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番外四
?他們的開始非常不愉快。
這個開始不是指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而是指他們不得不走到一起的時候。
鳳王鳳燁因為重傷,被迫和他結了血契。
而他因為這份契約獲得了御神獸者傳承。
這個滿是火焰的世界一樣有生靈,一樣有自己的傳承和修者,而其中價值最高的就是御神獸者傳承。
傳說中,這個世界的神獸共有十二種,其中鳳凰狀的神鳥排第一,反而是被蒼雲大陸視為最高神獸的龍被排在了最末位。
金線蟒被視為身體中有一絲返祖的龍血,他又恰好與鳳燁結下血契,結果竟然在無意間吻合了接受御神獸者傳承的條件。
而這個傳承本來是鳳燁發現后志在必得之物,他也有這個基礎。但是在他費盡心血、堪稱九死一生地度完所有關卡后,他這個一直像包袱一樣跟隨的拖油瓶在渾然不知間佔到了最大便宜。
而鳳燁在知道實情后差點氣瘋也就不奇怪了。
大概鳳燁是真氣糊塗了吧,竟選擇了那樣的報復方式。
賈千金摸摸自己的屁股,很疼。
當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毫不誇張地說,他以為自己已經死掉了,而且死後並沒有安息,又落入了十八層地獄。
生氣?憤怒?當然生氣又憤怒。
可是又能怎麼辦?
雖說他不是有意的,但人家辛辛苦苦那麼久,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吃了那麼多的苦,途中不說盡心但也沒讓自己這個拖油瓶死掉,結果卻被應該感恩戴德的拖油瓶給奪取了最後的勝利果實,換個人大概都得氣瘋,性子稍微差一點的直接殺人都有可能。
嗯,他還得感激鳳王大人的不殺之恩才對。
但講真,他寧願鳳王殺死他。
鳳王大人不知是不是憋太久又家傳淵博?那花樣實在太多!
賈千金今天第一百二十次的嘆氣,很快就又要到晚上了。
去火池修鍊的鳳王大人就要回來,那位簡直把修理他當作修鍊一樣,每日風雨無阻,只要入夜就來。
哦,對了,那個霸道的、不講理的、沒人性的鳳王大人竟不允許他再多一個契約神獸,把已經返祖一絲龍血的金線蟒給扔了。但他無法做到像某個混蛋魔尊一樣,想撕開空間就撕開空間,只能……寧可耗費大量高等靈石,也硬要啟動傳承密境中那個一次性且不知道傳送地點的傳送陣,把金線蟒給傳送走了。
扔之前,鳳燁還把他和金線蟒之間的契約強行斬斷。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他會和金線蟒永永遠遠下去,他甚至想過金線蟒將來修鍊出人形,他和金線蟒也許會日久生情等等。
誰想到!
他不願連累金線蟒,就在最後關頭把所有懲罰轉到了自己身上——這是他繼承了御神獸者傳承后新掌握的能力,為此,他的靈魂和修為都受到不小損傷,在床上躺了好長一段時間。
但禽獸的鳳燁……他這樣罵他,人鳳王竟振振有詞地說他本來就是禽獸,還一臉驕傲。
仗著禽獸身份還特別驕傲的鳳燁並沒有因為他受傷就放過他,醬醬釀釀不要太愉快,每次還能找出一堆理由,什麼今天說話太嗲像女人啦,什麼起來迎接他的速度太遲啦,什麼他扭扭捏捏不像男人啦……
鳳王曰:男人就是打磨出來的!
總而言之,他們的關係變得狗血至極,讓他連回首都不太願意。
「為什麼穿青色的?本王不是說了本王喜歡紅色?給我換掉!」
你看,一回來就找茬。
賈千金翻了個白眼,速度非常快地把外衣一脫到底,又從儲物袋裡扯出一件鮮紅色的外衣換上。
鳳燁:娘的,這麼聽話,虐起來一點快/感都沒有!
偏偏那娘娘腔還嬌嬌柔柔地問他:「吾王,您看這件您喜歡嗎?」
我喜歡撕了你!鳳燁怎麼看這娘娘腔怎麼不順眼,如果不是這小子得了御神獸者傳承,又和他結了血契,作為「主人」的賈千金只要他自己願意,就可以把契約獸身上受到的一切傷害包括詛咒都轉移到自己身上,還可以因為這個傳承的特殊性,把所有傷害壓制到百分之一,他早就把這小子活撕了!
陰謀!這全都是陰謀!鳳燁恨恨地想。
那死疤臉肯定是早就知道這個世界有御神獸者傳承,也知道這個傳承的特殊性——就因為這個主人可以轉移傷害還能壓制到百分之一的特性,可以說修鍊該傳承的人只要能契約到神獸,以後就不用愁了。神獸越多,其就越厲害也越安全。
說不定賈千金能碰到他也是那死疤臉的安排,包括如何搶奪御神獸者傳承。
也是自己太過於相信這個安安靜靜溫溫柔柔像小姑娘一樣的少年,誰想到他會最後出來截胡?
