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魔未別
「連軒，你怎麼在這？」這地方離紅喜宮距離不近，四下看起來也是少有人跡的樣子，她不禁覺得奇怪。
「我……我也不知道……」少年底下頭去，聲音低的彷彿要落進塵埃里去了，「我之前跟著那天見到的神馬去了世生鏡——它……好像要我進鏡子里去——我好像跟著它進去了……」
「好像？」
「嗯。之後的事……我全都沒印象了……所以……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真的進去了。」少年說著，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兩隻手本能的抓緊了對面的少女。
「連軒你沒事吧？」千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壞了。
少年抱著頭，腦海中彷彿瞬間鑽進了千萬隻螞蟻。有一副模糊的畫面從眼前閃過。
「千凝……」他的目光漸漸渙散，這一聲喚的也朦朧。
「連軒！連軒！」千凝急得兩隻手晃著楚連軒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一陣寒意襲來，他抬起頭，一臉驚愕地看向了少女，又突然將少女推離了自己。兩隻手抓著她的兩臂，目光又重新凝聚了，「千凝，我……我剛才看到那崆峒印了！」
「啊？」少女不解，「什麼崆峒印？」
少年眼裡有一抹認真——沒錯！剛才他的記憶中一閃而過的畫面里，正是一個抱著崆峒印的人！一個背對著他的人，像是在舉行什麼儀式——那人面對著夜空中的明月，兩隻手捧著那崆峒之印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為什麼……他覺得那個人十分熟悉？
那個人……那個背對著他的人……那是誰？
……
金甲神兵鋪了一地，全都是已然沒了氣息的。插在他們身上的劍突然全部拔了出來，一把把都飛入了雲層之中——在雲層里積聚，融匯成一股強大的黑色靈力。靈力突然幻化成了一條黑龍，兩隻紅色的眼睛——燈籠般的明亮，卻光芒詭異。
龍身穿雲破曉而下，直衝著一地屍體最中間的人飛了去。強良揮過劍，一道劍光飛了出去——那黑龍輕而易舉地躲過了，突然沖著地上的人張開了大口。
黑龍突然加速，地上的人第二劍還沒揮開，龍頭已經到了面前——他來不及再發力，只能轉攻為守。
強大的力量頂的他瞬間後退了好幾步，那黑龍卻是一派閑適——一雙眼戲謔地盯著他，充滿譏諷。
他皺起眉頭，將全身的靈力突然凝聚到手上，又瞬間傳到了劍身上——劍氣頂住了黑龍的進攻，他立刻抽身一個前翻從龍頭上方越過，跳到了龍背上……
身下的黑龍卻突然做黑氣四散，他猝不及防地朝黑氣里墜了去，視線瞬間被一片沉沉的黑暗吞沒了。手腳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他只覺得手中的劍突然被人抽走了。
身子掉出黑暗時，喉嚨已然是被自己的劍頂著了。他順著劍身看向了執劍的人，臉上並沒有半點意外。
「好久不見，強良。」應龍看著跪在地上的人，瞬間又將劍抽回——向身後一甩——劍身斜著插在了地上。
「你……」跪著的人冷笑，卻並不打算立即站起來，「你……回來了……」
「回來？哈哈……這真是我今年聽到的最有意思的笑話！」應龍仰頭笑著，眼角眉梢卻是無奈的苦澀。
一直站在旁邊的禺京聽不懂兩個人的對話，也聽不懂這大將軍的話哪裡是玩笑了。慢吞吞地挪到了應龍的身後，他又探出頭來看向了跪著的大將軍。
這九重天大將軍全然不是剛才追著他的樣子了！他看的出來，這人……是有些害怕眼前的人的。
剛才聽得他們兩個的對話——他們倒像是認得的！這一個魔族將軍，一個天族將軍竟然這般熟識？
正忖度著，遠處突然又有幾道金光飛來了——是天族覺察到了他們身上的魔族氣息，派了援兵過來了！
「走。」應龍轉過身，後背突然伸展開了兩隻黑色的臂膀，飛身而起，就朝著天門處去了。禺京轉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他正盯著遠去的應龍發愣。他又轉過頭，就也化身一道黑氣緊跟著應龍去了。
「大將軍！」「大將軍！」幾個為首的率先落了下來，目光捕捉到那越來越遠的兩個黑影，朝著身後的眾神兵示意追上去，強良卻一揮手阻止了他們，「讓他們去！」
「將軍……」旁邊的人一臉困惑，看到強良充滿冷意的目光，立刻又住了嘴。
……
離開了九重天界，應龍飛身到一塊空地上落下，一雙眼盯著面前奔涌而去的河水。禺京緊跟著落了下來，走到他的身邊，仰起頭看著他，「你……認識那九重天的大將軍？」
應龍轉過頭，溫柔地笑著，抬手摸著禺京的頭，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有說過你可以隨便離開魔都的嗎？」
一字一句都是在質問。
「對……對不起……」禺京低下了頭，兩隻手絞在胸前。他只是擔心千凝——直覺告訴他——那魔族少君跟楚連軒是有什麼關係的！她待他那樣真心——無論他的判斷是否正確，他都想提醒她一下！
「我……」他想解釋，又覺得這應龍終究是魔族的人，恐怕會生出事端來，便又沉默了。
他的心思，他倒也是猜想到了的，可是他是不在乎這些的！「如果你真的想復仇——就最好……不要忤逆我的意思。」他低下頭看著他，抬起的一隻手勾起了小童的下巴，又說道：「我……可不喜歡不乖巧的孩子哦。」
……
「千凝！你去哪了！」兩個人剛一進門就看到了神色緊張的塗山雲延。
「雲延！」千凝跑過來，在塗山雲延面前站住，迫不及待地想把她見到禺京的事告訴他，「我告訴你哦……」
「千凝！以後你去哪能不能先告訴我一下！」少年打斷了她的話，嗔怪道。
「哎呦……這是九重天……我還能被什麼妖魔鬼怪吃了啊！」
「那可說不定！」他有這樣的結論是因為剛才跟外邊的仙婢聊天時聽到的消息。
「千凝——」塗山雲延喚的語重心長，兩隻手握著少女的兩手，「我剛才聽說——有魔族的人私闖進了九重天。」
少年的話聽得另外的兩人一愣，千凝也是一改剛才的嬉笑樣子，突然嚴肅起來——又是魔族？奇怪了……他們走到哪都能遇到魔族的人呢！
她轉過頭，看到楚連軒深邃的眼眸。他看了眼兩旁的仙童，突然走近了他們兩個，壓低了聲音說道：「我想給你們看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