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遲遲的妖術
喬漁是真的全神貫注在手頭的事情上,人家小娘子來請,也是頭都沒回一下。
「多謝閻娘子啦!我家裡有廚娘呢!午膳早就準備好了,要等我家遲遲回來一道吃!」
閻小娘子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問道:「是今兒一早奉詔入宮那位娘子嗎?」
「是啊!」喬漁隨口答道。
閻小娘子掙扎了一下,小聲道:「喬哥哥,我聽我娘說,陛下最好美人,娘子這樣美貌,進了宮,多半不會出來了……」
「不可能!」喬漁哈哈笑道,「我家遲遲可厲害著呢!」
閻小娘子不以為然地撅了撅嘴,又勸道:「喬哥哥,你都忙了一上午了,歇一歇吧,回頭我阿爹回來了給你看看,他最擅長這些活計了!」
「不必麻煩啦!」喬漁直起身,一邊檢查著門鎖,一邊笑著回頭:「我得在遲遲回來之前把門修好,我們家遲遲啊,看著好脾氣,其實——欸?你回來啦!」
背後說人被抓了個正著,他也絲毫不心虛,朝著鍾遲遲咧嘴一笑,坦蕩得差點教人忘了他剛剛說的話。
「我看著好脾氣,其實什麼?」鍾遲遲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喬漁笑道:「其實起床氣最重!你昨夜那麼晚睡,今天一早又被人鬧醒,回來要是看到門還壞著,一準生氣!」
鍾遲遲含笑睨了他一眼,走到門口,隨手在門板上拍了一下——
「轟——咚!」
剛剛釘上的門板轟然倒地。
喬漁尷尬地抓了抓頭髮。
鍾遲遲「噗嗤」一笑,拉起他往裡走:「先吃飯吧!回頭找人來修就是了!」
喬漁忙回頭朝被遺忘的兩人招呼:
「閻小娘子走好,我去吃飯啦!」
「郡王殿下也快進來吧~」
……
「門不必修了,今天就搬去我王府吧!」李長暮道。
鍾遲遲沒有回應,低著頭,伸出食指將一隻茶杯滴溜溜地轉著玩。
李長暮只好再勸:「這裡見過你的人不少,再留下也不得安寧……」
她抬眸輕笑,道:「我住這兒,也不是為了安寧啊!」
喬漁附和道:「依我看,那個王子徽還得來,到時候又吵著你睡覺怎麼辦?」
鍾遲遲「哎呀」了一聲,曲起手指敲了敲額角,笑道:「這倒是個問題——」
「喬漁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遲遲說!」李長暮突然沉下了臉色。
喬漁不知所措地看著鍾遲遲,見她點了頭,才撇了撇嘴,避了出去。
鍾遲遲瞥了他一眼,笑道:「這麼凶幹什麼?」
看著她這樣子,李長暮忍不住嘆了一聲,無奈道:「你昨晚進宮盜劍了?」
「是啊!」她不以為意地答道。
「你——」李長暮含怒一指,對上她明媚的雙眸,又頹然收了回來,「我不是說了我會幫你想辦法嗎?這幾個月宮禁必然收嚴,你就算信不過我,好歹也忍上一陣子再動手啊!」
她明眸流轉,伸出纖纖玉手一隻,軟軟地抓住李長暮的袖子,搖了搖,嬌嬌地喚了一聲「長暮哥哥」。
李長暮滿腔氣悶瞬間被搖散了,只剩一臉無奈。
「我當然信得過長暮哥哥!」鍾遲遲笑嘻嘻地說,「但我也信得過自己啊!」
李長暮沒說話,伸手向她頸側探去。
鍾遲遲側身一避,見他僵持著不肯收回手,笑了笑,任他撩開了頸側的秀髮。
如雪如玉的肌膚上,點點紅痕綻放,艷若桃李。
李長暮的眸色瞬間暗沉了下來,綳著聲音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李長夜怎麼碰得了你?!」
她摸了摸側頸,不以為意地說:「是我先碰了他的。」
說起這個,怪叫人遺憾的。
她明明避過了宮中那麼多禁衛,沒想到卻被個半點內力都沒的李長夜給逮到了。
那昏君倒也機警,人還沒動,先喊出了聲;她是瞞著李長暮進宮的,不想鬧大了被他知道,才給了那人一點甜頭嘗嘗。
本來她是想將這件事瞞過去的,可惜今天鬧了這麼一場,被李長夜認了出來,沒哄到位,最終還是捅到了李長暮面前。
她忍不住問道:「李長夜說得是真的嗎?有人想要你的職務,才連累我虛驚一場?」
你虛驚了?
李長暮剛被她那句「我先碰他」震住,緊接著又被她的「虛驚一場」噎了一下,但還是定了定心神,回答道:「王選仗著自己是天子親舅,企圖染指弘文館館選,這陣子一直在抓我的把柄!不過你放心,陛下是個明白人!」
說著,忍不住朝她頸側瞄了一眼,眼中怒意又起。
明白人是明白人,可李長夜的重色也是明明白白的!
「你之前和陛下在紫宸殿單獨相處,還是太冒險了——」他頓了頓,有些難以啟齒,「陛下素好美人……」
鍾遲遲輕笑一聲,道:「你放心好了,紫宸殿里足足藏了二十三名暗衛,他可防著我呢!」
李長暮臉色變了變,低聲問道:「他會不會懷疑你與雲妃遇刺案有關?」
「誰知道呢!」鍾遲遲漫不經心地說著,食指在桌上看似隨意地畫著不知名的圖案。
李長暮注意到她的動作,看了一會兒,問道:「你要做什麼?」
「也沒什麼。」她懶洋洋地說,「就是對那個王子微有點好奇。」
沒哄住李長夜,算她修鍊不到家,可王氏父子玩的那一手,她就很無辜了,無辜受牽連這種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吧?
李長暮微微蹙了蹙眉,這次卻沒有阻止她,只是問了起來:「之前你在宣政殿里做了什麼手腳?」
「沒有呢!」她漫不經心地回答,「不是被你打斷了嗎?」
李長暮鬆了一口氣,溫聲勸道:「畢竟是宮裡,陛下供奉的道一真人——」
「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她停下手上的動作,歪著腦袋抬起臉,不以為然地笑道:「這世上,除了月眠,怎麼可能還有人能識破我的手段?」
說完這句話,突然意興闌珊起來。
「我就住這兒吧!」她掌心向下,拂了拂桌面,彷彿在抹去剛才畫在上面的圖案,眸光微閃,又笑了起來。
「搬去了王府,別人還怎麼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