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求援

?無頭乾屍朝我們走來，我自然迎上去。

可是，這貨居然客氣地鞠了一躬，問：「你是不是林大主播？」

霧草！無頭乾屍說話了，聲音洪亮，很有底氣，頗有男低音的感覺。

不過，這貨從哪發出的聲音？

難不成是肚子里？

還有，他怎麼認識我，還知道我是個主播？

我很好奇無頭乾屍的行為和話，但沈雪表情凝重。

都什麼時候了，我還想那些有的沒的。

現在腦子裡應該想怎麼保護沈雪，只要她能走，我死而無憾。

我再向前踏出一步，大喝：「對！我就是！有事沖我來！」

無頭乾屍發出奇怪的笑聲，道：「可能咱們有些誤會，剛才我朋友不知道你是林大主播，多有冒犯還望海涵。」

說完，無頭乾屍就猛推了一下女孩，厲聲訓斥道：「還不道歉！」

女孩一臉不情願，噘著嘴低頭小聲說：「對不起……」

然後，無頭乾屍也上前一步，搓著手，就跟奸商得利一樣，說：「其實我沒別的愛好，就喜歡你們這些主播，可不可以跟我合張影？」

逗我呢？

鬼看直播？

還要跟我合影？

我認為，他是想讓我放鬆警惕，所以依舊亮開架勢，小心地盯著他。

旁邊沈雪似乎感覺到不對，張開雙臂大叫：「下山去找我爺爺。還有，路上碰到任何人都不要理會，全當看不見，包括我！」

然後沈雪從我後面抓住我的衣服，用力往後一拽。

我居然被她扔下了山崖。

在空中，我看到女鬼和無頭乾屍衝過來，但都被沈雪擋住了。

咚！

我掉到地上，很疼。

但好在之前攀爬的距離並不是很高，摔下來不會死人。

可是手臂和背部都受到不小重創。

我趴在地上，吃力地抬頭往上看，許多虛影在靠著崖壁上張牙舞爪。

那些就是鬼，我很清楚。

他們在等我送上門，再爬上去是不可能了。

難道放著沈雪不管嗎？

不行，我不是那種人。

我勉強站起來，思量片刻，下定決心，拼了命地往無人村跑。

要想從鬼的手中救沈雪，我一定沒那個本事。所以，我要求援。

路上有很多鬼在我左右，他們不斷跟我說：「快回去，無頭乾屍想要幫助你！要害你的是白衣女鬼。」

我根本不理會，逃到無人村推開老者家的破門。

吱呀！

院內，老者站在太師椅旁邊，似乎正在等著我一樣。

我氣喘吁吁地剛要開口，就聽老者先說：「坐下，熬過一夜，你和沈雪都會沒事的。」

我很驚奇，問：「你都知道了？」

「她上山找你的結果只有一個，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你當初為什麼不阻止我上山？」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阻止你的話，會惹來更大的麻煩。到時候不但你有危險，我和沈雪都會有。可是你既然回來了，就另說了。」

