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的決定

?常言道，歲月是一條不回頭的河流，當記憶中無數的人或事，害怕時被光沖淡，就有人喜歡在追憶舊夢的季節，把過去的往事，調成一種不變的美酒。

今天是陸九川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失眠，剛回家以為自己走累了能睡個好覺，可腦子裡總有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在牽扯著他的神經，比如冷倩和他說的話。

又或者是腦海中有兩個聲音，在糾結要不要去問母親拿回第二份手稿。

輾轉反側之後的他索性起床斟了一杯紅酒，並坐到了電腦前，習慣性打開了電子郵箱，一看有一封未讀郵件。

是秦凱發過來的調查資料：

2011年6月13日17時47分，臨新市公安局接110報警稱，江南街道悅音琴行發現一名女性屍體。接報后，民警迅速趕到現場，發現死者為悅音琴行鋼琴老師，28歲。據法醫初步判斷，死者已出現屍斑併發生擴散，初步認定死亡時間在12小時以內，死因為被人強行灌入大量沸水導致導致死亡。現場有強烈掙扎痕迹。目前兇手下落不明，該案仍在進一步偵辦中。

2011年6月21日7時36分，臨新市公安局接110報警稱，在新盛路歐可便利店內發現一民男性屍體。接報后，民警迅速趕往現場，發現死者為歐可便利店老闆，49歲。據法醫初步判斷，死者尚未出現屍斑，初步判定死亡時間在2小時以內，死因為被人強行灌入大量沸水導致死亡。現場有劇烈搏鬥痕迹，事發時監控已經被切斷。目前兇手下落不明，該案仍在進一步偵辦中，初步懷疑13日的兇案與此案為同一人所為。

兩份警情通報的最後有一句秦凱的留言：九川，我問過報社的前輩們，他們告訴我當年的兩起連環殺人案只有第二起在案發地點提取到了唯一的線索，便是兇手的DNA。但是因為DNA已經被沸水破壞，因此無法判定兇手的身份，死者之間也沒有一點聯繫，因此該案也變成了一個懸案。當年負責調查此案的刑警就是胡志勇。另外附上兩張死者被發現時的圖片，請不要在吃飯的時候看！！！

陸九川看到秦凱最後一句話，下意識放下了酒杯，他點開兩張圖片，只見兩個死者死狀非常凄慘，嘴巴張開，手腳僵直，均像是在劇烈掙扎之後痛苦死去。

「嗯，這……」陸九川靠近了屏幕，似乎發現了什麼，馬上把這兩張照片列印了出來。

「看來，得找一找胡警官了。」陸九川拿起了手機，但他此時怕打擾胡志勇休息，並沒有打給他電話，只發了一條簡訊說明天有重要的線索要告訴他。

沒多久，陸九川就聽見了手機的簡訊聲，一看原來是胡志勇的簡訊，簡單明了：「好。」

第二天一早，陸九川就坐在公安局大廳等胡志勇，當胡志勇看到他時，便領著他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說吧，小子，有什麼新的線索？」胡志勇饒有興趣的地盯著陸九川說道。

「胡警官，你看。」陸九川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兩張照片，遞給胡志勇，說道，「這是七年前連環殺人案的兩名死者，您應該很清楚。」

胡志勇沒有說話，接過照片，瞟了一眼，點點頭，就把照片放在了桌子上。這是他沒有查出的案子，對他來說，算是恥辱了。

「他們同樣和詹國祥一樣是被灌入沸水致死，但是詹國祥的兩頰和嘴巴並沒有被燙傷，而這兩位死者的兩頰和嘴巴有明顯的燙痕。」陸九川指著照片說道。

胡志勇依然沒有說話，眉頭緊鎖，緩緩點了點頭。

陸九川繼續說道：「之前我和秦凱到過詹國祥的死亡現場，發現詹國祥的的兩頰和嘴巴並沒有燙傷的痕迹，但嘴唇有輕微裂開，昨天您也和我說的他手腳胳膊處，以及頭皮表面有淤痕，在加上客廳那唯一的凳子，我可以斷定——」

「他被人審問過！」胡志勇和陸九川異口同聲說出了這四個字。

「嗯是的。」陸九川點點頭，繼而說道，「我推斷兇手不是直接用沸水燙死他，而將他綁在凳子上，先威脅他，想從他口中得到某些東西。當死者寧死不從時，兇手就用某個類似於漏斗的東西撐開他的嘴巴，一隻手扯著他的頭髮把他頭仰起來，另一隻手用水壺往食道裡面緩緩灌入沸水。比起謀殺，這更像是一種逼供。」

聽完陸九川的推論，胡志勇沉思了許久后默不作聲地從口袋掏出了煙盒和打火機，他並沒有顧及牆上「禁止吸煙」的標籤，大拇指輕輕摩擦火機的滾輪，隨一縷白煙升起，咬在他嘴巴的煙就被點燃了。他眯著眼，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團團朦朧的煙圈，說道：「小子，你是不是懷疑是啟源生物乾的？」