更可恨的是,那天也不知怎麼回事,他竟然沒能控制住自己,教訓著教訓著就把人給那啥了。
大概是賈千金想要救他,把傷害全都轉移到自己身上,詛咒也被轉移過去,他一時太輕快、太舒服,又太想要這個沉默的柔軟的搶了他傳承的少年哭出來,他才……
鳳王不用低頭也知道自己的反應,他現在每天跟吃了那啥一樣,不看到小娘娘腔還好,一看到他就想折騰他。
以前他看到賀十一也沒這樣啊?
會不會是契約的原因?
可作為契約獸,他本應該根本無法傷害到那小兔子,換言之,只要那小兔子不願意,他也無法爬到他身上。
可實際上,他們維持這樣的顛倒關係已經很久。
鳳燁有個猜測,但他卻不願朝那個方向去想,他總覺得如果他這樣想了,那麼他也就將不是他了。
*
小螃蟹終於長大了,長得高高大大,一身紫色的肌肉像木又像鐵,他還是沒有尾巴,但他的速度已經超過了紫木族最厲害的長老。
懵懵懂懂的他第一次知道了愛情的滋味,也第一次知道了單戀的苦澀。
他喜歡大哥哥一樣照顧他的賀一慈。
但賀一慈卻在十年前出家當了和尚。原因?誰也不知道。
小螃蟹想,他其實是知道的。
賀一慈也在單戀,且不自知。等到他終於醒悟的那天,他因為背德和負罪感和求而不得的痛苦,最後「大徹大悟」,這才會出家,成為一名佛修。
小螃蟹不怨賀蠢蠢,因為賀蠢蠢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他身邊那位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小螃蟹去年還看到賀蠢蠢了,那傢伙看著就幸福得不得了,無論是笑還是怒,都那麼大開大合,眼中沒有一絲陰霾。只在提起寒豆豆時帶了一絲擔心,寒豆豆到現在還沒有從那個學院畢業,他們想去看他都不可能。
賀蠢蠢來找他們,是想約他們一起再去地球一次,他想他的家人了,也想念地球的風景和美食。
小螃蟹也很想再過去地球一趟,他很想念那裡的海盜先生們,他記的很清楚,他走的時候,那些海盜還哭了。
對了,千金在那裡也有自己的擁躉,可惜都沒能帶回來。
想到千金,小螃蟹在路邊蹲了下來。
千金也不快樂呢,他的腳腕上戴著一隻鐐銬,鐐銬很精緻,但還是鐐銬。
鳳王和千金一起來的,蠢蠢在各處留下消息,看到消息的鳳王就帶著千金找來了,聽說他們也是剛找到回來的路。
可惜魔尊大人似乎有什麼急事,在千金和鳳王到達的前一個小時,硬拖著蠢蠢走了。
他想問千金因為什麼不快樂,可他笨嘴拙舌,最後反而被千金踮著腳摸了摸頭。
千金讓他看開點,說看開了才能讓自己活得快樂。
也許那時千金已經看出他的單戀了吧?
小螃蟹不知道該如何看開,是說要放棄對賀一慈的喜歡嗎?
小螃蟹迷惑,為什麼要放棄呢?他從沒有指望過賀一慈回應他,那麼放棄不放棄又有什麼區別?
默默的喜歡也是一種快樂。它讓他的心每天都是滿滿的。
小螃蟹抬起頭,眼中溢滿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
他看到那個人了。
那人正從最下面的台階一階階走上來,一身洗得泛白的灰色□□裹著他清瘦的身軀。
每天早晚各一次,那人會上來清掃三千階的沿山階梯。走上來,再一階階掃下去。
他問他累不累、煩不煩?
他說:他是在掃心間的塵埃,掃過,他就能平靜了。所以他從不覺得累,更不會覺得煩。
小螃蟹想問他,你是不是連我也掃除了,可他不敢問。
每天早晚是他最快樂的時光,因為只有這個時間賀一慈才會出來,平常他都待在位於山腰的寺廟中,借口修鍊不見任何人,那寺廟也不讓人隨便進入。
小螃蟹曾想自己也剃度出家算了,這樣他還能每天都看到賀一慈。
可那裡的大師不讓,賀一慈也說不行。
小螃蟹站起來,看著低頭掃地的賀一慈不說話。
賀一慈反倒抬起頭,胳膊夾著掃帚,雙手合十,對他微微一笑:「施主早。」
小螃蟹忽然就流出了眼淚,而且怎麼擦都擦不幹。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特別特別有感覺,靈感就這麼突然湧上來,寫完心中惆悵,人生不可能永遠快樂,但他們一定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