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操戈相向終難免
?魏楚昏睡了一天,第二日清晨,才醒過來,一醒來就覺得腹中空空,餓得不行,她一勉強撐起身子,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不行:「阿青……」
阿青聽見聲音,連忙掀開帘子,驚喜道:「公主,你終於醒了!」
魏楚扶著阿青的手,阿青立刻往她背後放軟枕:「公主,您現在要躺著多休息,昨天您可真是嚇死奴婢了。」
魏楚輕咳一聲,用沙啞的嗓音道:「我睡了多久?好餓,給我弄點水和吃的。」
阿青連忙讓人把廚房準備的雞湯端進來:「您睡了一天一夜了。」
魏楚就著阿青的手喝了一口雞湯,頓時一皺眉:「太淡了,廚房怎麼回事?沒加鹽?」
阿青頓時抿嘴一笑:「公主,您現在在坐月子,不能吃鹽,這雞湯是廚房特意給您準備的,既滋補又不油膩。」
魏楚頓時嫌棄地看著面前的湯:「沒鹽還怎麼入口?我以後都要吃這玩意?」
阿青偷笑了一下:「是的,月子里不能吃鹽。」
魏楚頓時擺出了苦臉:「昨天遭了那麼大的罪,月子不是給我調養的嗎?吃這玩意兒,哪裡是調養?」
還沒等阿青說什麼,魏楚忽然一擊掌:「對了,我就說忘了什麼!我孩子呢!」
這下連門外的丫鬟們都忍不住「噗噗」地笑起來,阿青這才笑道:「小公子和駙馬爺都在休息,駙馬爺守了您三天了,今早才剛剛去休息。」
魏楚無奈一笑:「傻子。」
還沒等她繼續說,就聽到門口傳來了孩子「哇哇哇」的哭聲,畢竟母子連心,魏楚馬上探出身去,臉上滿是激動,桓昱抱著一點也不安靜的兒子,相當艱難地走進來,看到魏楚急切地探出頭來,連忙把孩子抱過去:「這小子,可能折騰了。」
魏楚一邊欣喜地抱過兒子,一邊詫異地問了一句:「啊?是兒子?不是閨女?」
桓昱哭笑不得:「我也想要個閨女啊。」
魏楚癟癟嘴,傻笑地抱著兒子瞅了一會兒,突然嫌棄道:「長得丑。」
桓昱一開始也跟著傻笑,附和:「是挺丑。」
誰料想,魏楚下一句就埋怨:「一定是因為長得像你!」
這話,桓昱就不愛聽了,尤其聯想到魏楚貫來喜歡那種白白嫩嫩書生樣的公子哥長相,他頓時就吃味了,連忙道:「哪裡長得丑,男孩子就要長這樣,高大威武才像樣!」
魏楚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哦,高大威武。」
桓昱瞧了瞧兒子三寸丁一樣的小身板,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還不死心地加了一句:「我是說以後嘛……肯定比那些小白臉耐看。」
魏楚頓時笑著睨他一眼:「這小白臉在你這兒是不是永遠過不去啊!」
桓昱垂眸逗兒子,語氣里卻帶著醋意:「一輩子別想過去。」
魏楚好笑又好氣,看了看懷裡不再哭鬧卻開始用力折騰的兒子,再看看面前越活越回去的丈夫,只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充滿了艱難。
兩人正說笑著,魏楚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驚一乍:「呀!差點忘了,阿青,我那時候讓你送到宮裡去的信,你送過去了嗎?」
一聽魏楚說起這個,阿青和桓昱的臉色就都變了,桓昱明顯收斂了喜色,哼了一聲。阿青則有些為難地看著魏楚:「陛下已經拿走了……而且公主因為這件事早產,陛下很是震怒。」
魏楚皺眉,轉頭看向桓昱:「父皇已經派人出去了?」
桓昱點頭:「今早走的,魏憲這事輕易過不去,征北軍是大周建國第一支派出去征戰的軍隊,若是征北軍因為瘟疫折在北燕,天下人會怎麼看大周?」
魏楚凝眉:「恐怕有心人就要開始傳什麼國祚不正,蒼天不佑。三哥怎麼能糊塗到這個地步!從軍報送出來到現在,不知道都過去多少時日了!征北軍的情況……」
桓昱從她手裡接過孩子,頗有些不忍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征北軍的情況如何,阿楚,你和魏憲恐怕都要結怨了。」
魏楚一愣,這才注意到桓昱直呼了魏憲的名字,而且語氣顯然不太好,她遲疑地看著桓昱:「你和他……」
