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曲終各自為安好(完)

第二百零七章 曲終各自為安好(完)

翌日。

透過午時的陽光,溫暖的讓人不想睜開眼,眯著的眼眸,整個人都放鬆了起來,對面是她們所居住的地方,鏤空的窗隱隱可以看到灑進去的光束,和那躺在床上的人。

旁邊是楚灼他們正在新建草屋,因為人來多了,這裡的住的地方也不夠了,經過一致的決定,還是需要在修建一些出來。

溫繾綣斜側了一眼旁邊的花折枝,見她直接躺在地上,又看了看旁邊的楚四月,她倒與花折枝不同,躺在了她的腿上。

想到屋子裡的人,她不免有些擔憂,「你將韓久時帶來這裡,現在用不了多久,韓國就會並墨澤併入,這樣他醒來會不會想著尋死什麼的。」

原本曬著太陽的花折枝陡然清醒過來,打了一個寒戰,嘆氣的坐直身體,「所以,白洛言那個傢伙,讓你來想辦法。」

聽到這句的溫繾綣頓時就驚恐了,「你再說一遍。」

她沒聽錯吧,她來擋住韓久時,他那兩條腿跑,自己也沒有辦法攔得住。

最好的辦法只有一條,讓他如現在一樣,像個睡美人似的睡一輩子,可這未免有些殘忍了。

花折枝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們也沒有辦法,白洛言這小子去牢中時,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公子,這下他醒來恐怕也是不能接受的吧。」

一直不說話的楚四月,抬起手臂擋在自己的眼前,平緩慵懶道,「不接受又能如何,如今始國趁機奪取,恐怕也不是一日的事情,快速穩定國內的君華必然是有從先皇哪裡繼承一定的實力和他的願望,不然哪有這麼巧,剛好幾國大戰,他就以和平使出現在那裡,再則,你看始國曆來,什麼時候做過和平使者了。」

她的話讓花折枝更加頹然了幾分,屈膝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擔憂的望著那個屋子的人,「為什麼就不能和平共存呢。」

溫繾綣伸手摸了摸她的髮絲,感慨道,「歷史、現在、未來,每一步發展都伴隨著一個時代的進步,但不好的也一樣在進步,比如.欲.望……」

人能夠擁有大房子,自然是不會選擇住茅草屋的;能吃好的,自然是不會去啃樹皮的。

她的這番話引起兩人都望向了她,神情中有些不解,可也很好奇她的淡然。

「你們有什麼問題?」

花折枝喃喃道,「感覺你彷彿早就知道這種局面一樣。」

楚四月也點了點頭。

溫繾綣輕笑,「你說錯了,我並不知道會是這種過程,但結果我是清楚的,而我卻沒有參與的心思。」

「為何?你雖不是這裡的人,難道就沒有喜歡一個國家嗎?」花折枝疑惑。

「喜歡?不…準確來說我很喜歡這片大陸,無論百姓也好,土地也好,只是光是喜歡是不夠的,這片大陸上有它的統治者,各國之間的真實如何我並不是熟悉,百姓會因為哪裡於他有利便選擇由誰來統治這片大陸,最終的權利是在他們手中。」

「我現在有些好奇,你與君華陛下相識,墨澤待你不好,你沒有求助始國陛下,這是為何?」

「人情最是致命,難以償還,或窮極一生,或不過片刻之間。」

而此時楚四月挪了挪自己的位置,靠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柔柔的從耳邊傳來,「我差點都忘了,我原本以為你會去復仇,我與楚灼都做好了幫你的準備,只是你從未提及。」

溫繾綣並不感到驚訝,只是輕聲答道,「或許是我太沒有良心吧。」

這句話彷彿是由遠古隨風而來的呢喃,輕輕的傳入了她們的腦海之中,都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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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冬天過去,萬物得到滋潤,春天來了,百花齊放,緊隨而來的夏季接上,如一個狂躁的小子,帶來了陣陣轟鳴聲,嘩嘩的雨聲彷彿笛聲一般,時而婉轉曲折,時而波濤洶湧。

他們這裡的草屋也由最初增加到了三四座,而韓久時彷彿沉溺在自己的海洋中,從那以後到現在,再也沒有醒過來。

帝辛和二哥溫幕初都把脈過,都說的是他心病而已,要想醒來還得需他自己才可。

他們外出時,偶爾會聽到外邊說,始國如今在擴展疆域,任用民間有能力的人,就以拿下韓國以後的其他幾國,都是由一個民間之人以書信的方式來將其拿下,沒有傷害到過多的百姓,準確來說死亡幾乎可以計之沒有。

