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鍾離家族
常年烏雲密布的天雷山雷聲隆隆，不時之間，雷電劃破長空。未幾時，便是暴雨傾瀉。鍾離家族的議事大廳里卻不比外面的昏暗無光，反而亮堂堂的，亮得有些過分了。
端坐於主位的乃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面容稜角分明，雙目之中，自有一種霸道之氣。此時他黑髮束起，修長的身子坐得筆挺有力。
鍾離家族的族長，鍾離天今世的父親：鍾離天！
只不過此時大廳里的氣氛卻顯得詭異無比。各堂長老長老居然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鍾離家的內鬥已經到達了不需要掩飾的地步了。
一派人坐於右邊，他們的位置要更靠近與鍾離浩一點，明顯就是支持族長一系的人。
而另外一派的主位上坐著的則是一名兩鬢斑白的老人，他身著玄色華服，從容淡定，看起來與世無爭。但實際上他確實這次爭權奪勢的發起者——老謀深算：大長老！
「族長，開始吧！」大長老緩緩道，看起來還帶著幾分笑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鍾離浩的確乃是一代人傑，只不過卻生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被拖累成了這個樣子。
「今日關於我族世子鍾離天的判處，各位有何良策？」大長老笑道。
只是他話音剛落，一群群情激昂的就瞬間爆了起來。
「族長，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鍾離天害得我族至寶遺失，沒有了天雷源，我族青冥境界強者想要突破玄光百鍊士的話，根本就是難上加難！如此大罪，若不處死鍾離天，只怕家族的青冥強者不服啊！」
頓時大長老那邊的堂主、長老開始喧囂起來，他們大多數還是青冥境界的啟靈者呢！如今沒了天雷源，簡直就是斷了他們的修鍊之路，也正因此，他們才對鍾離天恨之入骨。
這還沒完，這些人還沒有說完，另一邊的人已經開口了：「這都不打緊，就是因為鍾離天，我鍾離家族的太上長老深陷妖魔嶺，生死不知。這又怎麼算？」
一個家族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然便是家族的強者，而八大世家最巔峰的便是銀芒境界的強者。在白元、碧幽、青冥、玄光、銀芒、金耀中排在五階！
除了只有帝仙勢力才有的金耀霸主，他們就是這世間的巔峰了。
而銀芒境界的強者又被稱之為四方豪雄，當年啟世帝國受到北方的雪族襲擊，導致數十萬百姓身亡。
一名銀芒境界四方豪雄單槍匹馬，殺入大軍之中，斬殺萬餘雪族，力竭全身而退。這也是世俗之人第一次看到四方豪雄的實力，萬人敵！家族的銀芒境界強者都是千年積累而成，就連現在的大長老也只不過是是玄光境界。
對於家族的長老來說，一個廢物的死活根本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一個四方豪雄的強者卻不一樣，一個四方豪雄的壽元至少有五百年，這也就意味著銀芒境界的強者可以庇護家族數十代。
一年前，如果不是看在族長鍾離浩的面子上，他們根本不會同意派遣太上長老出手。況且，太上長老何其強大，就算打不過，也可以跑啊。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太上長老正好是鍾離浩一系的，為了救回族長的兒子，連自己老命都不要了。現在太上長老出事了，鍾離浩和鍾離天得為此全權負責。
而聽到這話的鐘離浩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臉上的冷意更重了，這一群人故意抓住自己天兒的污點不放，擺明了就是想將其置之於死地。但實際上，鍾離浩卻知道這一群人的真正目的是自己的族長之位。
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事情。
大長老緩緩站了起來，直視著鍾離浩，要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大長老的身上：「族長，我知道你愛兒心切，但是家有家法族有族規。」
「就是因為天世子，我鍾離家淪為了啟真界的笑柄。而也是因為天世子我鍾離家三處分家被毀，一千多人的性命啊。」
「族長，你若是執意包庇天世子，我等自然無話可說，但是族人們會有何感想？族人的血白流了嗎？你也不是沒有看見早上天世子歸家的場景，族人那樣子恨不得將其食肉寢皮！」
大長老這番話直切要害，句句都是把鍾離天往死路上逼。弄死鍾離天，不僅可以打擊到鍾離浩，還可以提高威望。只要以後待時機成熟，大事可期啊！
