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主角光環（二）

?荷華也很好奇這個所謂的對生活有追求的聚會是個怎麼回事，看茶館里的確是男女老少，各個階層都有的樣子，便決定先看看再說，於是二人也走到了舞台處，開始圍觀起來。

舞台中間這會兒已經擺上了傢伙事：一張碩大的書桌，一看就是上好的木頭製成，上面擱置了文房四寶，已經有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在一旁開始磨墨了。

看到這樣一幅場景，要不是周圍的人還穿著現代的服飾，荷華差點以為自己又回到大安朝了，那時候夫子教自己寫字，也是在這樣一張大桌子上擺好架勢，自己親手幫忙磨墨。

只不過那個丫鬟模樣的女子雖說磨墨的姿勢異常優雅動人，但是眼尖的荷華仍然發現翁老皺了一下眉毛。

也是，磨墨的力度和添加的水都是有講究的，現代社會都是用現成的墨水了，很少有人懂這些。這位磨墨的女子雖說一舉一動都做的很標準，但是畢竟過於生硬了，力度上就有些不對，導致磨出來的墨顏色有些不勻。

翁老看她磨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揮了揮手準備自己開始磨。唐榛看見自己準備的人翁老不滿意也有些無奈。早就聽說這個翁老寫字時對墨的要求尤其高，自己都已經找專人培訓過了，沒想到翁老還是不滿意。

唐榛趁大家不注意，退後一步，對站在一邊的服務員招招手，低聲問道：「教她磨墨的那個老師呢？」

服務員先是一愣，然後才回道：「不是已經教完了嗎？昨天都已經回去了呀？」

唐榛煩惱的揮揮手，一臉擔憂的看著舞台中心，那邊翁老已經開始自己磨墨了，只是畢竟年紀大了，磨墨又是個力氣活兒，一會兒手酸了字兒寫不好倒是有些麻煩。

服務員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鼓起勇氣跟老闆提了提剛才荷華說自己書法老師是翁老學生的事兒，不知道為什麼，老闆雖然一直對自己這些服務員很好，但是心裡總是有些懼怕。

唐榛聽完，眼睛一亮，那個新來的女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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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猶豫要不要幫翁老磨墨的荷華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荷華警覺的回頭，才發現是唐榛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嚇著你了吧？」

荷華心中戒心不減，但是臉色卻緩和很多：「原來是唐老闆，不知道您有什麼事兒？」

「是這樣，我聽說你的書法老師是翁老的學生？」

荷華朝不遠處的服務員看去，果然看見那個服務員沖自己抱歉的點點頭，於是也不隱瞞：「是。」

聽到這麼簡潔的回答，唐榛似乎有些意外，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人幫忙磨墨，於是笑著解釋：「你看，翁老年紀大了，自己磨墨有些辛苦，不知道你作為翁老的徒孫會不會磨墨？」

原來是讓自己幫忙磨墨呀，自己本來也是準備去幫忙的，想到自己和芃芃都在他的地盤上，也不推三阻四，跟芃芃打了個招呼就走到翁老跟前：「翁老，要不讓我試試？」

翁老懷疑的看了一眼荷華，又抬頭看了一眼唐榛，問荷華：「你會磨墨？」

「是，我也學過很多年書法，一直都是自己磨墨的。」荷華對這個翁老很有好感，彷彿又看見了當初教自己習字的師傅，他也是刻板的有些過分，光是磨墨就教了自己三天。

聽她這麼說翁老將信將疑的把墨交給荷華，自己在一旁看著。

周圍的人看見磨墨的人換了又換，雖說都一副好奇的樣子，但是卻沒有誰跑出來詢問，很是尊重在場的人。

荷華的動作沒有剛才那個磨墨女子的那麼華麗，但是卻意外的讓人看著非常舒服。如果不看荷華的那身衣服，指不定就要以為是哪個古代的閨閣小姐在磨墨寫字了。

荷華很快磨好了墨，翁老看了一眼很是滿意的樣子，拿毛筆吸滿了墨汁，手執筆懸在宣紙之上，醞釀片刻，一個大大的茶字就躍然紙上。

荷華在一旁有幸近距離的欣賞這個茶字，不覺感嘆：不愧是書法協會都要邀請的人，這字兒真是絕了。

周圍的人看翁老放下了筆，均是一臉急切的樣子，微微踮起腳來向前湊著，但仍然沒有任何人向前擁擠。在過了一段時間的現代生活后冷不丁看見這麼一群文明人，荷華心中有些不一樣的情緒。

