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害妄想症
花遲歡並沒有真的回花家，而是被那輛賓利送回了花家送給她的那套公寓。
她很少進花家主宅的，因為她沒有資格，在她長大前，就都住在那套公寓里，上大學后，才另外租了套房子，只有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才會回公寓。
公寓大門，送她回來的保鏢替她打開了，她深吸了口氣，裝得一臉平靜地。走了進去，微微掩在腰側的手，緊緊地攥著。
「我還以為，你可以再硬氣兩天呢。」
沙發里。花子行身姿優雅地疊交著腿，端著咖啡杯，一手正拿著勺子，一下一下地慢慢搖著。
而在他的身後。站著一位中年婦女，她兩手交疊在腹前，從體態到面容，無一不表露著對花少爺的尊崇。
花遲歡在目光對向她的時候，都無法自控地抖了下，慌忙地移開了目光，用冷硬地外殼來掩飾自己的狼狽：「這不是怕讓你等太久，又跟瘋狗一樣到處亂咬人！」
「哈哈哈哈，」花子行被逗樂一樣笑了起來，笑聲歇止的時候，嘴邊仍掛著優雅的微笑，調侃著身後的中年婦女，「吳嫂，你功力退步了，教了這麼久，還是沒把她教好。」
「放心吧少爺，一次教不好就教十次，在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的時候，總有教好的時候。」
花子行讚賞地點點頭：「說的是這個理。行了，那她就交給你了，我還有事。」
「少爺慢走。」
花子行起身，走到花遲歡跟前時，身高、氣勢和自己掌握的優勢，足夠讓他絕對的俯視她：「不愧是我妹妹，總不肯學乖的非要多吃點苦頭，像我，骨頭硬。」
他那自豪的語氣，讓她臉頰抽動。
「既然你那麼喜歡往外跑，那麼喜歡住別人家，就罰你，禁足一個月好了。」
看著花遲歡瞬間變得慘白的臉色，他愉悅地越過她。走出了客廳，保鏢自發地將門關上，她猛地轉頭，心底無盡的聲音在吶喊著：快跑，快離開這裡，快啊。
可偏偏雙腳就是動不了，只能看著那通往光明和快樂的門，就那麼在她眼前關上。
當門「咔擦」一聲徹底關上時，正對著花遲歡的鏡子里，正印著她的絕望。
……
你永遠無法想象，當一個人想折磨另一個人時，可以想出多麼恐怖和殘忍的手段。
花遲歡一身白色的弔帶裙，光著腳躲在廁所里，就蹲在門口，連燈都不敢開，她平復一下心跳。看了看廁所的門，然後打開了手機。
屏幕亮起的光刺得她眼睛眯起，眼淚都差點流下來，她顫抖著手解鎖。打開通訊錄，她最信任的人無疑是辰陌，可辰陌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雖然是個學神般的存在。但沒有背景。
她幾番猶豫，播下了前兩天在賓館里記住了那串號碼。
電話連續嘟了幾聲都沒人接，花遲歡的心由激動的跳躍到慢慢的下沉，「嘟」聲自己停止了。將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想再重播一遍時，廁所的門突然亮了起來。
準確的說，是外頭有人打開了燈。印照在門上。
花遲歡嚇得呼吸都停止了，死死地盯著門上的光，雙手將手機攥得死緊。
「小姐，你在裡面嗎？」
吳嫂還是找到了這裡。在廁所外面喊著。
然後，她聽到門把轉動的聲音，緊接著，門就被推開了。
花遲歡咬住下唇。任由著打開的門，將她掩在門后，她聽到吳嫂走進來的聲音。
她似乎在廁所里轉了一圈，重新來到門邊。應該是要出去了，花遲歡閉著眼睛，將憋了許久的那口氣緩緩地吐出。
「咔」地一聲，掩住她的門板被猛地撥開。伴隨而來的，是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來，照射在居高臨下望著她的，吳嫂那張嚴厲的長著皺紋的臉龐上，青白色的。
花遲歡無法避免地尖叫一聲，想退，身後已是牆壁。
她劇烈地喘著，看著吳嫂皺起額頭的法令紋。手臂伸過來拿走了她的手機，剛就是有人打電話過來，才讓屏幕亮起來的。
「小姐，你又想報警了？」
花遲歡：「……」她還在喘。
「你這樣。讓我很難辦。」
吳嫂說著，按了拒接，並將手機關機。
隨著唯一的光落幕，整個世界。都瞬間黑了下來。
……
趙炎皺起眉，手機里傳來了機械女聲沒有情緒地說著：「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今天來一位退休了的前輩的家裡小聚，剛去了躺廁所，回來時發現有個未接電話。花遲歡的資料他記著，一看就知道是她的號碼，他馬上回撥了過去，第一遍沒人接，第二遍就關機了。
是真有什麼事，還是這個叛逆到有點厭世的女生，又在搞什麼花樣？
前兩天，負責跟蹤她的同事說，她回了自己的公寓，明明前一晚要送她回去時，歇斯底里地好像那個公寓里有妖魔鬼怪，過了一晚就自己回去了。他發現，他還真是搞不懂小女生的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他給仍負責跟蹤的同事打了電話過去，問了花遲歡的情況，同事說。花遲歡這兩天都沒出門，只有她家裡的保姆出來買過菜，一切正常。
前輩見他把手機倒扣在桌上，臉上有點忿忿，笑著給他倒了杯酒：「你這事啊，讓我想起我還沒退休前，遇到的一件事。」
趙炎自然是感興趣地問起。
前輩說：「當年，我接到一位小女孩報警，說她家裡的保姆虐待她，我當時還想著，這姑娘可以呀，不但知道報警，還能把地址說得很清楚。可等我趕過去一看……」
老魏跟當時的同事找到小女孩報出的地址，敲了門，開門的是一位看著是有些嚴肅的女人，可她對他們的態度很客氣，短暫的問話就可以知道，這是個有教養有學識的女人。
「虐待？」她很驚訝，「這怎麼可能，你們上哪聽來的？」
同事性子比較沖，當下便說：「是這家小孩自己報的警。」
女人的神情很是一言難盡，在老魏和同事一再要求要見報警的女孩，女人才帶他們進去，同時跟他們說道，她姓吳，是這家裡的姑娘的父親，高薪聘請她來照顧小姐的，不僅是照顧小姐的生活起居，更重要的是，小姐小時候住過孤兒院，患有被害妄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