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翁家

?抬眼看著這古色古香的招牌，荷華又有些恍惚了，彷彿回到了大安朝熱鬧的街市上。

今天芃芃有社團活動沒有陪自己過來，自己一個人按照唐榛給的地址找到了翁老的書法培訓學校。培訓學校位於另外一個商業區，佔地面積不小，頗有些鬧中取靜的樣子。招牌上只有大大的「習字苑」三個字。

這三個字一看就和昨天的那個「茶」字一樣，都是出自翁老之手。字體飄逸，光是看這字兒就知道翁老是個洒脫之人，荷華在心裡默默描摹了一遍才走進了習字苑。

前台的姑娘看見有人進來，趕緊客氣的上前來，先是隱晦的看了一眼荷華，發現是個學生，言行間更加殷勤了，給荷華倒了杯水，引著她坐在休息區，才開口道：「您是對硬筆字感興趣還是軟筆字呀？」

硬筆？軟筆？應該是說鋼筆和毛筆吧。荷華開口：「軟筆。」

「喲，學軟筆呀，不簡單呢！咱們這邊軟筆有初級班中級班和高級班，不知道您之前有沒有基礎呢？」

「有，我學了十來年的毛筆字了。」這是要考驗自己了？荷華肯定的點點頭。

喲，還真是大生意，看樣子是去高級班了：「那這樣子您估計可以直接進高級班了，高級班是翁老的學生親自帶的呢！」

所以自己是去當翁老學生的助教咯？想到這裡荷華點點頭：「嗯。」

那姑娘看荷華點頭，心裡更是激動，這個月的提成有望啦：「我們這邊的高級班稍微貴一點，一節課800，不過貴也有貴的理由，運氣好的時候碰上翁老親自過來指導也是有可能的哦！」

嗯？荷華聽出點兒不對：「我不是來上課的呀？我是來應聘助教的。」

應聘助教？高級班的助教？就這麼個女學生？那姑娘聽說荷華不是來上課的，臉色就有些不好，聽說她是來應聘助教的就更不屑了。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荷華，像是打量一件貨物。

荷華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煩，自己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於是開口道：「翁老呢，我想見見他。」

「翁老忙著呢，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也不怪這姑娘看不起荷華，因為這次招的是高級班的助教，雖說是助教，但是這助教干出頭之後是可以直接在高級班當正式老師的，都不用從初級班熬資歷，再加上翁老的名號，所以來應聘的人數不勝數。

荷華這麼一個學生打扮的小姑娘，就算學了十來年的字兒也不至於能直接當高級班的助教。

荷華皺皺眉：「是翁老讓我過來的。」

那小姑娘又審視的看了荷華一眼：「翁老這會兒忙著呢，等著吧！」說完竟理也不理荷華就快步走了。

不一會兒就和其他幾個人在前台笑鬧成一團，隱約有聲音傳來：「看見沒，就那個，竟然說她來應聘助教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樣，一個學生還大言不慚的要去高級班當助教。浪費我半天時間。」

「誰讓你也不看看她的穿著打扮就去的，雖說學生來我們這兒上課的多，但窮學生可沒有，你看她那打扮……」幾個人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荷華。

另一個女音突兀的響起：「就她呀，莫不是知道高級班的都是社會精英，跑過來釣凱子的吧！哈哈哈！」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打扮成一副清純學生樣兒，誰知道是那個場子的陪酒小姐出來的。」

「得了，說不定是直接沖著太子爺來的呢！王璐，你對手來了。」

「哼，老娘的本事可不是演演清純的花架子能比的！」那個叫王璐的姑娘說完竟然挑逗的沖著大家一笑。

圍著的人都曖昧的笑了，這個本事是指什麼本事，大家自然都瞭然於心。有的恭維，有的不屑。但是卻沒有誰真的去找王璐的不自在，雖說習字苑是翁老開辦的，但是繼承這個大招牌的人可是翁老的兒子「太子爺」，太子爺的相好，縱然再不屑也是不敢招惹的。