唐榛看翁老寫完，於是帶著疑問看向翁老，翁老略點點頭。於是唐榛就沖大家拱拱手：「翁老這字兒已經寫完了，但咱們人多，還是一會兒懸挂起來才方便看不是。現在大家請移步，唐某為大家準備了茶道表演，也請翁老給我們講講這寫字兒的講究。」

圍觀的人雖有不舍，但是也知道現在墨跡未乾，一群人圍上去看的確不便，於是也三三兩兩的跟著唐榛走到了一個靠里的茶室。

這個茶室尤其的大，同樣是前面一個小舞台，下面擺了幾張小几，這會兒已經有一名女子跪坐在舞台上，面前同樣放著一張小几，上面擺了一整套的茶具，在她的後面是一道帘子，隱約能看見有幾個身著古裝的女子，手裡拿著不同的樂器。

芃芃早在聽說還有茶道表演的時候就把心中那點戒心拋的一乾二淨了，熱熱鬧鬧的跟著人群找了一個理舞台最近的小几坐了下來，荷華有些無奈，但也知道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於是也只好坐了下來。

翁老被安排著坐在最中間的位置，唐榛在一旁陪著。

音樂聲慢慢響起，很是柔和，荷華猜想這曲子是從帘子後面傳來的，但是這聲音實在是有些縹緲，帶著點兒若隱若現的效果，卻不知是不是因為懸挂了帘子的緣故。這時，坐在帘子前面的女子也開始了茶道表演。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配合著她的表情，姿態，連荷華這個貨真價實的貴女都不得不承認，這個表演茶道的女子很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而且她的一舉一動彷彿已經賦予了茶以生命，她對待茶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個人一樣，溫柔而又虔誠。

荷華猜想，這個女子是個真正的愛茶之人，不像剛才磨墨的那個，動作再美也只是一副空殼，為了磨墨而磨墨。

果然，大家都被這表演吸引了，連剛才因為不能馬上看到翁老的字兒的那些人也慢慢靜下心來感受著滿室的茶香。

帘子后的樂聲仍然是若隱若現的傳出來，荷華低頭品嘗著女子遞來的茶水，再一次確定茶是好茶，泡茶的人更是個愛茶之人，兩者結合，出來的茶清香四溢，微苦回甘，配上這上好的白瓷茶碗，簡直是一種享受。

芃芃也在一旁細細的喝著：「荷華，我從來沒想到茶竟然這麼好喝！實在是太……太……太好喝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用什麼詞來表達自己的感受，芃芃只好反覆的強調茶好喝。

「那是當然，你知道嗎，我們現在喝的茶叫獅峰龍井，剛才我在菜單上看到了，一杯580呢！」荷華也小聲湊到芃芃耳邊嘀咕著。

「五……五百八？」芃芃差點把嘴裡的茶水噴出來：「一杯就要五百八，怎麼不去搶呢！誒……等等，不會這個收費吧，騙錢的吧！」

荷華有些頭疼的看了芃芃一眼，這麼值得享受的意境，為什麼芃芃總能想到別的地方去。

「剛才不是說今天聚會所有的都不收費嗎？再說就算收費，我們是窮學生還能怎樣？他們總不能明目張胆的詐騙吧，這裡可是CBD！再說翁老還在這兒呢！」荷華還是跟芃芃解釋了一番，不然芃芃只怕更沒心情享受這裡的一切了。

聽荷華這樣說，芃芃果然放下了心，隨即就驚異起來：「荷華，你怎麼知道這是獅峰龍井啊？」

荷華沖著舞台努了努嘴：「喏，小几下面放著盒兒呢，上面寫的有……」

芃芃一臉佩服的看著荷華：「荷華，你真是神奇，竟然連這都能注意到……和原來只會學習的趙曉姿真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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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享受了一會兒這五百八一杯的獅峰龍井，又聽翁老講了講寫字兒最基本的講究，唐榛就通知大家墨跡已經幹了。於是馬上就有兩個服務員小心的托著一張宣紙走了進來，徑直走到了和舞台正對的後方，拉下竹簾，露出了裡面的一塊潔白面板。

