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會永遠陪著你
日復一日，炎熱的夏季轉瞬過了。
秋風吹過臨安城的翠綠花草，茂密大樹上的綠葉開始片片泛黃。
清晨的臨城街道很寂然，早起的孩童卻已經和小夥伴滿城奔跑。
穿上秋衣的他們，看起來笨重又逗趣。
表面看起來平靜的臨安，其實昨夜宮裡發生了一件讓楚明承無比震怒的事情。
楚雲湛竟帶了三千精兵圍困景陽宮，想逼宮造反。
若不是楚明承收到密折陳書，早有防備，只怕他現在已成為階下囚。
一向信任的兄弟，竟有策反之心，楚明承作為天子，又豈能有側隱之心，當即下令將楚雲湛打入天牢，擇日再審又或是秘密暗殺。
自一切恢復平靜后，姜姝仍是忙碌不停。
因為她跟楚景逸打了個賭，揚言一年內能燒地一手好菜，不然就將府上的活全攬了。
姜姝除了每日學燒菜之餘，還要到到將軍府看顧知瑤。
顧知瑤的肚子日漸圓大，更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
這個時候，姜姝就能展現她這半個月來學習的手藝。
每次去將軍府看過顧知瑤，姜姝都會順路去看沈清書。
沈清書的身子沒有姜姝所希望的越來越好。
她暈倒的次數越來越多，流鼻血的次數也越來越頻繁，就連那一頭好看的長發也掉了許多。
姜姝看著難受，就會偷偷抹眼淚，沈清書這個時候反倒會轉過來安慰她。
沈清書會做很多新奇古怪的吃食，姜姝向府中廚子討教之餘，當然不忘向沈清書討教。
只是每一次討教，姜姝都是看著暮色變黑了，才想起要回府。
今日學做了奶油蛋糕的姜姝，小心翼翼拿著手中的小蛋糕，興緻勃勃往府里走。
楚景逸與裴風坐在一桌香噴噴的佳肴前正在等候她與月影入座。
夜間吹起的秋風些涼意，姜姝歡笑走下院子的石階，快步奔向前方亮堂的屋子。
「姑娘，你放點。」月影在身後追趕，生怕姜姝摔著。
此刻的她們就像是出門玩耍的孩童，天黑后，聽著家中娘親的叫喚，與身旁小夥伴打鬧地往家中跑。
屋內案上搖曳的燭火透出暖暖的光。
姜姝快步越過屏風，一步箭走到桌案前，將自己手中的美味甜點放在桌案空置的地方。
月影隨後趕到。
「這是什麼？」楚景逸好奇起身，動手摺開外殼。
糕點的香甜撲鼻而來。
一個造型還算精緻，白色的圓形物體上擺放了各色果梨的糕點呈現在眾人面前。
「沒見過吧，清書說這叫奶油蛋糕。」姜姝一臉傲嬌向二人介紹道。
「奶油蛋糕？」身旁的二人異口同聲。
「沒聽說過，而且看它這個樣子，肯定不好吃。」楚景逸搖搖頭，表示沒多大興緻坐回原處，還有點嫌棄。
「什麼叫它這個樣子？」
「難道它這個樣子叫好看？」楚景逸反問。
「好吧，我承認它的樣子不太好看，但樣子不好看，不代表味道不好，你們快嘗嘗。」姜姝的氣勢一下弱了下來。
「萬一吃了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辦？」楚景逸一邊嫌棄，另一邊已動手為自己弄了一大半塞入口中。
看著案上僅剩不多的蛋糕，姜姝忍不住鄙視楚景逸一眼。
說好的味道不怎麼樣呢？
吃過晚膳，四人陸續回房。
夜色涼如水，今夜的明月卻尤為明亮。
姜姝與楚景逸一同躺在廂房的屋檐上，雙手舒適枕在腦後。
繁星點點的天際突劃過流星，姜姝有幾許興奮側身，搖晃楚景逸的手，然後抬頭指向天際，「景逸，快看流星。」
「流星？」楚景逸嘴裡輕輕吐出這兩個字，語氣里卻滿載心事。
「你怎麼了？方才吃晚膳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姝兒。」楚景逸坐直身子，然後兩手扶上姜姝的肩膀，神色有幾分鄭重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要這般鄭重？你打算納妾？我告訴你，沒……」
「楚雲湛昨夜帶兵圍困景陽宮，意圖逼宮造反。他現在已經被陛下當成重犯關押，估莫著久就要被處死了。」
「逼宮……造反……」姜姝重重複復說著這兩個字，已經沒有第二種表情可以反應。
「早上你離府的時候我就收到的消息，只是沒有立刻告訴你。」楚景逸放在她肩膀的雙手，無力放下。
姜姝突然笑了，笑著喃喃自語，「原來這就是他給你的交待。」
而後，她突大聲回道：「沒關係，反正這是他自己不要命的選擇，與我無關，我身邊有你就夠了。」
姜姝兩手挽上楚景逸的手，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遠處的明月好像近在眼前，又圓又大，像一塊圓圓的燒餅。
從宮中地牢天窗看到的明月很小，小到好像與它相隔了整個世紀。
從天窗外灑進的月光，白晃晃照明了楚雲湛手中的紅色小瓶子。
眼前三道黑影躲開月色站在暗處，讓人瞧不見面容。
「還請雲王爺不要讓屬下難做。」三人再次出聲催促，對楚雲湛作輯行禮道。
楚明承到底還是不能留他，這是楚雲湛早已想到的結果。
他先是密折上書舉告自己，然後再帶兵圍困景陽宮。
這樣自尋死路的策劃，果然比任何計劃都要容易成功。
楚雲湛看著手中的瓶子失笑。
天際灑落的月光有些許偏移，他突抬手將瓶子內的東西一飲而盡。
這種密制毒藥剛下喉，楚雲湛就感覺到五臟六腑被火灼燒。
一口腥血從口中噴薄而出，楚雲湛的身子緩緩倒在有些腥臭的乾草上。
他倒下的方向，正好能清楚瞧見天窗外的圓月。
意識逐漸模糊，小小的圓月突變成了姜瑤的臉。
他虛弱看著明月輕笑，伸手想輕撫姜瑤清麗的面容。
彌留之際，楚雲湛好像又聽到姜珠一臉漠然地站在他身前，用悅耳清脆的聲音喚他一聲，「啊湛。」
這一聲「啊湛」從楚雲湛意識的離開慢慢飄向了遠方，飄到了姜姝的耳畔。
心突然劇烈痛了一下。
枕在楚景逸肩頭的姜姝不解坐直身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姝兒，你怎麼哭了？」
姜姝再次抬手抹去淚水，有些失笑地回道：「許是沙子迷了眼吧。」
她笑地眉眼彎彎，雙眼似落入滿天星辰那般明亮。
「楚景逸，我一定會永遠陪著你。」這句話伴隨著清風，悠悠傳入楚景逸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