聽溫幕初和楚灼的意思,百姓時常想不起之前的君主是誰,即便想起也是一副嫌棄的模樣。

而至於那個特別厲害,又從未露面的人,百姓都只是在傳說中知道,也知道他們現在所用的制度,對於他們有利的一半都是由他提出的。

這天她和帝辛出門採辦東西,剛到鎮子中就又聽到了關於那個人的說法,被傳的神乎其神。

停下腳步的溫繾綣一臉頹廢和嫌棄道,「怎麼又是這個人的事情,身高不詳,男女不詳,五官不詳,我想知道是如何判別出這是一個聰明美麗的人。」

旁邊帶著面具的帝辛聽到她這話不由的輕笑,溫潤磁性的聲音彷彿如夏日炎炎,山中流淌的一汪甘泉,撫平了她的焦躁。

「這都是他們自己的胡亂猜測,不要浪費你今天出來開心的心情。」

聽到他這麼說,溫繾綣點了點,又重燃起下山後的那股衝勁,「說的沒錯,對方估計是和白坯一樣的糟老頭子,肯定壞的很,說不定說的就是白坯。」

她這話讓旁邊的帝辛一噎,深沉如海的眸子頓時有些晦暗了起來,片刻又有些無奈,薄唇輕輕的感慨,「不要將他與那個糟老頭子相比較,人家或許不樂意。」

溫繾綣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人家會不樂意,他會知道。

突然溫繾綣繞道帝辛面前,踮起腳尖,一把捧住了帝辛的面具,懷疑的看著他道,「帝辛同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看著她晃晃悠悠的身軀,帝辛一把摟上她的腰肢,輕柔的將他帶向自己,另一隻手摸了摸她的青絲長發,「哪裡,我怎麼敢有事情欺騙夫人。」

「不對,我發現你現在只要說謊,耳朵就會紅,你確定不說實話。」

「那是夕陽……」

「恩?」

「咳咳…」被看的直白的帝辛,抬起那隻摸她輕起的手,食指曲起看向別處道,「你不是都心中有了猜測嗎?」

「所以說,那個糟老頭子就是你了…你怎麼……」

他們說好隱世,怎麼……

看著溫繾綣質問的眼神,帝辛有些著急了,彎下腰抱著她道,「我知道此舉很危險,可也是唯一摧毀白坯的方法,這是君華對我的承諾,也是白洛言的約定。」

溫繾綣一怔,沉默了一會兒才抬起手摟著他道,「我沒有你的勇氣,又怎麼好責怪你。」

隨即她又道,「真是胡來,要是受傷了該怎麼辦,我是如此被她算計,你何嘗也不是,與君王交涉,還是不宜過長,儘早結束吧。」

帝辛蹭了蹭她的脖頸,「這次之後便會結束了,雖然不甘心不是自己動手,但是君華原本也不會怎麼容忍他,詭邪也成了君華的劍術師。」

聽到這裡,溫繾綣輕輕的推開了他,看著帝辛挑眉,「你的意思是……關於白坯的處決會是君華親自處決?」

「是秘密處決,他如今已經在帝都秘密天牢之中。」

「那他的後人……」

「無礙,君華會根據能力重用。」

「那便好。」說著溫繾綣點了點頭,而帝辛也伸出手緊握著她的手,拉著她往前走去,只是這知道之後,在聽這些聲音,她總有些怪異的感覺。

不知為何,踏著夕陽而走的他們,或許是覺得太過美好,讓她想起一句話。

「溫柔繾綣不負流年,可惜……」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嘆口氣道,「你只是帝辛……」

哪知帝辛並不惱而是停下腳步,神秘兮兮的在她疑惑的目光中,輕笑的俯身在她耳旁輕聲道,「你忘了幕流年了。」

瞬間一種感覺充盈在她的心房之中,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妖孽的讓她都有些羞愧難當,卻讓她一直都堅信不移的相信,一切都將重新開始了。

帝辛溫柔的看著她,而她也獃獃的望著他,直到她無法剋制心中的那股衝動之時,腳下才挪步靠近,靠在他的肩膀上,感激的說道,「謝謝你這麼多年的一切……」

在夕陽的光暈下,大片大片的紅雲籠罩在上空,帝辛單手從後背移至後腦勺摟住,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同樣的話,也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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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之時,秋天已經像他們招手,追尋著往常的慣例,她祭拜完地函他們,便今日由她來照顧韓久時。

可就在她端著水盆進來時,眼前一道黑影一下子衝過來,嚇的她將水盆都丟掉了,整個人被撲倒在地。

上方傳來磁性清澈,無辜的聲音,「娘親……」

回過神的溫繾綣突然驚恐的吼道,「夭壽了。」

這時外邊忙著的眾人全部跑進來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唯有帝辛走過去一把將人拉起來,一襲白色裡衣,披頭散髮的韓久時用他澄凈的目光看著溫繾綣,要哭的模樣看著她喊著,「娘親……」

