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如果你回不來
直播間陷入黑暗,彈幕卻有增無減,都在猜測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蕭落安靜地盯著飛快閃過的彈幕,心跟著內容來回跳躍,好的壞的,震驚的悲傷的……
她成了沒有感情的木偶,不會思考,也不會難過,腦袋懵懵的,裝的全都是易澤然舉起匕首刺進血肉的情形,他的白襯衫,臨走前慌亂套在身上的白襯衫,開出一朵鮮紅的花。
窗外的風越吹越大,明晃晃的月光被雲層遮擋,房間徹底暗下來,手機屏幕發出的白光亮得刺眼。
她的手臂舉起的時間太久,胳膊又酸又痛,手機從掌心滑落跌進鬆軟的被窩,眼前突然的黑暗讓她有些不適應,眨了眨眼,她下了床,赤腳走到窗前拉開了窗帘。
天果然陰了,夜黑如墨汁般濃稠,城市繁華的燈光被稀釋得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影子,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推開窗戶,風果然很大,吹得她險些向後倒去。還是站穩了,站在孤單清冷的夜裡。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陰沉沉的天開始飄雨,細細密密,隨著風打在皮膚上,涼爽溫柔,像極了初春的小雨。
易宅前面的馬路上亮起車燈,白色的光柱穿透雨幕傳到很遠,蕭落遲鈍的心跳突然劇烈地震動,她揉了下眼睛,轉身往樓下跑。
房間太暗,她剛轉身就踢到床腿,腳趾刺刺地疼,她咬咬牙,沒有任何停留。
汽車發動機聲音很近了,她清晰地分辨出那是易澤然走時開的車,麻木的心臟被沖了電,各種感情一時間全都湧上來,開心、激動、傷心、恐懼……下樓的那一刻,她已經是滿臉淚水。
易澤然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時她還在擦眼淚,鼻尖撞到他肩膀的骨頭時一酸,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哭得那麼厲害,像是沒有得到心意禮物的孩童,撲進父母的懷裡放聲大哭,委屈,哭聲里全都是委屈。她捶了下他的肩膀,喉嚨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聲音,哭得更厲害了。
易澤然的胸口有些疼,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因為大弧度的動作似乎有些撕裂,但那疼痛更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疼到每個細胞都是顫抖的。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下她的後背,呼吸都不知不覺放輕了。
站在門口的宋博遠看到這副場景把藥箱放到地上無聲地退了出去,他大概明白了自家老闆為什麼非要忍著傷痛回來,家裡的那個人,是可以止痛的良藥。
蕭落哭夠了,仰頭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水光瀲灧,易澤然看得心頭髮癢,抬起手指摸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剛觸到那片柔軟細膩的肌膚,面前的女人突然踮腳覆上他的嘴唇。
惡狠狠的一個吻,上來就咬破了他的嘴唇,女人惡狠狠地看著他,像只起氣鼓鼓的青蛙,「為別的女人兩肋插刀?易澤然,你真有能耐。」
易澤然伸出大拇指抹了下嘴唇的血絲,揚唇笑了,「我可以為你去死,林蕭落,這是任何人都得不到的待遇。」
蕭落氣結,抬手捶了下一下,碰到胸口時猛地收回手,小臉煞白地盯著他的胸口,嘴唇緊抿,一句話都沒敢說。
易澤然笑著握住她的手,「你要生氣就接著捶,我一點都不疼的。」
說話時故意把她的手往身上帶,蕭落瞪大眼睛慌亂地看了他一眼,咬咬唇,扭頭往樓梯口跑。
「蕭落,我真的不疼啊。」
可人已經跑了,易澤然無奈地聳聳肩,牽扯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看來傷口真的要重新處理了。
提著藥箱上樓,蕭落坐在床邊發獃,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鑽進了被窩。
易澤然把藥箱放到床頭桌,隨手開了燈。
燈光大亮,照得蕭落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正對著她的窗口還飄著雨,雨絲落進房間,地板濕了一大片。
「我的傷口好像裂開了。」易澤然一屁股坐到床邊,開始慢條斯理地解扣子,見身後的人不肯搭理他,又換了種柔弱的腔調,「剛才被你打的,好像又開始流血了……」
話沒說完蕭落就騰地一下坐起,他笑眯眯地回頭沖她眨眼睛,「心疼了?」
蕭落沒說話,嘴唇抿得發白,沉默地撈起醫藥箱,打開,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
看到厚紗布下隱隱透出的血絲,蕭落的手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動手解的時候她動作慢到了極點,連呼吸都是慢吞吞的。
易澤然在親吻她的耳垂,像貪吃的孩子抱著棒棒糖,有一下沒一下地舔吸。
蕭落任由他胡鬧,手上動作沒有一點慌亂。
做完一切,她的額頭冒出一層汗滴,易澤然又伸頭去親她的額頭,蕭落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側身躲過,順便把收拾好的藥箱擺到床頭桌上。
易澤然意識到她心情不太好,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挑起眉梢看她,聲音啞啞的,「落落,我愛你,很愛,很愛。」
蕭落掀起眼皮看他,眸瞳間是從未有過的犀利,「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今天回不來了,我該怎麼辦?」
易澤然喉嚨一哽,很認真地看著她,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回應的話。
蕭落轉頭重新躺回被窩,背對著他睡下,「我已經很累了,不想再聽你多說一個字。還有,你身上的傷口很嚴重,我沒有能力處理,保險起見,還是去醫院看看。」
易澤然沉默地拿起襯衫,「我去洗澡,你先休息吧。」
蕭落心裡悶悶的,煩躁地抬頭看了他一眼,男人的脊背肌理分明,燈光下皮膚更是晶瑩剔透,她拉起被子蒙住了腦袋,心裡想的全都是他洗澡時會不會沾濕傷口。
管他呢!蕭落悶哼一聲,閉上了眼睛。
到底是精神疲倦極了,聽著浴室嘩嘩的水聲她居然能睡著,迷迷糊糊時耳邊傳來關門聲,接著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上她,男人在她耳畔溫言軟語,她聽得模糊,心裡還想著該去公司申請出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