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合作愉快
張宥出院是在次日的上午,黎平正在整理會議文件。
「到我辦公室來一趟。」電話里的男聲聽不出任何情緒。
黎平放下手頭上的事,便來到辦公室門外。「叩叩」
「進來。」
黎平走了進去,看著他坐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她輕咳了聲,詢問道:「你找我什麼事?」
他睜開眼睛,手在辦公桌上摸索著,終於是摸到了他的墨鏡。
「下午的會議取消。我們要去談一筆生意,和許氏集團。」說到最後的時候,他故意的咬重了字。
黎平皺了皺眉頭,說了聲「是」。
下午。
天氣晴朗的很,即使是深秋,卻也陽光明媚,城市裡的風暖而不燥。
黎平跟著張宥來到許氏,黎平剛下車,便想要扶著張宥下來,卻被張宥用手揮開了。
「王叔,扶著我。」
王叔把他扶下了車,然後讓黎平扶著他進去,他卻伸開了摺疊拐杖,獨自走向前,黎平只好一步步跟上去,生怕他不小心碰到。公司的人都看著他們倆,有認識黎平的都十分驚異。
霎時間,公司里開始小聲的議論起來。
「聽說他就是那個震天集團的少總。」
「啊?原來是個瞎子啊?」
「哎哎,你們看,那個不是我們公司的黎平嗎?她怎麼跑到震天集團了?」
「你不知道吧?聽說啊……」
突然一陣高跟鞋「咚咚咚」的踩過來,還有一陣撲鼻的香水味。
「都議論什麼呢?不要工作了!」
黎平看著紀蕭像個女王一般,氣場極其的強大。
「張總,請!」她傲慢的看了一眼張宥身邊的黎平,眼神里滿是不屑與鄙夷。
紀蕭將他們帶到許嘉逸的辦公室,便很禮貌的對著張宥說道:「我們許總正在開會,他交代了您要是來了我就帶您直接到他辦公室等他。」
張宥點了點頭,便依扶著黎平,走進了辦公室。紀蕭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熱咖啡,放於張宥面前的桌子上。
「張總,這是我們許總特意交代給您準備的咖啡,聽說您特別愛喝這個口味。」
張宥聞出了是卡布基諾的味道,這是黎平最愛的口味,原來,呵。
張宥擺擺手,說道:「謝謝,我現在不愛喝這種口味了,請給我杯白開水就好。」
「好的,您稍等。」紀蕭臉上的表情變了變,又去給他換了杯白開水。期間黎平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紀蕭出去后,張宥冷笑著說道:「看來他是用了心的想討你歡心啊。」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黎平坐在他身邊總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著什麼。
「你以前不是最愛喝卡布基諾嗎?他知道你喜歡,才讓主管準備的這個吧。」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吧。我和許嘉逸沒有任何關係。」黎平正說著,門就被人推開了,許嘉逸穿著西裝,英氣十足的走了進來。
「久等了。」
他微笑著,好像是不熟悉面前的兩人一般。
張宥也微笑著,卻並不作聲,手卻捏住了黎平的手臂,緊緊的。許嘉逸看著這一幕,心有些刺痛。
不是有身體接觸障礙嗎?為什麼他碰你就可以?
黎平拿出包包里的文件,遞給許嘉逸,許嘉逸接過來的時候,手指觸碰到黎平的手指,指尖微涼,黎平迅速收回手,眼神對上了許嘉逸的眸子,充滿了敵意,像是只困頓的小獸。
許嘉逸坐在了辦公桌旁,清了清嗓子,對張宥說道:「張總應該知道黎助理以前是在我公司工作的吧?不知道她在你們公司工作可好?」許嘉逸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黎平的,黎平坐在張宥身邊,絲毫不理會許嘉逸的眼神。
可是分明感受到張宥手指傳遞過來的怒意,捏的黎平胳膊生疼。
黎平皺眉,卻聽見張宥很好聽的聲音在辦公室里迴響。
「謝謝你對我貼身助理的關心,可是既然她現在是我的助理,也就不勞你費心了。」張宥沒有摘下墨鏡,可還是能感受到他眼睛里的冷漠,「還請許總以後離我助理遠點,否則我會誤會你想通過她獲取我公司的資料。」
許嘉逸神色有些微的改變但不易察覺,他仍然保持著微笑,說話也依舊語氣輕輕。
「哦,看來這五年張總變了很多呢。想起來五年前你讓我離她遠一點,可不是因為公事啊。」許嘉逸再一次看向黎平,「可是怎麼辦呢?我可能真的離不開呢。張總,不介意我喜歡你的貼身助理吧?」
黎平表情一滯,抬著頭瞪向了許嘉逸,後者卻面帶微笑,無害的表情。
張宥捏著黎平胳膊的手卻鬆開了,表情極度深寒,卻笑了。
「你喜歡?拿去就好,不必過問我。」
「是嗎?張總不是也喜歡嗎?」
「我今天是來談公事的,你和我的助理有什麼私事請私下說,我很忙。」張宥語氣有些不耐煩了,許嘉逸神色明顯有些嘲弄。
「好,那我私下找你助理聊。」許嘉逸又抬眸瞧了一眼黎平,黎平卻不可置信的看著張宥,眼神晦暗不明。
合約談了一個多小時,結束時,許嘉逸握住了張宥的手,分明感受到張宥刻意的手勁。
「合作愉快!」許嘉逸表情裝作自然。
「合作愉快!」張宥鬆開手,扶著黎平出了辦公室。許嘉逸揉了揉手指,那種從骨關節傳來的疼痛,想來張宥是忍不住了。
黎平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張宥也一直沉默。
車子里兩個人都保持著安靜,王義從後視鏡里看著兩人,總覺得氣氛怪異。
半晌,張宥先開了口,語氣像結了寒霜一般。
「下車!」
「我……」黎平偏過頭看著張宥,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張宥把黎平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扯開,低沉著聲音對王義說道,「王叔。停車,讓她下去。」
王義從後視鏡里看到黎平黯然的眼神,只好勸說道:「少爺,這裡離公司還很遠,而且也打不到車啊。」
「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我說讓她下車,不想與她坐在同一輛車裡。」張宥的話像冰凍三尺的寒天,黎平的心涼了半截。
王義還想說著什麼,黎平卻收回放在張宥臉上的目光,說道:「王叔,就在這兒停車吧。」
「你……這裡可打不到車啊。」王義嘆著氣踩了剎車,黎平打開車門,走了下去,還沒來得及和王義說話,張宥便說道:「開車!」
油門一踩,車子便揚長而去,黎平抱著手臂,踩著高跟鞋艱難的跟在後面走著。
這一帶是郊區,離公司還有兩公里路,黎平看著眼前越來越小的車子,不由得苦笑。
她突然想起來讀高中那會兒,她和張宥都是走讀,每次上學出門,張宥都要她一起坐王叔的車,但她每次都毫不留情的拒絕掉。
「黎平,和我一起坐王叔的車吧。這樣你也省的每天都走路去上學了。」
因為她的身體接觸障礙症,她不能擠公交,也不敢住學校宿舍,那時候黎母擔心她只好讓張宥帶她一起。張宥自然是願意的,只是黎平從隨著母親來到張家開始就拒絕張宥的任何好意。
黎平想到這兒搖了搖頭,看吧,自己又開始念舊了,今天也聽到張宥親口說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愛她了。和許嘉逸之間只有生意上的往來,而她,呵。
真是自己奢望的太多,五年,再深刻的感情,也不會再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