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他在生氣?
話才落,就見傅言風直接伸手推開李浩,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到顧邇面前,身後的保鏢簡單直接地將李浩架走,偌大的輪船甲板上只剩下兩人和零零散散的侍者。
他的腳步聲輕輕地踩在地板上,卻像是凌遲的鐘聲般一遍遍地震懾顧邇的心臟,她緊張地咬唇,在接連彈錯音之後,顧邇終於放棄,垂下雙手,目光投向欄杆外的平靜海面,思考著現在從那裡跳下去會不會好一點?她絕對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況且他還帶著這麼一大群人……
「怕了?」
傅言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她的身邊的,修長的食指挑起顧邇的下頷,像是在欣賞一件精緻的藝術品,而顧邇也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身體僵硬得像是一個雕塑一般,一動不敢動。
知道長記性了?
傅言風的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襯得他越發帥氣迷人,但顧邇卻覺得,他的笑莫名瘮人,像是下一秒就要拿刀把她大卸八塊似的。
經過上次那件事,顧邇絲毫不會懷疑傅言風會下不去手。
因為父母素來嚴厲的原因,顧邇向來善於觀察眼色,她也清楚地意識到,傅言風現在……大約是生氣了,儘管他臉上是笑著的,可這顯得他越發瘮人。
他在氣什麼?
顧邇自知無路可退,盯著他的雙眸認真琢磨著原因,可是無論她如何想,還是想不出她做了什麼能讓這個男人生氣,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不對,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有過關係。
「想知道我為什麼生氣么?」傅言風盯著顧邇看,手指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眸光甚至還帶著些許溫柔,可語氣卻陰冷得令人不寒而慄。
他素來精通心理學,而這個愚蠢的女人正好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太好看穿。
顧邇有些訝異地張開唇,沒等她說話,傅言風就冷冷地道,「顧邇,你破壞了我的計劃。」
他有太多手段將顧邇逼進絕境,然後再讓她乖乖過來求他,把她的所謂廉價的高傲自尊踩在腳底下,像上次說的那樣,讓她後悔。
可他卻沒有想到,她會事先找上別的男人!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她可真是一個有本事的女人!很有本事!
傅言風的語氣多了幾分咬牙切齒,甚至連捏著她下巴的手都開始用力,顧邇絲毫不懷疑如果他再生氣下去,他會把她的下頷骨捏碎。
她自認為自己沒有能力影響到傅言風那些動輒上千萬的決策,更是想不通自己怎麼就破壞了他的計劃,說多錯多,顧邇乾脆也不開口解釋了。
所幸傅言風也不在意她的話語,沒有得到她的回復也無所謂,見了她這副獃滯的模樣反倒放鬆了手中的力道,用一副商量的語氣開口問道,「你說說,你要怎麼還?」
說是商量,傅言風的手卻順著她的臉游移往下,粗暴地扯開她為了遮擋脖頸傷口而戴上的絲巾,指尖在傷口處輕輕撫摸著,目光詭譎,似乎在提醒著顧邇他們上一次見面所發生的事情。
明擺著不能逆他的意。
顧邇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發現這個男人就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神經病,上一秒可以跟你像是老友一樣說話,下一秒就可以讓你見血,做事全憑心情,不管不顧狂妄自大。
正是因為這樣,顧邇才處處小心翼翼,不敢惹怒他。
傅言風倒是還滿意她的反應,眸光一轉,看見鋼琴上放著幾瓶紅酒,年份不錯。
黑夜美酒佳人,這個李浩倒是會享受。
顧邇安安靜靜地坐著,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她總感覺這個男人,好像更生氣了?
真是一個變化莫測莫名其妙的男人。
「把這瓶酒喝了。」
不容置喙的語氣。
傅言風伸手指了指一瓶酒,侍者立馬恭敬地開了瓶,給顧邇倒了一瓶遞上。
顧邇卻沒有要接過高腳杯的打算,儘管這個男人現在看上去渾身透著濃烈的陰鷙。
現在的處境不允許她不清醒,而她的酒量一直算不上太好,到時候胡言亂語起來將這個男人惹怒,可能她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顧邇想了想,正想扯些借口搪塞過去,只是張了張口,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傅言風冷冷打斷:「別跟我扯酒精過敏的借口,我了解你的一切,顧邇,我再說一次,我喜歡聽話的女人!」
**裸的威脅。
「……」
聽話的女人?
呵!