荷華聽著這些葷話，心裡羞憤欲死，搞不懂為什麼初次見面的人就能用這麼骯髒的想法來揣測她人。要是放在大安朝，這些話真要是傳出去，都不用誰動手，自己就得自裁以證清白。

壓下心中的火氣，反覆的告訴自己現在是現代，不是在大安了。以後大家也算是同事，把關係弄太僵不好，於是在休息區坐了下來，把耳機的聲音開到最大，也懶得催促那姑娘通傳，這一等就是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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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老出來的時候是被幾個中年人簇擁著的，他們殷勤的跟在翁老的後面，其中一個說：「爸，現在天氣漸漸冷了，以後您不用每天都過來，這裡有我們看著呢。」

荷華循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有些禿頂，看著像是酒色過度的樣子，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卻穿著一身和翁老的類似的唐裝，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翁老似是皺了一下眉：「我倒是想撒手不管，可是你看看你們把公司管成什麼樣子了。」正說著，看到了站在休息區的荷華，眼睛一亮。

荷華看翁老已經看見自己，便在眾人的目光中走了過去：「翁老。」

「誒，來啦！什麼時候過來的，也沒打個電話說一聲？」不復剛才的疾言厲色，倒是一副長輩對晚輩的和藹模樣。

「來了有一會兒了，聽說您在忙，我就等了一會兒。」荷華輕描淡寫的說道。

翁老眉頭一皺，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子：「看看你怎麼管理的公司，客人來了還在這裡等這麼久！」

而後又轉身對荷華說道：「以後來了就直接去樓上找我或者給我打電話。」

荷華笑著說好，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

旁邊的中年男子在一邊細細的打量了荷華好幾遍才開口問道：「爸，這位是？」看起來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怎麼稱得上是客人呢？

「這是你師兄徐德才的弟子，天資不錯，我讓她來當助教。叫……」翁老頓了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趙曉姿，是J大的學生，現在讀大三。」荷華趕緊回道。

「還沒畢業呢？！」男子很是詫異：「爸，太小了吧，高級班的助教怎麼也該有個數十年的經驗吧，不然怎麼壓的住那幫高級班的學生呢？」

「什麼壓的住壓不住的，在高級班的都是有小成的人了，互相之間那叫切磋，你壓人家一頭干什，糊塗東西！。」翁老低斥道。

男子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爸，這麼多人呢！」

翁老對著男子哼了一聲，又恢復成了一個和藹的老爺爺：「這是我兒子，天資一般，比不上你老師。現在幫著我管理這個學校，以後你就叫他師叔就行了。」

荷華看了一眼男子，只見那個男子對翁老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轉而惡狠狠的瞪著荷華，荷華也不是被嚇大的，回瞪回去，還客氣的叫了聲：「師叔！」

「丫頭一會兒沒事兒吧？」翁老笑眯眯的問。

「嗯，沒事兒。」荷華對這個翁老很有好感。

「嗯，那跟我一起回家吧，帶你去見見你師祖母。」然後又對著男子說道：「你不是有事情忙，去吧，不用送我了，讓曉姿和我一起就行了。」說完就領著曉姿走了。

男子看著翁老遠走的背影捏了捏拳，陰鷙的眼光一直追隨著二人，直到看不見了才低聲自語：「徐德才嗎？真是陰魂不散！」

遣散了圍著的幾個人，男子走到前台：「今天是你接待的？」言語間陰森森的，嚇得前台的小姑娘不敢抬頭。

「問你話呢，抬起頭來。」

小姑娘趕緊把頭抬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是，我……我也不知道真是翁老認識的，我……我以為……她，她說是過來當助教的……」

男子看小姑娘這幅可憐樣子，心頭動了動，緩了緩語氣：「別緊張，她的確看起來不像是能當高級班助教的。別怕，我就問問。」說完還不忘在小姑娘的肩頭拍了拍。

小姑娘被他一拍，心中更是惶然，聽說這個老闆最是好色，可千萬不要被他沾上了，自己的目標可是當高級班的那些精英！

復又低下頭，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

男子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收回了手：「你叫什麼名字？看你有些面生。」

「我……我叫陳嬌嬌。剛……剛來不久。」

「嗯……好好乾！」說完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陳嬌嬌就走了。

站在角落裡的王璐看到這一幕，恨恨的瞪了一眼陳嬌嬌，跺了跺腳：「賤人！」然後疾步追著太子爺的腳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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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荷華扶著翁老上了早已停在門口的車，往翁家而去。