啟源，畢竟和公安合作的重點企業，甚至總裁祁淵，也是被評為臨新市傑出企業家中的翹楚，警察如果要查他們等於是打自己的臉，胡志勇又何嘗不知。

「是的！雖然我不知道動機是什麼，但我覺得他們脫不了干係。」陸九川十分肯定地說道。

「那好，小子你願意和我一起去一趟嗎？我們不是以調查者的身份去，而是去『了解情況』。」胡志勇愈發覺得眼前這個男孩順眼起來，不知為何居然打心底希望他能陪自己去辦案。

「非常樂意效勞。」陸九川舉起右手，做了個敬禮的動作，似乎想讓氣氛輕鬆一點。

……

啟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大門口，自從上次發布會之後，總會有一些狗仔一樣的人物會蹲點在這裡。

當陸九川和胡志勇到達公司門口的時候，剛好看見周偉從大門口走出來，此時狗仔們伺機而動，蜂擁而上將他圍個團團轉。而周偉身邊的兩個保鏢，便拚命用身體護住他，讓其能安心上車。待到車子絕塵而去，狗仔們就悻悻然地散去，場面好笑又諷刺。

「這個周偉，真把自己當明星了。」陸九川噘了噘嘴，用鄙夷的語氣說道。

「這也難怪，畢竟他將是第一個要穿越的人，總有人希望他成為皇帝之後能埋點寶藏什麼的。現在和他打好關係，萬一讓他能提前透露下，也能讓他們這幫人發個洋財。」胡志勇指著散去的狗仔們，在陸九川面前開了一個玩笑，以至於把陸九川驚得一愣一愣的——這看著古板的警察，居然也會開玩笑？

說罷，兩人並肩進入了大門，當胡志勇出示了證件之後，前台小姐便拿起電話向總裁室報告，得到回復之後，就引著他們兩人進了電梯。

在按下樓層不久之後，兩人便到了祁淵的辦公室的樓層。他們一路上東張西望地看來看去，一會兒便來到了總裁辦公室門口。

「請進。」祁淵的聲音恰逢其時地從裡面傳了出來。

當推開門之後，祁淵看到陸九川也來了，眉眼之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不過憑著多年在商場橫行的經歷，他馬上調整回來，示意兩位坐下，並樂呵呵地對胡志勇說：「胡隊長光臨敝公司，不知所為何事？」

「哪裡哪裡，只不過最近發生了一起命案，據說死者之前也研發過時光機器，我就來這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胡志勇說。

「胡隊長的意思是，這事情和我們公司有關係？」祁淵此刻表情雖是笑著的，但任誰都能感受到其言語中透露著鋒利的刀芒。

「不是不是。」胡志勇此刻無處安放的雙手也開始配合他的語氣做出揮手否定的動作，並說道，「死者詹國祥，在本市沒有一個親人，連基因庫里都沒有他任何資料，我們對於他被謀殺的原因也毫無頭緒，所以只能從『同行』入手了。」

「哈哈哈哈！」祁淵發出了不可一世的笑容，說道，「胡隊長可真會說話，不過你倒是說說我們全公司上下不管是誰，有什麼理由殺詹國祥？就拿他那些花了一生研究出的東西說好了，我們這才幾年就已經突破了！」

「祁總，您言重了，我們並不是懷疑你們公司，只是例行公事。」胡志勇仍在做無謂的解釋，只不過是個人都知道胡志勇就是因為懷疑才登門拜訪的，說例行公事，只不過是一種託辭罷了。

「祁總，您好，我叫陸九川，是胡警官的助手。恕我直言，貴公司確實有殺害詹國祥的動機。」陸九川見胡志勇沉默著，直言不諱地說了出心中的疑惑，「如果貴公司所謂的時光機是假的話，那麼就有足夠的理由殺害詹國祥！」

「小子！」胡志勇惱怒地推了一把陸九川，吼道。

「很好，你比這傢伙誠實多了！繼續說，我這人不喜歡聽拐彎抹角的話。」祁淵鼓了鼓掌，好像提起了興趣，神情並無惱怒之色。

此時的陸九川並沒有顧及胡志勇凌厲的眼神，繼續說道：「祁總，據我所知，貴公司時光機所謂的實驗，也只有在發布會上提起過，卻並沒有讓大眾見識過，不是嗎？而且詹國祥在90年代就已經是在學術界算是廣為人知的權威人物，他曾發布過一篇論文，記載了如何將粒子送回0.2秒前的實驗過程，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果將這樣的人納入麾下，對於貴公司來說可謂是錦上添花，畢竟用90年代的設備都能達到那樣的水準，何況是當下的。」

祁淵聽后很冷靜，冷靜得有點讓人發顫，他似乎做了一個深思熟慮的決定，說道：「這樣吧，我帶你們見識一下時光機。只要你們見識到了，就說明我們啟源沒有殺害詹國祥的動機，而且也不需詹國祥的任何技術。這時光機，甚至能還幫你們查案。不過……就是代價有點大！」

「你的意思是，用時光機幫我們查清詹國祥被害一案？」胡志勇頓時也來了興緻。

「沒錯，僅此一次！不過查不查得清，我不能保證，但是能給你們提供線索。」祁淵下定了決心，但又似乎話中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