上次她不聽話的時候,就被這個男人無情地割破了脖子。
顧邇可以不在意傅言風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可她不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索性沒有別的辦法……
琢磨了幾秒,顧邇還是接過了高腳杯,認命般地一飲而盡,一杯酒灌進去,顧邇感覺自己微冷的身體熱了起來,但下一秒卻感覺喉嚨灼燒起來,沒多久她就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暈眩,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瓶紅酒的度數好像有點高……
糟糕!
顧邇蹙起雙眉,手剛剛將酒杯放下,侍者卻十分沒有眼力見地續了滿滿一杯,她轉頭看向傅言風,眼前的男人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唇角還是噙著一抹瘮人的笑意,讓顧邇稍稍清醒了一些。
還不打算放過她!
顧邇咬咬牙,拿起酒杯將酒灌進嘴裡,一副豁出去的架勢,侍者要給她續上一杯的時候卻被她推開,她看向傅言風,目光認真嚴肅地道,「我喝完之後,你不可以殺我,我要的你都要給我!」
顧邇覺得自己要在清醒的時候得到他的承諾才會安心。
傅言風挑眉,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的女人,沒有說話。
他是做了什麼讓這個蠢女人有這樣的錯覺?
殺她?
他怎麼捨得?還沒有玩夠呢。
但他厭惡她明明有求於人卻還理直氣壯姿態凌人的模樣。
四目相對,兩人僵持著,傅言風的表情不置可否,最後還是顧邇敗下陣,咬咬唇,將高酒杯遞了過去,侍者續了酒,顧邇就將紅酒灌了下去。
喝完,看向傅言風,幾次反覆,她的眼神越發可憐巴巴。
傅言風自然是知道她心裡在希望他叫停,但是他傅言風不是一個善人。
他冷眼看著她一杯杯酒入肚,冷眼看著她賣弄演技乞求他的同情,唇角的弧度越發大了,心情說不出來的愉悅。
欣賞她的脆弱,的確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看來他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玩具。
又是一杯酒入肚,顧邇再次轉頭看向傅言風,她的唇角還沾著幾滴紅酒,從她的唇邊緩緩流淌在脖頸間的曲線里,說不出的誘人,瀲灧的眸光透著幾分魅惑和無辜,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憐憫,想擁入懷細心安慰一番。
傅言風卻還是冷眼看著,甚至透著幾分欣賞。
忍受不住了都不肯開口求饒么?想要靠一副皮囊讓他先開口么?
真是一個精於算計的女人,她十分清楚自己的資本是什麼。
同樣是賣弄風情,這個女人做的遠比其他女人要出色許多。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詞——天生媚骨。
傅言風不禁在想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層面具,能將偽裝做的這麼不著痕迹,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傲得不可一世的性子,連他也要被騙過去。
傅言風的眸子里漸漸染上一抹嗜血的深意,這更讓他好奇,那層層面具下面的真實面容,是什麼樣子。
「……」
已經喝了四杯酒,顧邇感覺自己已經撐不住了,可是這個男人還是不為所動的模樣,顧邇死死地咬住唇,無奈地灌下酒。
「砰!」
酒杯砸在地板上碎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終於,在第五杯酒的時候,顧邇倒下了,恰好倒在傅言風的背後。
毫無預料的,她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他的背上,那一瞬間傅言風的表情有些怔愣,那是傅言風從未感覺的柔軟,她的身體輕的像是沒有重量似的,柔軟皮膚傳來的溫熱觸感卻真實無比,這個女人醉暈了。
說到底,她並沒有那麼堅強,卻倔強偽裝成一副天下無敵的模樣。
可笑的女人!
傅言風轉身伸手將顧邇抱進懷裡,餘光注意到她身上穿著的開叉到大腿的旗袍,瞬間臉色黑了大片,脫下風衣外套將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
「傅總,我們這艘船里有一間高級套房,傅總是否要移步去那裡休息一會兒?」侍者見縫插針,十分殷勤地湊上前恭敬問道。
套房?
準備還真是齊全!
傅言風低頭瞪了懷中熟睡的女子一眼,如果不是他今天晚上過來,這個女人該和李浩在那個套房翻雲覆雨了吧?
傅言風深邃瞳仁里的陰鷙越來越深沉,忍不住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捏了她的臉一下,卻換來女子不自在的一聲輕吟,她扭了扭身體,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繼續熟睡,像一隻慵懶的小貓,毫無戒備的模樣,與她清醒的時候差別太大。
難怪她不願意喝酒,原來是醉了就只能為人刀俎了。
莫名其妙的,傅言風的氣消了大半,他抱著顧邇起身,冷聲開口道:「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