「怎麼講？」

「不用講了！你快坐下，晚了雪兒就魂飛魄散了。」

我不知道老者在說什麼，但是我知道必須照做。

和昨夜一樣，虛影在我四周。

不同的是，我身後沒有聲音提醒我不能睡，還有，面前的虛影只是繞著我轉了幾圈，然後竟然走了。

我很奇怪，目光開始四處亂瞟。

昨晚是鬼找我，現在是我找鬼。

面前空空蕩蕩，我恍然想起身後的棺材。

回頭看一眼，山上的女孩正盯著我看。

「你終於回頭了！你快走啊！這戶人家要害你！」

我不理會她，轉回來。

女孩沒有放棄，繼續在我身後細語：「你怎麼那麼傻呢！無頭乾屍已經被她吸了精魄。她是要害你，不是救你！」

編得更個真事一樣，不是你要吃我的時候了？

女孩見我無動於衷，似乎急了。

瞬時間，晴朗的夜空烏雲密布，陰風狂嘯。

我心中暗笑，任你怎麼做法，我也不會動。

昨晚我是見識了，只要坐在這把太師椅上，什麼鬼都害不了我。

與此同時，沈雪推門而入。

我不確定進來的是不是真的沈雪，也可能女孩故意騙我，所以我依舊目視前方，不問不睬。

相對的，女孩在我身後抖著顫音說：「你不要過來！」

我很確定，女孩很怕沈雪，這讓我感覺很奇怪。

直到我抬頭看過去，才知道女孩怕的是什麼。

只見沈雪的眼眸泛著紅光，笑容很邪。

她直接越過我，到我身後的時候，也傳來了女孩的慘叫聲。

我不敢回頭看，一來是怕我看到令我把持不住的畫面，二來既然是沈雪佔據優勢，那我也沒必要多擔心。

女孩的慘叫一陣之後，隨著「吱呀」一聲戛然而止。

那不是破門關上的聲音，我猜測是身後棺材板蓋上的聲音。

世界安靜了，我靜靜看著一個白衣女孩飄出門。

等到天亮，老者從屋內出來，拿了一碗赤色的湯水。

「喝了它。」

「這是什麼？中藥？」

「別問，喝！」

我依舊照做，但當我喝到肚子里的時候，感覺一股快要把我凍結的涼氣遊走全身。

「我好冷！」

「冷？」

老者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用小拇指在碗底蹭了一下，放到嘴裡。

「葯沒錯，人有問題！我問你，你是活人嗎？」

「當然了！」

這話問的，我要不是活人，早就在山上跟那幫鬼們大戰三百回合了。

老者看我回答相當自信，便把手放到我的胸前。

我打了一個激靈，心說這個老不正經的，耍流氓怎麼著！摸女的胸我能理解，這大白天摸男的胸。你是多饑渴啊！

我用手臂把老者的手掃開，起身後退幾步，與他保持一定距離，然後問：「沈雪呢？她怎麼樣了？你不是說熬過一夜我們都會沒事嗎？剛才我好像見到她回來了，又走了。那個是不是她？」

老者沒有回答，坐到門口的台階上，點起旱煙一口一口的抽了起來。

那個樣子別提多嚇人了，當然不是樣貌嚇人，而是那樣子好像就是告訴我，沈雪出事了。

我慌了，合著忙活一晚上，還是沒能救沈雪嗎？

早知道就不該聽他的，找警察搜山都比他靠譜。

老者對我急切的心情視而不見，吐出長長的煙氣，用煙桿指向我的身後，說：「你去掀開棺材看看。」

讓我掀棺材，我遲疑了。

我回憶起女孩的慘叫聲，有點渾身不自在。

但是老者突然大喝：「快點！」

我渾身一震，如同中了獅吼功一樣，扭頭，吃力地推開棺材蓋。

「掀開了，裡面一具白骨。」我如實說。

「保存完好嗎？特別是胸骨部分。」

「完好，沒有任何缺損。」

老者聽此點點頭，露出殘缺的門牙笑了。

「雪兒沒事！」

這什麼跟什麼啊！看具屍體就知道沈雪現在怎麼樣了。逗我呢！

我本想追問，可老者敞開大門，說：「你可以走了，將來別來這裡了。雪兒的一切都跟你沒有關係，更加不會再見你了。」

「為什麼？」

「我要搬家了！」

「你？」我聽的很清楚，不是「我們」而是一個字「我」。

不行！我必須要見到沈雪本人。

既然老者一副不願意告訴怎麼回事的樣子，屋內也不像藏人的地方，那我就上山，去我和沈雪分開的地方找找，興許能找到線索。

當我剛要出門，迎頭衝進來一個人，正好撞倒我。

「閻總！你來這裡做什麼？」

是閻小王，他慌慌張張的神情解釋了進門不看人。

我站起身，低頭伸手想要拉他起來，餘光瞥到他手中兩大袋的東西。

裡面裝的不是別的，是錢！

不過，不是紅票子，也不是美元，而是死人用的錢。

他注意到我的眼神，趕忙藏到身後，扶著我的手起來，笑著說：「你沒事太好了。咱們快走！」

「我不走！我要上山！我要去找沈雪！」

我想都沒想別的，立即回答了他。

怎料閻小王當即扇了一巴掌，吼道：「你半條命都沒了！還想再給人家送半條命啊！」

我捂著臉，不懂他的話，也不知道他哪裡來這麼大的氣性，委屈的眼神看著他。

而閻小王根本沒有表現出打我有什麼不對，依舊強硬的喊道：「我今天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回去！」

屋內，老者出來，毫不客氣地搶過閻小王手上的兩大袋死人錢，說：「你就聽話吧，我家雪兒真沒事。閻總！房子我賣，給我幾天收拾一下就走。」

老者露出一副陰險的笑容。

那是種把一個蓄謀已久的大計劃完成的笑容，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看一眼一生難忘。

閻小王微笑點頭，稍稍溫和的沖我說：「你看人家都說沒事了，你快回去休息一下，晚上還要直播呢。」

「直播個鬼啊！」人命關天，我哪裡還有心情直播。

我跳出門，不顧任何人阻攔想要上山。

閻小王呼出一口怒氣，幾步追上我，拉住我的手臂往後一拉，相當熟練地把我擒住。

「不許去！你敢不聽我的，我立馬讓你死！」

「憑什麼！我賣給你了！」

「說對了！這是合約複印件，你自己看看！」

閻小王用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成四方的紙來。

我接過展開看了眼。

「違約金，一億！這跟買賣人口有什麼分別！」

「有！我買的是你，不是人也不是鬼！」

我笑了，換言之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了，那我是什麼，人妖？

「我要去勞動局告你！」

「去吧，他們不會受理的。更何況你仔細想想，咱們誰理虧？」

「理虧我也去！」

我的怒眸對著閻小王泛黃的眼睛，相視許久。

最後，閻小王鬆開了我，前後看了看，確定老者沒有跟來，蹲下身子小聲跟我說：「別去了，你昨天看到的都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