溫繾綣震驚的看著他,「等等…你叫我什麼……」

不止是她,眾人都驚呆了。

很快回過神的眾人廢了很大的力氣兩人送到床上,輪番把脈之後,帝辛和溫幕初二人彼此忘了對方一眼,有些怪異的輕咳了幾聲。

許守著急道,「兩位可否告知為何公子會……」

帝辛平淡的說道,「他應是之前受到刺激,逃避現實,才會如此。」

溫幕初又補充道,「恢復是會恢復,只是時間不清楚。」

「等一下,那他一直就要將我當成他娘?」溫繾綣.插.言道。

這感覺微妙啊,朋友變兒子……

「無事,就當揀一個兒子……」帝辛似笑非笑的看著韓久時道。

眾人黑線,這人真是……

確定了沒有大礙,於現在這個局面,也算是一個好事情。

但此時的他們沒有想到,一年一年過去,四季輪迴不知何許,五年過去了,韓久時依舊如此。

五年後的春天,看著遠處蹦蹦跳跳的韓久時,溫繾綣摸著自己的臉,沉思著,她居然都習慣了,真是可怕……

偶爾傳來陣陣花香,身後咔嚓咔嚓的腳步聲,引起她的回眸,君華和白洛言兩人一黑一白的出現在她身後。

帝辛雖是說了很快,但卻是一等三年,直至三年前才將一切處理了,也是那時,君華知道她還活著,死活都要知道她住的地方,這才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他還是如此?」君華走到她身旁坐下,白洛言立在她身後。

「喏,你不是看到了嗎?」溫繾綣興緻缺缺的說道。

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感傷還是如何了。

「為何你還沒生子?」突然身後的白洛言溫柔的開口,也走到她的身側坐下。

溫繾綣一愣,無奈道,「算了,再玩幾年再說,而且喏……兒子不是在那裡嗎?」

也就在此時,君華突然一把拉住她手,嚇了她一大跳道,「朕的皇后之位還留給你……」

話還沒有全部說完,一塊石頭就從他身旁落下,嚇的溫繾綣差點魂飛天外,頓時看著扔石頭的韓久時,想開口教訓他。

白洛言輕笑道,「不裝了?」

韓久時側眸,「與你何關。」

白洛言不言,沉默的看著他,總算是卸下了心中的石頭。

而溫繾綣看著他正常了,突然大哭了起來,引得眾人都看向這邊,看到白洛言和君華時也著實嚇了一大跳,最震驚還是韓久時清醒了過來。

後來帝辛悄悄告訴溫繾綣,這廝在半年前就清醒過來,逃避了半年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因為這件事情,溫繾綣追了韓久時幾條路。

事實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他每次聽百姓所說的仁君,確實是韓國所欠缺的,久居以後,他也沒有了想再開始的想法了。

在這裡的一切都如白洛言的承諾那般,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改變,反而是他們來的比較頻繁。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春耕,夏伐,秋收,冬藏。

君華和白洛言見她哭著,紛紛有些手足無措,而就在此時,一片陰影籠罩著她,低沉自責的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溫繾綣抹了一把眼淚,笑著道,「沒事就好。」

身後的帝辛背著雙手,眼中折射的光芒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慵懶,步伐沉穩的朝著溫繾綣走去,從後面一把抱起她道,「他們都心思骯髒,莫要與他們一起。」

溫幕初和楚灼各自看了一眼,輕哼道,「誰臟還不一定呢。」

看著他們反應的幾人,紛紛笑了起來,花堪折望及等人紛紛表示無語。

回過神的君華,精緻如瓷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邪肆的看著他站起身對著帝辛道,「朕要誅你九族……」

白洛言無奈輕咳一聲,「陛下,他的九族也包括您的,咳咳……你忘了……」

下面的人聽著他們的對話,整個人都覺得有些好笑,韓久時挑了挑眉,眼中也逐漸釋然開來,對於白洛言也不再憎恨。

他所做的一切也算是救下了他。

感受的目光的白洛言,微微側了側視線,對上他的眼神,當即就明了了,轉而看著他們陛下追逐著帝辛。

被中途放下的溫繾綣走到白洛言身旁,不禁感慨道,「你真是幸運,扶持著這麼一個活潑的孩子。」

白洛言輕笑,「你若生了孩子,不如也交給我來管教如何。」

聞言,溫繾綣.僵.硬.的轉過頭,只見對方一臉無害的看著她,彷彿是一隻無害的小貓咪一樣,可為何她湧起了一種恐懼之感。

他輕笑出聲,柔和溫潤,宛如春初一抹驅散寒冷的陽光,低低軟軟的聲音彷彿可以驅散黑暗與恐懼。

而他看著她目光溫柔,彷彿再說,如此這般也是最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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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繾綣不負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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