「曉姿啊，你老師現在怎麼樣啊？」車上翁老問起了徐德才的近況。

「我高三學習緊張之後就沒接著學字了，高三之前老師倒是過得不錯，不算太有錢，但是過得很舒心，沒事兒經常叫我們這些學生一起在他那裡吃飯，還經常跟我們提起您呢。」荷華不記得大學的事情，只好揀高中時候的記憶如實說了。

「哦？他說我什麼了？」翁老好奇起來。

「說您當初拒絕了書法協會的邀請，不願意去當那個什麼會長，不願受束縛。」

「哈哈，都是老黃曆啦，這有什麼好說的。」嘴上這麼說，但是眼裡的笑意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二人就著徐德才的一些趣事說了一路，沒過多久就到了一處別墅區。雖說是別墅區，但位置卻並不偏遠，仍然是在三環內，離這裡不遠還有幾個大型的商場。

迎出來的是翁家的保姆，看起來很是憨厚，笑著攙扶著翁老進了家門。

「這是趙曉姿，是阿才的學生。」翁老開口道，一路的興緻頗高，連帶著這會兒說話的語氣也很是開懷。

「原來是徐先生的學生，趙小姐好。」聽完翁老的介紹，保姆趕緊開口打招呼。

「您好，叫我曉姿就行。」荷華也客氣的回答。

「這是王嬸兒，在我們家十幾年了，和你老師也是很熟的。」

「王嬸兒好。」荷華從善如流的叫了人。

進了屋又是一番熱鬧，原來是翁老的女兒女婿今天回來了。看今天的架勢是要留飯了，荷華給芃芃發了個消息讓她放心，又投身進這場熱鬧當中了。

期間她很出色的扮演了一個故人的學生的形象，引得眾人一邊吃飯一邊回憶往昔。

除了翁老的女兒時不時的用一種懷念的眼神看荷華以外，大家過的很是其樂融融。又在翁老處消磨了半個下午，被指導了一番字的意境問題。荷華便以學校有事為由要先走了，翁老再三強調有時間再來，看荷華點頭答應了才放了行。

坐在翁老準備的專車上看著外面呼嘯而過的風景，荷華心裡呼出一口氣：今天過的還真不錯，吃得好玩得好，最主要的是讓自己有一種彷彿又回到了家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沉迷的地方呢。

工作的事情也解決了，因為高級班的人大多數是有工作的人，閑暇之餘在翁老的學校相互切磋交流的，本就是周末上課，和荷華的時間正好對上。工資待遇本來就不錯，又因為自己勉強算得上是徒孫，於是翁老更是毫不虧待自己。

對了，剛才翁老還說自己第一次到家裡去，送了一個見面禮，是一塊高級漆煙墨。看到翁老送了東西，其他幾個也紛紛慷慨解囊。

翁老的妻子樊女士拿了一串紅色的瑪瑙珠鏈，很適合自己的年紀，翁老的女兒翁凡玲沒有準備，直接給了一個紅包，翁老的女婿也湊趣兒似的拿出了一沓購書券，據說是單位準備發的福利。

後來荷華才知道原來翁老的女婿是一個全國連鎖書店的老闆，這樣的購書券想印多少印多少。不過荷華仍然很開心，要知道對於學霸來說，買書絕對是非常花錢的。

倒是翁老的女兒翁凡玲給的紅包足有兩千，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小姑娘來說，似乎是多了些。

不過荷華覺得在翁家很有歸屬感，客套了一會兒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長者賜不敢辭，以後把翁老一家人當親戚處著就是了，更何況這裡面還涉及了一個徐德才呢。

一會兒還是跟老師聯繫一下吧，看翁家人的樣子分明是很重視徐德才的，徐德才也經常提起翁老，可是為什麼一直都不聯繫呢？看翁凡玲的樣子，裡面分明是有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