生的情緒在涌動，應該是羨慕吧！

電話鈴聲響起，掠下屏幕，顯示為蘇欣，我隨手接入，「師姐，好久不見了，是，我在國內，什麼稿子啊……我儘力吧。」

對上謝新橙探詢的雙眸，我笑著回復：「要幫人寫幾篇稿子，明天我去買台電腦，一年不回來，舊的讓媽媽送人了。」

她很是同情，「我最討厭爬格子了，等姐想點事，把你解救出來！」

離開餐廳，只一個字——冷。天氣陰沉，厚重的濁雲滿布，西北風「嗚嗚」的吼叫著，在這座城市中肆虐地橫行。我心中暗忖，又一場大雪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