面板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兩人把宣紙往上一放，沒有採取任何別的措施，竟然就直接吸附在了上面。荷華一面感嘆一面欣賞著翁老的這個「茶」字兒。

雖說只有一個字兒，但是比起那些大篇幅絲毫不遜色，從不同角度看似乎都能看出不一樣的感覺，這時候大家似乎才放開了些，開始小聲的議論著這個字兒。

這時，翁老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認真欣賞的荷華：「丫頭，你覺得我這個字兒怎麼樣？」

荷華看見是翁老來了，趕忙往側面退了一步，以示恭謹。這只是荷華下意識的動作，但是翁老卻是很滿意，點點頭接著問道：「你是誰的學生？」

荷華正在遣詞準備說一說這字兒，但是看翁老問了自己的師承，趕緊答道：「我的老師叫徐德才，我從五歲開始跟他學字，一直學到高二。」

「原來是阿才的學生啊，嗯……不錯，從小開始，還學了十幾年。來，寫幾個字兒我瞧瞧。」

這是要指點自己了？荷華有些激動，但是隨即又擔心起來，自己和曉姿的字跡不知道是不是一樣的，萬一被認出來怎麼辦？

筆墨紙硯很快準備好了，荷華看了一眼芃芃，只見她眼睛亮晶晶的，崇拜的看著自己，那邊欣賞字兒的人也有些被這邊的架勢吸引，開始往這邊張望。定了定心，荷華開始動筆。

不知道寫什麼好，看了一眼唐榛，動筆寫下了「浮生茶館」四個大字。

翁老在旁邊看了看：「不錯，基礎紮實，下筆穩重，還真是阿才教出來的學生寫出來的字兒，只是你似乎是有些緊張？」

荷華在一旁有些汗顏，自己可不就是緊張嗎。懂字兒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師承，還好還好，看樣子自己和曉姿的毛筆字也是一樣的，沒被看出什麼。鬆了口氣，荷華回道：「嗯，已經有日子沒寫了，有點手生，這裡人又多……」

翁老點點頭，似乎是認同了這個解釋，轉而問道：「你也知道這裡？」一邊往人群外走去。

荷華跟在翁老後面，誠實的回答：「還真不知道，就是累了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別的地方都沒位子了才到這裡來。」

芃芃跟在後面聽了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那個呆萌的趙曉姿又回來了，怎麼能說實話呢……

唐榛在後面聽到也是一臉驚異：「那還真是有緣！」

芃芃怕荷華又說出什麼驚人的梗，趕緊搶著回答：「可不是嘛！簡直是太有緣了，我們今天本來是找工作面試的，結果沒面上，在下面吃東西來著，但是人太多，累了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才來這兒的！」

「是嘛？你們找什麼工作呀，畢業了嗎？」翁老一臉和藹的問道。

荷華本來不想說這些事，但是翁老都問到這個份上了，只好大致說了一遍自己的面試經歷。

「沒事兒，正好我那邊缺一個助教，你過來我這邊幫忙吧！」翁老很高興：「看來今天還真是有緣，我差個幫手，馬上幫手就來了。」

唐榛很快反應過來：「真是恭喜翁老了！」看荷華還楞在一旁趕緊提醒荷華：「還不謝謝翁老？」

荷華有些猶豫：「這……不大好吧……」

翁老似乎是看出荷華想的什麼，笑道：「你放心，我是看你寫字兒不錯才找你，並不是因為別的什麼。我的確是欣賞你的才華。

今天我還有事，一會兒讓小榛把我的聯繫方式給你，歡迎你隨時過來。」說完就在唐榛的陪同下走了，留下兩個一臉懵的人站在原地。

良久，芃芃才如夢初醒似的看向荷華：「我剛才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嗯……沒有，翁老邀請我去他那裡當助教。」荷華淡定的回答，心裡卻不那麼淡定。

「荷華，你簡直是有主角光環呀！這樣的事兒都能被你碰到！」芃芃圍著荷華驚嘆的轉著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