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七月七日
?日子過地飛快,轉眼三天多的時間過去了。七月七日,是民間傳說中牛郎織女見面的日子,也因此被人們看作是情人的節日。善良的人們那天便祁禱天下的喜鵲都能飛到天上去,為牛郎織女搭橋鋪路,讓他們夫妻全家團聚。七月七日本是多雨的季節,人們傳說那是牛郎織女相聚時,灑下的歡樂酸辛的淚水;還有人說,你若偷偷地躲在葡萄架下或大樹下,會聽到牛郎織女悄悄說話的聲音。
這天天氣晴得很好,宣蒙吃完飯,早早上了坡,把兩頭水牛放在陵上任它們覓食,自己躲在大樹下乘涼。陽光熱辣辣的,曬得大地要冒出火來,但大樹的葉子更茂密,找不出絲毫的空隙。他拿些草谷把小鳥喂好,然後躺在石几上假寐,等著可欣的到來。
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竟夢見滿天的喜鵲都飛到天上,為牛郎織女架起美麗的鵲橋。牛郎挑著可愛的兒女踏上鵲橋與織女相會,他們又是激動又是難過,不覺流下了淚水。誰知,他們的手剛握到一起,忽然颳起一陣大風,緊接著電閃雷鳴,只見王母娘娘拿來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沖了過來,大聲道:「我永遠不會讓你們相聚的,誰叫你們犯了天條,不聽我的話。「一劍刺去。
宣蒙一個激靈,不覺醒來,睜眼一看,原先晴好的天空竟然烏雲密布,大風呼呼,下起雨來。剛才只是作了一夢。
他坐起身,看看坡下,還沒有可欣的影子,又抬頭看看天,心道:「只怕可欣今天不會來了。」於是起身把牛牽到樹下蔽雨。
他剛走出兩步,突聽坡下傳來可欣的尖叫聲「宣蒙,宣蒙,我來了。「只見可欣瘦小的身影出現在陵下,衣服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正拚命地往山陵上爬來,一步一滑的。宣蒙見狀,急奔下去相接。誰知兩人剛剛碰到一起,可欣腳下一滑,竟摔了下去。宣蒙伸手去抱,一不小心,絆了一塊石頭,竟與她摔在了一起。
地上的泥又粘又滑,宣蒙掙扎著將可欣扶起,只見她膝蓋擦出了紅腫的一塊。可欣滿臉雨水,望著宣蒙,小嘴一撇,哭了出來。
宣蒙好不容易把她架到樹下,給她擦了擦雨水淚水,輕聲埋怨道:「雨下這麼大,你還上來幹什麼?不怕被大雨淋出病來?「可欣撇了撇嘴道:「人家怕你在山上等得著急嘛,還埋怨人家。」宣蒙為她理理頭髮,摟著她的肩膀道:「好可欣,別哭,我不怪就是了,能見到你來,我其實很高興。」
宣蒙扶她坐在石上,道:「可欣,靠我緊點,別涼著,讓我講牛郎織女的故事給你聽。「可欣向他身上靠了靠,點點頭道:「嗯,我最喜歡聽。。。。。。啊嚏。「話未完,競張口打了一個噴嚏。
宣蒙見狀,把她摟在懷中,道:「很久很久以前,有兄弟倆,父母死的早,弟弟跟著哥哥過日子。家中餵了一頭老牛,弟弟整天伴著它,於是人家就管弟弟叫牛郎......「
宣蒙又把牛郎織女這個古老而美麗凄艷的故事,從頭講了起來。由於又累又乏,在聽到牛郎挑著兒女,穿上牛皮,飛上天空的時候,可欣竟沉沉的睡著了。
宣蒙見她睡著,住了嘴,看著她圓圓的臉蛋,長長的睫毛,紅嘟嘟的嘴唇,不覺呆了。
不知過了多久,雨漸漸停了,太陽又露出了可愛的臉龐,火熱的陽光撫摸著整個山陵、大地。