但就在這時，一股濃郁的銀光從主位上顯化，無形的的壓力瀰漫開來，剛剛說得還起勁的大長老突然間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們的意思是……處決我兒？」鍾離浩語氣依舊平靜，但配合上他身上的銀光，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憤怒。
鍾離浩是鍾離世家千年不出的天才，修道不足四十年，就已經修鍊出了銀芒甲。
即使放在啟真界、乃至萬界來說都是絕世天才。甚至毫不誇張的說，鍾離浩必成無上霸主，甚至有望那縹緲的仙境。
聽到鍾離浩這句話，這些長老紛紛閉上了嘴，實力已經決定了一切，他們想要處死鍾離天完全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鍾離世家的崛起還是需要靠鍾離浩，他們也深知這一點。而大長老面色微微一變，這時候他不開口也不行了，連忙出來和稀泥：
「諸位長老也是關心則亂，族長大人畢竟只有這一個孩子，不管怎樣也罪不至死吧，我們先聽聽世子怎麼說吧。」
大長老也是很頭疼，鍾離浩的實力是個大問題。不過……如果鍾離天說錯了什麼話？嘿嘿，又是機會！
「那就叫天兒上來。」鍾離浩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才散開銀芒強者的威壓。
只不過此時在議事廳外面等待的鐘麗天卻遇到了一些問題。
「呦，這不就是我們鍾離家族的情聖鍾離天嗎？怎麼？被自己的小情人打成這個樣子了？」刺耳的聲音傳來，戲謔之意彰顯無疑。
嘲笑他的是一名英俊的青年，他身材修長，氣勢凌人，和和鍾離天此時的模樣比起來，簡直是天地之別。他正是鍾離家百年第二的天才，大長老的孫子——鍾離華陽。
大長老一脈和族長一脈的關係也就那樣，雖然為了家族沒有什麼大的紛爭，但是卻有不少明爭暗鬥。
當然了，因為族長鍾離浩的原因，大長老一脈幾乎是自討苦吃。除了鍾離天這一族長一系的唯一弱點。鍾離華陽和自己年紀相仿，因為兩派系的原因，一直和鍾離天過不去。
此時他看見鍾離天回來了，自然要落井下石一番。
只是鍾離天卻冷眼看了對方一下，輕蔑一笑都懶得正眼看一下。小人物罷了，不值得自己關注。
看到鍾離天沒有搭理自己，鍾離華陽有些奇怪了，這不應該啊，一般情況下他早就應該生氣了，怎麼還這麼冷靜了。對方身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種古怪的氣勢。
「還學會裝聾作啞了吧，呸！」鍾離華陽一口唾沫吐出，擺明就是羞辱！
鍾離天眼中紫芒一閃，頭往後一偏，輕而易舉地躲開了。
「鍾離華陽，你知道為什麼你只是十八人傑中最弱的一位嗎？因為你沒有眼界，而且還很懶。」鍾離天氣勢一漲，滿臉戲謔。他即使是重傷，即使輪迴轉世，但是至尊丹師級別的靈魂力依舊剩下一絲。靈魂力也是二階丹士，換算起來就是二階碧幽境，收拾一個小孩子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似乎是說到了對方痛處，鍾離華陽臉色變得難看無比，他指著鍾離天大罵：「鍾離天，別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家族的廢物、恥辱，這次能不能在審判中活下來還是個問題？還敢如此囂張？和我相比，你糞土不如。」
鍾離天雙眼一眯，精光突現。就在這時候一名護衛從議事廳里走了出來。
「天世子，族長有請！」
「算你運氣好！」鍾離華陽冷哼。只不過他卻不知道運氣好的是他……
鍾離天這才在一眾長老的目光中走入大廳，雖然渾身血污，步子也一瘸一拐的，但平淡無奇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怯場。
「不肖子孫鍾離天見過族長、各位堂主、長老！」鍾離天很是恭敬地行禮。
眾長老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鍾離天的木訥、呆板是眾人皆知的，目無禮法就是眾長老給他的標籤。
但現在他竟然說出了「不肖子孫」這類的話，這使得眾長老準備好無的發難無從下手。還是大長老先反應過來；「鍾離天，你可知罪？」
雖然大長老知道絕不能把鍾離浩從族長之位上弄下來，但是卻可以名正言順地打擊族長一系。再加上鍾離浩一系的太上長老生死不知，百年後，下一任的族長絕對出自自己這一脈。
這句話一出，大廳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轉向鍾離天身上，即使沒有絲毫威壓，那種磅礴的的得氣勢卻很是凝重。
一但鍾離天說錯什麼話，他們這些人會毫不猶豫的打壓下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鍾離天是什麼人，上一世的至尊丹師，這一世雖然輪迴，但是卻遺留下一縷至尊丹師靈魂力，這種氣勢對他來說算什麼？
此時也不慌亂，低頭道：「鍾離天知錯。」
大長老步步緊逼；「那你是知道錯在哪嗎？」一旦回答出了過錯，他就可以憑此定罪。全場的氣氛再次變得微妙，不少長老已經面露不善了。
