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繞局

（41）繞局

「王蓉，你究竟要怎樣？」林風在凜冽的寒風中問她，問著這個惡魔。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怪物？怎麼能對人如此心狠手辣！

「哥哥，跟我回家吧。」王蓉伸出一隻手，卻發現咫尺已成天涯。

太子，我才是你的娘子啊！

南海之上，波濤洶湧，驚濤駭浪。一隻鳳鳥只能盤旋於空，卻久久不敢入水。精衛溺水而斃，後世累輩不敢如海。如今，海魂烏鳳也只敢在這南海之上狂風拍岸，卻不敢沾水分毫。

「小小精衛遺族，不在東海，來我南海作甚？」兩個拿著練海叉的巡海夜叉從海面升起，面目猙獰，尖嘴獠牙。

「兩位海官，精衛遺族求見鮫海仁王。望能稟報！」海魂烏鳳一直以鳳鳥身形在南海上空盤旋，不敢逾越半步。

「鮫海仁王怎是你這個小小遺族能見的？回你的東海去，怎敢來此造次。」巡海夜叉收了兵器，遁回南海。

「海官，等等，海官！精衛遺族跪求！」海魂烏鳳無論怎樣祈求，那巡海夜叉再沒現身。海魂不敢沾水，爪尖剛剛碰海，便趕緊一躍而起。

「我主莫怕，我定會救你！」烏鳳雖不能如海，亦可將這南海攪個天翻地覆！看著鳳爪上那紅線仍舊一閃一閃，命懸一線。看來是要鬧翻這南海才行了。

南海之上，烏鳳展翅，集聚烏雲，電閃夾著暴雨，狂風卷著巨浪，覆在整個南海之上。黑羽幻化火箭流星，包裹住烏鳳周圍，烏鳳化身涅槃朱雀，焰火全身。

「精衛遺族，海魂烏鳳，叩見鮫海仁王！」

「精衛遺族，海魂烏鳳，叩見鮫海仁王！」

「精衛遺族，海魂烏鳳，叩見鮫海仁王！」

海魂烏鳳連報三聲家門，聲音借著暴雨遞入海底。他知道，即便喚不出仁王千歲，也定能喊出什麼厲害人物出來。只要有人應了，便能有救！但如果這還不能攪這南海翻天，烏鳳也好涅槃墜海，焚了他南海再說。

海面狂風暴雨，海底地搖天翻。小魚小蝦早被卷的不見蹤影。整個水晶宮也地搖天璇起來。

「夜叉，精衛遺族怎麼跑南海來了？莫非，他也要把這南海填平？」三皇子被這聲音吵醒，從榻上緩緩起身。

「回殿下，奴才也不知啊！一個小小精衛遺族膽敢求見仁王大人。小的已經趕他離開了，奴才實在是不知，他怎敢叨擾皇子清夢。」剛剛巡海的夜叉跪在三皇子寢殿之外回話。

「他可是小小鳳鳥？」三皇子聽完，便微微一笑。不是說好不相見？可如今……

「回殿下，正是鳳鳥！」

「去取顆避水珠，他是故人。」三皇子起身，遣了龍女去取避水靈珠。

不過一會兒，龍女雙手奉上海貝寶盒。三皇子拿著寶盒，飛身出了水晶宮。

「海魂烏鳳，誰給你的膽子，來我南海造次？」三皇子出了南海，站在南海海面，抬手輕輕一揮，雷電暴雨瞬間平息。

烈焰朱雀，混著全身焰火，看著三皇子。三皇子一身青衣，暗綉龍紋，翩翩公子，五千多年，不曾改變分毫。

「三殿下，精衛遺族海魂烏鳳，叩見殿下！」海魂烏鳳點頭叩應。

「既然拜見，為何還是這身戰裝？」三皇子四處尋找，卻不見雨颸蹤影。雨颸，你還是不肯見我，也對，不肯見，更不願見吧。

「三殿下，精衛遺族不敢，烏鳳只想求鮫海南珠救我主性命！」海魂烏鳳褪去烈焰，幻化成墨衣人身，跪在南海之上。

「你再說一遍！」三皇子如雷灌頂，他說雨颸有難！

「求殿下，救我主性命！」海魂直接同搗蒜一般，一直叩首。除了叩首，海魂烏鳳也不知還能怎樣才能求動南海三皇子，鮫海誅閻。

「你是說雨颸？」三皇子，還是不願相信自己聽到的。

「殿下！求您賜解藥，解這七星花粉之毒。」

「七星花粉？這唯我南海獨有七星製成，非我鮫族誰也無法偷得禁藥，雨颸為何會中毒！」三皇子怎會相信，幾日前他被廢黜的妹妹偷偷潛入水晶宮，竟是為了偷七星花粉？！可這偏偏被自己撞見，卻又幫著她脫逃的！這究竟是什麼孽？