可欣與宣蒙身上的衣服不久也幹了,兩頭老牛還躲在大樹下。忽然,可欣的身體一顫,醒了過來,坐起身,眼含淚水問道:「宣蒙,後來呢?牛郎是不是追到織女了?」宣蒙道:「還沒有。可欣,你看太陽已偏西了,咱們回去吧?「可欣道:「不,你先把故事講完。「宣蒙道:「好,我講完,但你不許叫餓。「可欣點頭道:「我不餓。」卻聽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宣蒙正要接著講,忽見山下可欣大院的地方冒出了一股黑煙,瀰漫了整個村莊,急道:「可欣,你看,那是什麼?」可欣這時也看到,叫道:「咦,怎麼回事?是不是我家失火了。宣蒙,咱們快回去。「她的膝蓋擦得著實不輕,剛站起,又坐了下去,眉頭一皺。宣蒙扶她上了牛背,急急向下走去。
不久來到朱家大門前,卻見一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臉前一灘血跡,瞧背影是看門的阿福叔。宣蒙奔過去拍拍他的背道:「福叔,你趴在這兒幹什麼?「那人還是一動不動。宣蒙雙手使勁把他翻轉過來。豈知這一翻過,宣蒙登時嚇得呆了,只見這人雙目圓睜,肌肉扭屈,嘴巴大張,舌頭吐在外面,神情凄慘可怖,腹部被利器橫向剖開,臟腑流了一地,也正是看門的阿福叔。站在一邊的可欣更是嚇得臉色蒼白,小嘴一撇一撇,哭不出聲來。
過了半晌,宣蒙方才回過神,拉著可欣道:「咱們快進去看看。「可欣隨著他踉踉蹌蹌邊奔邊哭道:「娘,娘,快來呀,阿福叔死了。」可整個院內,卻一片死寂。
跨進二道門,又有兩個人躺在地上,一個趴在門檻,一個倒在門內,是威叔和二黑,也早已死去。過了二道門,到了內院,卻見門前門後躺著十幾個人,竟是可欣的哥哥、叔叔等家人,橫七豎八,慘不忍睹。
到了這時,可欣早已嚇得張著嘴,喊也喊不出聲來。宣蒙也是手腳俱軟,腦中一片空白。呆立半晌,方扶著她退出,從偏房向後院奔去。只見所過偏房走廊,到外皆是可欣家的僕人與親人的屍首,有的斜靠柱上,有的橫躺地上,有的胸部中劍,有的頭顱粉碎,有的手腳俱斷,有的臟腑流了一地,竟沒有一個活著。最殘的是可欣的大哥與小弟,身子從上至下被剖成了兩半,五臟散了一地,腥臭刺鼻。至此,宣蒙已知可欣家大難臨頭了。
好不容易到了可欣父母的房間,門虛掩著,宣蒙扶可欣推門進去。只見房內躺著三人,其中兩個是可欣的父母,另一個卻是劉老先生,劉儒齋。可欣的父親側躺在茶几邊,雙目圓睜,神情可怖,早已死去;可欣的母親俯在床沿;劉老先生則倦縮在床角。
可欣見狀,大叫一聲「娘「,掙脫宣蒙的手掌,撲向母親,連聲大叫。但她的母親卻一動不動。宣蒙把她翻轉過來,只見她臉如金紙,呼吸微弱,鼻翼還似一動一動的,便用手指在仁中捏了捏。
過了一會,她果然張了一下眼,醒了過來,輕聲道:「是....是欣兒嗎?」「娘,娘,是我,「可欣連聲應道。只聽她微弱的聲音道:「孩子,靠近我,我、我有話告訴你。」可欣把腮貼在她的臉上。
只聽她道:「孩...孩子,記住,修羅教,是修羅教,一定要報仇。把我懷中的東西拿出來,好....好...好好學,記....記住,一定要報仇。」說著又望了望宣蒙道:「好孩子,你...你要...要照顧好...欣兒,她...就交給...你了,一定要...要善待....她,記....記、、、「話未完,竟一陣抽搐而亡。可欣見狀,嚇得魂不附體,大聲尖叫道:「娘,娘,你醒醒,你醒醒,你不能不要欣兒啊,娘,娘。」叫了幾聲,也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