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將帥(五十一)
京都她自然是想去的,倒不是想去見見世面,,她見得世面實在太多了。
她要跟去京都,只是因為捨不得元帥大人。
京都距離柳樹屯太遠了,而現在的火車還是那種綠皮車,走的很慢,不管是從柳樹屯到京都,還是從京都回來柳樹屯,單趟都要走上兩天兩夜。
這可不比元帥大人還在大方山深處的時候,那時候他雖然也在部隊,但晚上還可以歸家。所以對於熹光來說,元帥大人就是白天不在家而已,根本沒有他們夫妻分居的感覺。
可若是他回了京都,她不跟去,那兩人真就得幾個月不見面了。
她捨得么?
肯定不捨得!
就是她捨得,元帥大人也捨不得她,指定想方設法將她弄走。
但她要是走了,這家裡小的怎麼辦?
熹光就道,「月光和明光都大了,他們倆我是不擔心,就是小幺,如今還是猴孩子一個。平常在家他也就怕你怕我,月光和明光他是不怕的,要是咱們倆都走了,我擔心那小子上天。」
元帥大人對此提出了一個簡單粗暴的解決辦法,「把他帶去京城就行了。」
熹光:「……好辦法。」
兩人說著話,小幺就在外邊喊了一聲,「大姐,飯做好沒有,我餓了。」
這熊孩子!光長個子不長心眼,沒看見你大姐和姐夫正說私房話呢,瞎吼吼什麼。
吃過飯後傅斯言忙去了,熹光收拾碗筷洗涮。
小幺這時候狗腿子似得直往熹光跟前湊,被熹光瞪了一眼,「不熱啊?」
小幺嘿嘿笑,「不熱,一點都不熱。大姐,我之前聽見你和姐夫說我了,你們提我幹麼呢?」
「不幹嘛。就是我覺得你最近有點瘋,還有有點閑,就想讓你姐夫把你帶進部隊訓練兩天。」
「大姐你說真的么?你真不是開玩笑?我噢噢噢噢,大姐你真是我親大姐,你怎麼知道我想去部隊玩呢,大姐你真是太好了。」
熹光:「……」忘了這熊孩子的尿性,他是一早就想著要去部隊「串門」的。她這隨口一說,沒嚇到他,反倒讓這小子如意了,快美死了。
但是,呵呵,你以為讓你去部隊是讓你玩么?
太天真!
熹光等元帥大人回來就和他說了這事兒,傅斯言應了一聲,隨即帶小幺走了。
媳婦要教訓小舅子,他自然得幫著,況且這小子是夠混的,確實欠收拾。
小幺至此住在軍營里了,他是如何哭天喊地求姐夫且不說,卻說傍晚月光和明光回家后,熹光就將即將進京的事兒和兩人說了。
月光就無助起來,「姐夫不走不行么?」說完這句話,她就知道自己是多問了。
姐夫如何能不走?軍隊調令是你想違抗就能違抗的?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國家命令,國家讓你去哪兒你去哪兒,你說你不去京都,你是想幹嘛,是不想在部隊混了不是?
姐夫是非走不可。
大姐呢,肯定是不捨得和姐夫分開的。
況且,能因為家裡還有三個小的,就把大姐絆住么?
也不能的。
不說大姐這幾年如何照顧他們三個小的,他們不捨得讓姐姐繼續為他們付出。就是考慮到姐姐和姐夫平常也聚少離多,以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兒女,他們也不能自私的讓兩人分開。
月光一時間就安靜下來,不說話了。
倒是明光開口說,「大姐你和姐夫一起走吧。我大了,這個家我能扛起來了,大姐你別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呢,你們多快要說對象,快要成家立業了,沒我在,這事兒都不好辦。」
兩人的婚事確實也是個問題。
這時候雖說國家提倡自由戀愛,婚姻自由,但你不管怎麼自由,成親這樣的大事兒總要通知家長,讓家長出面吧。
熹光如今就擔心,自己一走把兩人的親事耽擱了。
還擔心月光被那個小混混迷住了,猛不丁就做出出格的事兒。
雖然依照月光謹慎的性子,這樣的幾率微乎其微,但是萬一呢?