「你回去吧！我南海沒有解藥。」三皇子無奈，鮫海南珠早在三千年前為救庶妹蓉娘魂魄，化成蓉娘肉身，這南珠怎會再有第二顆？！

「殿下！沒這解藥，我主恐怕活不過金烏歸棲！」海魂烏鳳忍著眼淚，不敢哭泣，「殿下，我求您救救我主！畢竟我主曾救您性命！」

「你這是在威脅我！」洛水河邊，如若不是她，恐怕當時便灰飛煙滅了吧。

「殿下，小的不敢！我主，現為肉身凡胎，如果沒有她那一縷幽魂灌入體內，恐怕早就魂飛魄散了！」海魂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再也忍不住地落下來。一滴一滴變成玉石填入南海。

「收了你的眼淚吧，別想著填我南海。帶我去看看她吧，也許，我能幫你。」三皇子實在也不願看著精衛遺族再填滿這南海。

「謝殿下！謝三殿下！」海魂烏鳳搗蒜叩首。

「別再磕了，等會兒金烏歸棲，可再沒別的辦法了！」三皇子扶起跪著的海魂烏鳳，「帶路吧。」

海魂烏鳳化成鳳鳥坐騎，三殿下坐在他身上，兩人離開南海，直奔雪域靈山。

雪域靈山，一如千年。白雪皚皚，終年白雪，終年風霜。

「三殿下，這就到了。」烏鳳落到草屋小院之中。

「就是這裡？」三殿下看著這茅草屋，心中卻漸漸不是滋味。多年不見，可如今卻只能這樣相見。

烏鳳掀起門帘，暮秋還躺在靈石之上，一動未動。

「殿下，您看。」烏鳳引著三殿下到屋內。

三殿下，這一步一步走的又緩又慢，不敢相信，那靈石榻上真的是雨颸？她不是不戀這仙界正道，執意墮入凡塵么！

可這氣息，雖然有些陌生，透著凡塵的俗氣，卻也能聞得一絲雨颸的靈氣。當真是她沒錯，的確沒錯。

一步一步地靠近，卻在最後一步止住。三皇子不敢向前，也不忍再向前。

好久不見，你可安好？三殿下想問出口，卻也最終問不出口。

抬手，從袖口吐出一根金絲，繞住暮秋的胳膊，三殿下懸絲問脈，的確，是七星花粉。

「烏鳳，拿個碗來。」殿下抽回金絲收在袖中，從頭上扯下一根髮絲變成鱗片，接過烏鳳遞過來的玉碗。用那鱗片輕輕劃破舌尖，血一滴滴落下來。

「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三殿下擺擺手，只將那玉碗接了半碗出來。用手輕輕一抿，恢復如初。

「這半碗血，先給她喂下。我只能先保她三日性命無憂。你隨我去趟凡塵，先找到八妹蓉娘，我自然能救回來。」三殿下將玉碗遞給烏鳳。

「殿下，我主現在只是肉身凡胎，怎能受得起這皇族龍脈？」烏鳳知道，普通凡胎輕輕一滴便能魂飛魄散，更何況這整整半碗了！

「所以，我才取的舌尖血。你放心，我定不會害她。要救她，只能先喝著龍血，先護住她經脈。你留她在這靈石之上，不也是想保她！」

海魂烏鳳端著這玉碗，撲通跪地，低頭行禮。拿起羹匙，一點一滴地印進暮秋嘴裡。我主，你一定要活著！求您活下來，別再扔我一個人在這雪域靈山之上，天寒地凍，不見四季。你要活著，還我四季分明才行！

「殿下，血以飲盡。您看……」

「她現在叫什麼？」凡塵俗世，累世都應有個名字才對。

「殿下，她在凡塵，叫於暮秋。」

「青山綠水暮色起，春華散去不知秋。」三殿下回憶起千年前，在洛水河邊，扁舟之上，見到雨颸的情景，只是秋華不再，物事而人非也。

「殿下，您找的八妹，可是鮫海榮娘？」

三殿下聽完沒有言語，可這沉默，也讓烏鳳明白，猜的沒錯，庶出的公主，除了鮫海這姓氏，再也沒有什麼其他了。

躍海山莊，依舊如往日繁華，可這繁華，看來是要變天了。

「獨行在那？」林風下了車，別的不問，只提獨行。

「哥哥，你都好幾天不回家了，怎麼回來就找獨行啊！他昨天就回來了，在後院的偏屋呆著呢。」王蓉沒有避諱，直接告訴他。到如今，獨行殘了手，廢了腿，暗影怕也是當不成了，看林風還能怎樣！

「讓開。」不留情面，沒有任何感情。林風拿著木盒徑直走入山莊。

獨行，是我對不起你。這個仇，我一定幫你報！

「王林風，你給我站住！」是王蓉，追上林風，含住他。林風站住，卻沒有回頭。

王蓉接著說：「你知道我不是你妹妹，你也知道我喜歡的不是海魂，不是星颻，而是你林風，王林風！可你能不能正眼好好看看我？我也是人，活生生的人，你為什麼就是看不見、看不清？」

「說完了？」

「王林風，我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嗎？我做錯什麼了？我喜歡你，難道也是我的錯嗎？」

「說完了，是吧？」林風冷笑一聲，「恩將仇報，自己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