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魘生

何念之再見到葉枝笙的時候已經是出差回來之後了，當收到警察的通知領屍體的時候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雖然拚命告訴自己一定是騙人的，但內心卻止不住地慌亂起來。

然而他所有的僥倖都在看到屍體的那一刻完全崩塌了。

「為什麼，不是說好等我的嗎。」

何念之抓著葉枝笙的手失聲痛哭，明明才三天，才三天人就沒了。

他們還沒來得及結婚，沒來得及相守，更重要的是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自己是真的很愛很愛葉枝笙。

「節哀。」一位警察安慰性拍了拍何念之的肩膀，「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更要堅強，我們一定會將犯人逮捕歸案的。」

然而此刻的何念之完全聽不清警察說了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愛人永遠離開自己了。

而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何念之在聽到警察解釋事情經過之後，更是差點崩潰。

一伙人販子裝成弱者騙取他人的同情，事成后將人帶到人少的地方迷暈拐賣。以前的葉枝笙對外界可以算得上是冷漠了，向來不會理會這些事，可自己前一天才對她說要善良一點，所以葉枝笙一定會跟著那人走的。

真是的，為什麼這種時候要這麼聽話呢。

可葉枝笙就是這樣的人啊，別人對她好一點點就能忘記別人對她的不好，還會笨拙的竭盡自己所能地對別人好，何念之無比清楚這點。

「真傻啊。」何念之摸著葉枝笙的臉喃喃道，「為什麼就不能不聽話一點。」

人類總是這樣自相矛盾。

到最後何念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警察局回到家的，空蕩蕩的屋子彷彿昭示著這個家裡的女主人已經不在了。

之後的幾天何念之一直待在家裡，那兒都沒有去，親戚朋友都來安慰過，但沒什麼效果。

葉枝笙的死亡彷彿把何念之的靈魂也給帶走了，只剩下一具名為「何念之」的空殼在人間苦苦掙扎。

警察最終抓到了犯人，有些女孩已經被找到了，而有些卻已經被賣到了某個窮鄉僻壤，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

審判的時候何念之也去旁聽了，那群人被判了五年。

只有五年，可這些人帶來的傷害哪是五年能撫平的呢。

何念之根本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

仇恨的種子一旦埋下，發芽生長只是時間的問題。

五年後，當初拐賣人口的那群人已經刑滿釋放。時間並沒有給這群人帶來什麼改變，他們很快又聚到了一起，做起了老本行。

何念之從這群人渣剛出監獄就一直盯著了，當他看到這群人又開始拐賣人口的時候他的內心除了果然如此再也沒有其他感覺。這並不代表何念之就此釋懷了，暴風雨前總是靜悄悄地不是么。

完全被仇恨沖昏頭腦的他沒有絲毫理智可言，所以被「魘」這種生物纏上一點也不意外。

魘以六界生物死亡后的能量為食，而人類的生命最脆弱又最易被誘惑，所以他們大多聚集在人界。當人類的負面情緒達到頂峰的時候就會找上門，與你進行交易。

「嘻嘻嘻，你想要力量報仇嗎？」

「當然。」

何念之回答的毫不猶豫，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所以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中的嬰兒聲音一點驚慌都沒有。

「我可以幫你完成願望哦，但你要和我做交易。」

「可以。」

「你不問是什麼交易嗎？」

「沒有必要，最重要的都沒了，我也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

「真是乾脆呢。」

「別廢話了。」

「好吧。請問何念之先生，您願意死後將您身體的一切都交給我嗎，作為交換，我給您力量，幫助您復仇。」

聽到這種類似婚禮誓言的台詞，何念之恍惚中覺得自己和葉枝笙舉行婚禮，自己穿著西裝，對面的葉枝笙穿著婚紗笑得很甜很甜。

「我願意。」

一人一魘順利達成交易，之後的一切就像是走馬觀花一樣。

時間一天天過去，傷害葉枝笙的人也在一個個減少，最後還剩下一個，那就是他自己。

他有罪，何念之不求下輩子與葉枝笙再續前緣，只求她能平安幸福。

不過可惜，下輩子這種事情只是人類編出來安慰自己罷了。

任你人神魔還是鬼妖仙，死後統統化為世界本源，被天道吸收，成為維持世界運轉的力量。

只不過從來都沒有人意識到這件事，總認為自己今生的苦難都是在為上輩子贖罪或是為下輩子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