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殿下之令
聽到「大渝」二字,月娘與白容雪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各有複雜的神情。
月娘從田嬤嬤手裡接過紙條,輕輕展開,上面用她極為熟悉的字體,寫著:
「速至鹿陽,要事相商。」
看著月娘若有所思的樣子,白容雪從她手中接過字條看了一眼。除了東汝王突發急疾,最近似乎並無大事發生。也不知這位皇長子殿下這麼著急要月娘到大渝皇城有何要事,但既然這飛鴿傳書已接到,月娘是無論如何也要北上一趟了。
白容雪吩咐了田嬤嬤下去收拾一下細軟,接著便和月娘坐下慢慢相商。
「月娘以為如何?」
月娘美艷的臉龐上又恢復了雲淡風輕的神情,眼神里已無半分剛才的痛楚或落寞。多年來行走江湖,這才是她一貫有的狀態。她看著白容雪笑了笑道:「既然殿下有令,月娘自然是要遵從的。」
白容雪略一思索,說道:「那雪兒與你同去,如今西汝和南詔的形勢並不如表面上的那般情急,那位殿下也不是行事毛躁之人,現在急著命你去大渝,怕是大渝內鬥的關係。」
月娘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但是對於這趟大渝之行,她心裡已有一番思量,「雪兒,你留在凌月宮,替我照看阮蘭那孩子吧。既然答應了裴離,本應由我親自照看的,只是殿下有命,不得不從,只得你留下我才放心。至於這趟去鹿陽,我會帶芷兒和艽兒同去。兩日後便可啟程。」
「凌月宮內自可讓田嬤嬤照料阮蘭,」白容雪正想再爭取一下,忽而又想到了什麼,她心裡泛起一絲酸楚,可同時卻又覺得一股暖意流過心頭。她看著月娘苦笑了一下,「月娘不必為我考慮這麼多的。」
月娘沒再說什麼,她伸出玉手將白容雪鬢邊一縷亂髮捋好,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便離開了寢殿。
其實月娘心裡也在猶豫,不知這是否是最好的安排。對於白容雪來說,大渝有雪兒最不願提起的回憶和最仇恨的人,若此次她跟著去鹿陽,怕是免不了再次面對這些。而自己這兩個徒弟,就算此次不帶去鹿陽,怕是哪日殿下也要傳見她們的,倒不如就此省了彼此的麻煩。
日頭高掛,此刻已是正午了。秦艽和秦芷剛剛結束了一上午體力的訓練,正拖著渾身酸痛的身子向膳房走去。
秦艽遠遠便看見前面有一名侍女正帶著一個穿著淺灰色衣裙的小女孩,匆匆往膳房的方向走著。
秦艽覺得那小女孩的背影看著有些熟悉,便轉過頭問秦芷道:「芷姐姐,師父除了我們倆,是不是又要收一個徒弟呀?而且我看著那女孩有些眼熟啊。」
秦芷聽秦艽這麼一說,也看向了那小女孩。她略微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很熟悉。突然,秦芷眼神一亮,向秦艽笑道,「我記得她的,那日在那個暗乎乎的山洞,她便躺在我身側的,我記得她是被那個劍客帶走了的啊。」
「這樣啊,怪不得我看著如此眼熟。」秦芷這麼一提,秦艽便也想起來了,可不就是那日一起被抓的孩子么。只是每次秦艽都與那女孩站的不近,所以對她沒太多印象,只記得是個極安靜沉穩的孩子。看前面她們步履匆匆的,這麼著急著吃飯么?不過秦艽摸摸自己的肚子,一上午的辛苦訓練,也是餓的不行了。她便拉著秦芷也加快了腳步,向膳房走去。
到了膳房,裡面的嬤嬤們都在忙前忙后的準備膳食。秦艽卻絲毫不見剛才那侍女和女孩的影子。這邊秦芷正準備去找備飯的嬤嬤取膳,秦艽卻一把拉住了她。
「芷姐姐,不對呀,剛才那兩人明明是往膳房方向走的,這條路是只通往膳房的,離其餘的殿宇都是不順路的,且膳房后就是樹林了。怎麼可能我們到了這裡卻不見她們呢?」
秦芷歪著頭想了一下,說道:「許是取了膳食便走了吧。」
這理由顯然說服不了秦艽,不過也怪不得秦芷,畢竟秦艽比她多了二十餘年的生活鬥爭經驗,凡事都多留了一個心眼,她表情嚴肅的說道:「不太對,若是她們取完膳食就往回走,必然會碰到來時的我們。況且,按說平日里膳食都是由膳房做好送去各個房間的,我們兩個不過是因為上午都在練功房,下午又要去書房,回房間的路比去膳房的路遠了好多,才日日自己來膳房,她們又何必跑這一趟呢?」
這樣說來確實可疑,秦芷也皺起了眉頭。「你的意思是說,她們實際上是往膳房后的樹林去了?可那裡什麼都沒有,聽說那樹林還深的很,去那裡能做什麼?」
秦艽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們去樹林的原因,可她總覺得事情古怪。她拉著秦芷快步出了膳房的門,說道:「我現在也說不出所以然來,但是既然事有古怪,總得查看一下。我去後面的樹林里找找看,你快些去把師父找過來。」
說著秦艽就向樹林的方向跑去了。秦芷雖不放心讓秦艽自己進樹林,可她也明白,就算她跟著一起進去,若真遇到什麼危險,兩個小女孩又能有什麼用。她也只得加快步伐跑去找月娘了。
這凌月宮本就是建在群山密林之中的,膳房後面這片樹林實際上就是宮宇與森林的一段過渡。秦艽雖大著膽子進了樹林,心裡卻還是打鼓的,先不說有沒有什麼惡人怪事,就算是遇到了什麼豺狼虎豹,蛇蟲鼠蟻,恐怕她也是很難走出這片樹林了。
正在她看著前面幽幽的密林,猶豫著要不要放棄的時候,她忽然留意到地面上有人踩過的痕迹,那痕迹非常新,顯然是剛剛有人從這裡走了進去。且那痕迹斷斷續續,直通向樹林深處。
看來她判斷的沒錯,那兩人果然是走進了樹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