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觸及逆鱗
玉北側卧在美人榻上,身後一侍女替她按摩太陽穴,朝著她招了招手。
蕭笙歌撩開層層紗幔進去,裡面還熏著香,她蹙眉將香挑出不少,「這四面封閉,香不用點太濃。」
玉北倒也不惱,「笙歌過來。」
蕭笙歌踱步過去坐在一側,任由她解下自己本就只是隨意戴著的玉簪。
玉北輕撫著她散下來的三千墨發,「這麼久了還沒學會綰髮?」
「能挽著就好。」
玉北起身從桌上拿起梳子打理著她頭髮,「及笄之時怎的未喚我去?」
蕭笙歌解開斗篷,「都是虛禮罷了,仙姑平日里事務繁多怎可因這等小事耽誤了。」
玉北甚為喜愛她一頭油亮柔順的墨發,「就是虛禮也得遵守。」
「祺影他……」
玉北打斷她的話,「祺影是少主,遲早要接管迷影門,今日一時意氣動用了資金,明日不管不顧跑軍營里摸爬打滾,哪還有半點少主模樣?現在不管,待以後勢必泛濫成災。」
蕭笙歌垂眸,玉北的顧慮她明白,就是因為明白才會來此。
玉北勾著她下巴,「抬頭,這樣低著做什麼?你身上這些印記誰做的?」
蕭笙歌眸光微爍,她本以為過了這麼久應該消了,沒想到……半晌才道:「宸王。」
「皇宮的人?不是說不嫁皇室。」
「我這命格也逃不過。」
玉北沒有再問心裡有氣,畢竟一直把這姑娘當兒媳養著,如今被別人捷足先登了,只怪自己兒子不爭氣。
「祺影的事你不用管了,該給個教訓。」
蕭笙歌眉頭一蹙,「給教訓可以,打了數十鞭送進去,依他的性子怕是會不吃不喝。」
「若是想不通,這少主之位他也沒必要再坐。」玉北風韻猶存的臉上泛著堅決的神色,「你許久不來,這次也不會只想說這些。」
「這些年若非有您在身邊幫襯,我也未必能在江湖上有如今這般地位,雖是因我救了祺影但您對我猶如母女,笙歌萬分感激。」
玉北脾氣向來暴躁,「謝我做什麼,養了這麼久還不是給外人養好了。」
蕭笙歌側目,「倘若仙姑願意聽我一句……」
「不願。」
蕭笙歌嘴角微抽,「不願我也得說,這些年迷影門對朝廷的阻饒已經夠多了,皇上對迷影門錯判一時有愧能縱容您,但那畢竟是皇上是一朝天子,不可能容忍您一輩子,仙姑該收手了。」
玉北手一頓,垂眸壓抑著怒氣和不悅,「人命不是一個縱容就能化解的。」
她聽得出玉北語中的不耐和堅決,「仙姑並非視人命為草芥,皇上有錯不可否認,但如今國難當頭應先以大事為主。」
玉北盤好了傾髻,在妝台上挑了支步搖簪戴入她發間,想了想又再拿了花鈿戴著,幾次三番的加髮飾,奈何偏偏恰到好處。
蕭笙歌也不在意頭上帶了多重的髮飾,見她不回復微蹙眉,「仙姑。」
「重嗎?」
蕭笙歌側眸看向她,頭上的珍珠瑪瑙步搖晃動,「重。」
那流蘇有些長直直垂到肩上,蕭笙歌看了一眼擺桌上的鏡子,那些價值不菲的飾品堆砌在一起華麗而端莊。
玉北似乎是想拿掉幾個,奈何無從下手,「這麼戴著就是很漂亮。」
蕭笙歌看了一眼同樣倒映在鏡中的人,到嘴的話又頓住了,只是離開之前又言,「那地方偏陰,不適宜養傷。」
玉北仙姑這人脾氣倔強,認定了就不會改變,蕭笙歌勸了幾句后無果便也知道她是看在這些情分上給她幾分薄面說完,若再苦苦相逼物極必反。
迷影門影響雖大,但到底不過那一小部分,朝廷若有心頒下聖旨,整個芙月無人敢不從,只是有這樣一個隱患存在,一旦有什麼波動就必然引起動亂。
蕭笙歌側眸看了眼肩上垂著的流蘇,眸光微暗。
璇兒幫她重新穿好斗篷,「小姐如何?」
「祺影服個軟認錯自然無事。」迷影門那些人不過就是害怕下一任門主無用還不能為己所用。
璇兒緊蹙的眉頭半分沒有鬆懈,「他會服軟嗎?」
若是能服個軟,何至於如此。
蕭笙歌安撫性拍了拍她,「他想得通。」
少主總歸是少主,多年培育出來的人倘若一意孤行到連什麼對自己有利都分不清,豈非白費玉北仙姑嘔心泣血的栽培。
未能勸順玉北到底有些可惜,這一大勢力必然要阻礙不少事情。
若是沒有什麼動作便罷了,只怕那些早不服於當今聖上統治的某些朝官借題發揮,外亂尚未結束便要引起內亂,受苦的都是無辜百姓。
雲宸斟了杯茶給她,「小笙歌在想什麼?」
「王爺打算如何處置亂臣賊子?」蕭笙歌指尖輕撫茶盞,她能想到的,處於朝廷之中的雲宸必然不會遺漏。
「順勢而為瓮中捉鱉。」
蕭笙歌見他已有對策便也鬆懈幾分,「別傷了自己。」
「小笙歌這般擔心,為夫斷不可能讓你守寡。」
蕭笙歌嗔怒的看了他一眼,「七鴆之毒,我似乎有了點眉目。」
雲宸將她攬入懷中,「這些天你費心了,這事急不得,小笙歌身體要緊。」
她輕淺一笑,拆下頭上的簪子放妝台上。
雲宸幫她摘髮釵,「小笙歌這髮髻倒是別緻。」
蕭笙歌仔細看了眼鏡中的模樣,「玉北仙姑的手向來巧。」
「是小笙歌天生麗質撐起的。」
「貧嘴。」
雲宸散下她的頭髮拿起木梳替她梳理,「小笙歌去了迷影門?」
蕭笙歌刪去了在清真寺的事情也並沒有將自己魂魄受損一事告知。
魂魄損傷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再無轉世,蕭笙歌的前世魂魄與今生相結合,這才免去了散魂惡果。
但也沒好到哪去,小小風寒便體虛的只能纏綿病榻。
雲宸看著剛長點肉又瘦回去的蒼白小臉,心揪緊幾分。
「如何?」
言太醫面色沉重滿是疑惑,把脈的手久久不曾移開,反覆幾次又換成另一隻手。
結果似乎都並不盡人意。
「異哉異哉,蕭姑娘只是普通風寒,依照姑娘的體質只需休養幾日便可自行康復,脈象怎會虛弱得像是油盡燈枯的將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