明光到時不擔心。
畢竟這小子還小,還沒開竅,且如今一顆心都鋪在機械上,一時間根本不會談戀愛。再說他是男孩子,就是談了戀愛,也不至於吃虧QAQ這個想法萬萬要不得,罪過罪過。
姐弟幾個說著說著就說到小幺,熹光就說,「我和你姐夫準備把小幺帶過去。」
「行么?還是別了吧大姐。小幺在鄉下養瘋了,我怕他到了城裡給您和姐夫惹麻煩。對了,小幺呢,又去哪兒瘋了,這都天黑了還沒回家。」
熹光先道,「不怕他闖禍,敢不聽話敢招貓惹狗到時候讓你姐夫教訓他。」又說,「這傢伙欠收拾,我讓你姐夫把他丟到軍營去參加訓練了。」
月光:「……」
明光:「……挺好的,他確實該練練了。」
「是吧。反正他現在還在放暑假,有一個月的假期呢,乾脆就讓他在軍營好好度過這一個月算了。臭小子就是精力太旺盛,把他送去軍營正好,訓練的多了,身體累了,就沒那麼多餿點子壞主意了。」
月光:「……」為兄弟點蠟。
轉眼就過了二十多天,傅斯言的調令下來了,他需要即刻啟程去京城軍區報到。
好在熹光早有心理準備,這些日子除了辭去醫院的工作,其餘時間都在收拾東西,如今東西早就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動身。
小幺因為姐夫即將去京城終於得到解放,從部隊回家了。
本就黑的黑小子因為在部隊被暴訓了一個月,如今更黑了,黑的身上泛著油光,看起來竟然還挺好看的。
小幺見到兄姐如何激動且不說,又如何偷偷控訴姐夫不人道也不提,只說他得知自己竟要跟著姐姐和姐夫一起上京,臉上的表情著實精彩。
忽喜忽悠,忽樂忽愁。
一張黑的發明的小臉上出現那麼糾結的表情,也是可笑的很。
後來小幺私下和熹光說,「能去京城簡直激動的要死,畢竟現在大傢伙的夢想都是去京城,看天安門,看毛XX。可是一想到,我這一去就住下了,且可能長久生活在姐夫的眼皮子底下,我就發愁,愁的連去京城的喜悅,都從十分,銳減到一分。」
從十分到二一,由此可見元帥大人對小幺同志造成的心理傷害有多大。
但是熹光會同情這小子么?
絕逼不會的。
她只是「愛憐」的摸摸小幺的腦袋高興的說,「這樣就挺好。保持你的一分高興,這樣進京了才不至於露出土包子進城的傻樣,才不至於讓京城的人民嘲笑你。」
小幺:「……」這真是我善解人意的大姐么?突然好想哭是怎麼回事兒?
幾人乘坐火車去京城,月光和明光特意請了假來送。
熹光看著眼前的大姑娘小夥子,心裡一百個捨不得,有心想把兩人也帶去京城算了,明光卻一眼看出她的心思,笑著說,「大姐火車快進站了,你們趕緊去排隊吧。」
又道,「大姐你要是想我們了,就打電話過來。我們廠里都有電話,平常接電話方便。再不行就寫信,有啥想說的,您都記下來,我和月光也會經常給您回信的。」
絮絮叨叨的,每人似乎都有說不盡的話。可火車已經進站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熹光幾次張嘴,最後啥都沒說出,只在進站時突然跑回來,一遍又一遍的叮囑兩個大的,不要放鬆學習,即便下班了再累,也要經常把書本拿出來翻看翻看。
她還想告訴他們國家會恢復高考的,他們會團聚的。可明光已經牢牢握住她的手,直勾勾的盯著她的眼睛說,「大姐別說了,我都懂。你放心,我和月光會好好看書,不會把知識點遺漏了。大姐等著,……等我們去找你。」
熹光的淚啊,唰一下就落下來了。
明光就笑,「大姐快別哭了,姐夫過來了,看我把您招惹哭了,姐夫會揍我的。」
傅斯言果真已經走過來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牽過之前被明光握著的那隻手,好像還用手狠狠摩挲了兩下。
熹光感覺疼了,瞪了一眼過去,「你不會輕點啊,我皮都都被你搓紅了。」
「還有心情大呼小叫,看來是不傷心了。」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站,坐上了火車,去了京都。
幾年後,四.人幫到了,高考恢復了,熹光第一時間將收集到的所有有關高考的書籍,一股腦郵寄回去。
這一年年末,月光和明光打來電話,說他們考的很好。兩人的志願都是京城的大學,如果一切順利,他們覺得來年就可以在京城一家團聚。
來年正月,月光和明光同時收到了通知書,兩人同時被京都排名第一第二的學校錄取。
小幺和熹光去接的火車,看著衣著光鮮,滿面自信走來的一對男女,激動的心情難以言喻。
幾人見面少不得淚眼汪汪,可惜還沒來及得表達激動的心情,就被小幺這個掃興的攪散了。
月光和明光瞪著小幺的眼光就有些不善,兩人惡狠狠道,「幾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這副鬼樣子,能學得討人喜歡點不能?」
小幺無語攤手。
哭來哭去是幹啥啊,矯情不?
這熊孩子天生淚點低,好像根本不懂這些情愫似得。
不過如今他也大了,也終於可以脫手了。這小子考上了軍校,之後有國家教訓他,幾個兄姐表示終於解脫了,這實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