桓昱也不避諱,咬牙直接道:「他害你難產,害我差點失去你,要我原諒他,沒有那麼容易。」
魏楚皺眉:「這件事,是我自己要去看軍報……不過是一時著急,算不到他頭上。」
桓昱抱著兒子來回走,邊哄著他,邊道:「你不怪他,他未必不怪你……陛下今早不但向征北軍送去了御醫和大批藥材,還專門把魏韜派過去了。」
魏楚眉頭一跳,整個人都不太對了:「父親這是打算換帥?」
桓昱搖頭:「沒明說,直說輔助……但是兩個魏姓皇族,到時候聽誰的?陛下這時候派人過去,是個什麼意思,魏憲難道不會琢磨?」
魏楚咬牙皺眉:「你是說魏憲會怨我?因為我的告密,他才會被父皇……」
桓昱點頭:「不可避免。魏憲是什麼性格,你也知道的。」
魏楚憤怒地一拍床榻:「這是把他往那邊推!只怕這事之後,他不僅怨我,還要怨元武堂兄,還有大哥二哥!可恨!我就不信這瘟疫真來得那麼巧!阿青立刻派人給馬六傳信,讓他無論如何查出裡面的貓膩!」
阿青領命,立刻轉身出去。
桓昱嘆了口氣:「沒用的,就算你查出是北燕搗鬼甚至是裴家指示,把證據拍到魏憲面前,在他眼裡,最忌憚最怨的那個人還是你……你三哥是有野心的人啊……」
魏楚煩躁地撓了撓頭:「我知道,可我能怎麼辦?難不成真要對我三哥下手?兄弟鬩牆,操戈相向,這才是親者痛仇者快!裴家費盡心機不就是想看到這一幕嗎?」
桓昱抱著孩子,坐在床頭,撫了撫魏楚的背:「好了好了,你現在還在月子里,不宜思慮過多,小心落下病根!」
桓昱剛說完,他抱著孩子就咿咿呀呀地往魏楚懷裡撲過去,魏楚連忙接住這個不消停的小子,剛一抱進懷裡,這小子就死命拽住魏楚的頭髮,讓她手忙腳亂,倒一時顧不上考慮這許多糟心事兒。
魏楚這邊殫精竭慮,憂心不已,遠在北燕尚不知道自己的事已經被捅到朝堂上的魏憲這幾日簡直是春風得意,一方面瘟疫的事情已經完全解決,朝廷送出來的補給糧也完全到手了;另一方面,尹越是個女子這件事在最初給了他衝擊之後,他就慢慢地覺得有些喜悅,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喜悅是因為什麼的,但是很明顯,在之後和尹越的相處中,他時常都會感到這種歡喜,也會很期待能和尹越一起做事——畢竟處理瘟疫後續事件還是要女扮男裝的尹越繼續出面。
越是和尹越相處,他越是覺得尹越是個與眾不同的姑娘,她做事很有決斷,很有責任感也很有條理,但是性子卻是非常溫柔的,一點也不會給人壓迫感,平時也極為心細體貼。
在魏憲的世界里,遇到的女子要麼像自己妹妹那樣,能力強悍,性子也強悍,要麼像二嫂或大嫂那樣溫溫和和,輕聲慢語,最好也就是自己母親那樣,表面溫和但是骨子裡強勢。
所以,尹越幾乎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內心堅定有主見,但性子真的很溫柔的姑娘。這對他來說是個很新奇的體驗,也讓他發現,這樣的性子是多麼合他胃口。
經過這一段時間相處,魏憲就算再遲鈍也知道自己是喜歡上這個姑娘了,更何況他其實一點也不遲鈍。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琢磨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這一日,正好尹越在他帳中,安排瘟疫治療的收尾工作,一切安排妥當,將軍們都走了在,只剩下尹越還留著,魏憲心中一動,覺得這是個表白的好時機,他一衝動,直接開口:「尹越,你留一下。」
尹越疑惑地回頭:「嗯?怎麼了?」
魏憲向前走了兩步,走到了尹越面前,直視著她的眼睛,好一會兒,看得尹越開始躲閃,他才開口:「尹越……我……」
「殿下,朝廷聖旨到!」傳令官急匆匆的聲音在帳門外響起。
魏憲的聲音頓住了,尹越低頭紅著臉:「有聖旨。」
魏憲深深得看了她一眼,小聲道:「等我回來。」這才轉身走出帳門。
尹越在營帳里勾唇一笑,可還沒等她笑完,就聽到門外魏憲驚怒的聲音:「你怎麼來了?」
另一個低沉的男聲似乎有些為難,開口道:「齊王殿下,我就是個協助的,這件事,你要不還是聽一下聖旨吧……」
聽到這裡,尹越的笑容頓住了,立刻跟著掀開營帳,跟著走出去。166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