「鍾離天盜取家族之寶天雷源，使得家族三處產業遭受襲擊，致使家族族人損失慘重。」
「鍾離天為一女子所騙，做出這等荒唐之事，使得家族蒙羞。」
「鍾離天害得太上長老陷入危險葬地，九死一生。如此重罪，鍾離天唯有一死。」
鍾離天一口氣說出自己所犯的罪狀，表情真誠。但鍾離天不說還好，這一說之下眾人更加憤怒了，尤其是那些停留在青冥境界的長老，沒了天雷源，幾乎斷了他們的前程。長老們又炸開了鍋。
「你也知道以死謝罪，照我看來，把你千刀萬剮都不夠。」
「家族的臉面都被你丟盡了，你還有臉回來？」
「太上長老完全可以逃回來的，你怎麼當時不知道自裁？」
鍾離浩眉頭微皺，但他這個時候也不好說什麼，保下鍾離天的性命已經是極限了。要說沒有懲罰那是不可能的，還有那麼多人需要交代，他畢竟是是鍾離世家的族長。
「小子鑄成此等打大錯，千死萬死都不足以謝罪，但小子有話說。」鍾離天目光一凌，直視最前面的大長老。
大長老也不介意；「但說無妨。」
鍾離天頓了一頓，暗自深呼吸，這才朗聲道；「請各堂堂主和五大至高長老留下，其餘人等出去。」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就有人大罵出口了；「你算什麼東西，我們對家族忠心耿耿，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
「沒錯，別忘了你還是家族的罪人。」
「族長，世子此言分明是不信任本家族人，令人心寒啊。」
「天世子，有話何不就此說出，這些都是鍾離世家的元老。」
大長老也有些坐不住了，鍾離天這話是什麼意思，這不是讓族人互相猜忌嗎？
鍾離天沒有絲毫動搖，任由旁人辱罵，只不過他森寒的目光卻看向那些罵得最歡的人。目光所及之處，這些人竟然感到一股陰寒之氣，不由自主地閉了嘴。
「夠了，都給我閉嘴！」鍾離浩冷峻的聲音徹底壓住了所有人，「就這麼辦！」
「要是天世子說的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而隔退眾人，在這種時候很容易引起動亂的，族長，三思啊。」大長老表面上苦口婆心，但卻帶有威脅之意。
「若天兒說的不符合大長老胃口，鍾離浩辭掉族長之位便是。」鍾離浩毫不猶豫的反諷，但是看向鍾離天的目光中卻是充滿了柔和之意。
大不了他直接帶著天兒衝出去。族人太讓他寒心了。家族被辱、族人遭難，祖祠里的老人竟然想要獻寶求和。家族危難，這群人還在爭權奪勢？
鍾離浩聲音不大，但這裡的沒一個是普通人，他們聽得清清楚楚。鍾離天也聽得分明，鼻子不由得一抽。這一世鍾離天和鍾離浩關係也只是一般般，因為族長鍾離浩為了家族不是閉關就是處理族務，父子兩聚少離多。
但是此時為了鍾離天，鍾離浩情願放棄族長之位，這裡面的東西不言而喻了。
大長老無奈，鍾離世家不能沒有鍾離浩這個族長：「既然族長都這麼說了，大家退去吧。」
族長的威脅果然起了作用，再加上大長老的同意，長老們只得退開。隨著大部分人的離去，鍾離家的大廳顯得空蕩蕩的，但氣氛並沒有隨著人的離去而緩和。
「天兒，你說吧。」鍾離浩轉向自己的兒子，頭一次露出微笑。
大廳里的人都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只留下十幾個人，但是這十幾個人正是鍾離世家的真正掌權者。
鍾離天也不做作，當下道：「不知哪位是丹堂堂主？」
雖然是發問，但是鍾離天早就看向了一位圓臉長須的黑衣丹袍老者。
「不知可否有玄光丹的煉製材料？」鍾離天很是認真的問道。
「材料是有，不知鍾離天你要幹什麼，不會是要煉製丹藥吧？哎呦，長本事了，廢物煉丹，母豬上樹啊。」
丹堂長老鍾離平對於給家族惹是生非的鐘離天很是不感冒，他身為丹痴，幾乎幾年難得出門一次，也不會做人情，當即諷刺道。
鍾離天卻也沒有絲毫的介意，這些人對於自己印象還是太差了，不過那也是自己當初活該。
「晚輩確實要煉丹，不知堂主能否賜葯？」鍾離天向前鞠了一躬，很是誠懇。
但鍾離平卻不為所動，反而指著鍾離天的鼻子就是大罵：
「鍾離天，你這簡直是胡鬧，你知不知道一爐玄光丹材料的價值是多少，我都煉製不出來，你這個廢物能煉個屁。我今天把話撂在這了，即使是族長為你求情，我都不會同意。真是的，也不知道族長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若不是血脈契合，我都懷疑你是個野種了！」
玄光丹是以玄光境界為名，就可見它的不凡。事實上，這種以境界為名的丹藥被稱為破境丹。這些丹藥雖然藥材要求不高，但丹藥卻是出名的難煉製。
這也是鍾離平不滿的原因，不過……他罵鍾離天為野種，是不是有些過了。
「平堂主，你煉不煉得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煉得出的東西，你一定煉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