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二章[08.04]
「錢就不必了,限你在三日之內到玲瓏閣重做一個一模一樣的簪子還到逸園來。玲瓏閣這個等級的東西從不做第二樣,到那裡你就提我的名字。」
二夫人半點不敢還嘴,「大哥放心,弟妹絕對如期把東西還給范通房。」
方時君來的快,走的也快。
他走後,二夫人頹然的靠在椅子上,才總算順過來一口氣。
方思瑤這才敢哭了出來,「娘,您怎麼也不爭一爭?大伯真是太過分了,因為一個小通房,因為一根破簪子就來咱們景園親自索要,還拿父親說事!」
「住嘴,以後不許再說這些話了。娘為你要大出一回血了,以後不許你再把嫁妝里的東西拿出去顯擺。」就看這回吧,顯擺不成,反倒被人狠狠的打臉,還倒賠了銀子,二夫人越想越生氣。
「娘!」方思瑤委屈極了,她到現在也想不明白,她就帶了根簪子而已,惹著誰了?是她想讓那簪子去范香兒身上的嗎?怎麼一個個的全沖著她來了?
方思盈一邊讓貼身丫鬟給胳膊上藥,一邊心內暗爽,她這熱水燙的值,是隔著衣服燙的,養上一段時間就好了。
而二夫人那邊呢,大伯親自上門必是幫范香兒出氣來的,她這回恐怕要裡子面子一起丟了。
擱在以前她是怕二夫人報復的,畢竟她以後的婚事還捏在她的手裡。但現在她想明白了,她整日逢迎賣好,二夫人該怎麼對她還是怎麼對她,還不如這樣來的痛快。
更何況,今時不同往日,過一段日子二夫人說不定還要捧著她呢!等著瞧吧。
范香兒午覺醒來還不知道大爺剛才已經回來過了。
柳嬤嬤見她還因為被人冤枉的事有些悶悶不樂,壞心的沒有告訴她,有人已經去給她出氣去了。
她端著調好的自製膏子,讓范香兒平躺著,裡衣往上一掀,白嫩的鼓肚皮朝天,攪拌著那黑乎乎的東西就準備往她身上塗。
「你別嫌這東西不起眼,塗上之後好處可大了,常用這個,等你生完了孩子,保證肚皮上一點紋路都看不出來。」
「姑娘,大爺回來了。」門外傳來金玉的聲音。
范香兒要下地,柳嬤嬤沒讓,「正好我手裡還有味葯還沒弄完,我先回去了。」
「那我這……」
「你自己塗吧,很容易的。」柳嬤嬤似笑非笑的說了這麼一句就出去了,與進來的方時君打了個照面之後,就在外面把門給關好了。
方時君本是擔心她吃了委屈,心裡指不定怎麼難受呢。
沒想到她面色不錯,睡的還挺踏實。
「大爺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暫時沒有什麼緊要的事,就回來看看。」他坐到床邊仔細的看著她的臉,看的范香兒心裡直發毛。
她不禁抬手摸摸臉蛋,疑惑的問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呵呵,不是,我是在納悶兒,你今天怎麼沒掉金豆子呢?」
見她吃的好睡的香,他忽然覺得在外面碰到什麼煩心事都不重要了。
范香兒皺起小眉頭,不高興的說道:「原來大爺都知道了。」
「你原本不打算告訴我嗎?」
「告訴不告訴有什麼關係?反正全府都知道我差點當了小偷。」她心裡明白,進了這樣的人家,難免要吃委屈。
方時君不語,半晌揉了揉她的發頂,「對不起,有這樣的家人。」
「……大爺,不是……」一聽他這樣說,范香兒有些慌亂了。
「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老爺子為了整個家族的名望,為了他幾個庶子,是絕對不會允許分家的。就連老夫人也是輕易不會允許的,一個望族的鼎力需要的繁多的子嗣守望相助,盤根錯節。
可是這樣,利益就有多有少,地位有高有低,人心又怎能平衡的了?他倒是希望各過各的,不必捆綁起來。
他略感疲憊的揉了揉額角,「我剛才去過景園,你那根不小心弄壞了,過幾天二夫人就會把你的新簪子送過來。以後你的東西都收好了,她們誰要也不給。」
范香兒聽了這話先是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難怪嬤嬤說會有不怕壞名聲的人幫自己出氣。
范香兒笑意布滿了雙頰和眼底,再沒有了一絲忿忿不平的鬱氣。
聽到他肯為自己出頭,她明明是開心的掩都掩不住,卻仍是假裝大氣懂事的問道:「大爺親自去給我要東西,就不怕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嗎?」
方時君一看就知道她是得了便宜賣乖呢,食指輕颳了下她的鼻尖,終於在她醒著的時候做了一次這個動作。
見她那被嚇呆的小模樣,頓時心情都被治癒了,「你不知道,現在我的名聲好的不得了,不用擔心。」
甚至好到御使參他一本的地步。
范香兒見他面有濃濃的倦色,也不知道他說的好名聲是真是假,心疼的摸了摸他剛才刮自己鼻子的大手。
「你看起來很累,躺下睡一會兒吧。」
她此刻身著淺黃色的裡衣,還帶著初醒的慵懶,加上一旁還未疊起的暖色被子,讓疲憊的方時君忽然感到時光很慢,床里很暖,他需要休息。
他半生中鮮少有睡午覺的時候,他不願意浪費一點時間在享受人生上面,甚至達到了有些苛刻的地步。
范香兒往裡面讓了讓,他除去了衣冠鞋襪,與她躺倒在床上。下午的陽光隔著紗簾照了進來,一片靜謐安然。
范香兒已經睡過了,再睡不著不了,就翹著一隻腳丫晃啊晃的胡思亂想著。
他閉上了眼睛,幽幽的問道:「剛才你和柳嬤嬤在做什麼呢?」
「沒什麼,你知道的,柳嬤嬤有些奇奇怪怪的秘方,她剛才調製了一碗藥膏,說女人生了孩子之後肚皮上會有難看的紋路,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後來你回來了就沒抹了。」那藥膏太難看了,其實她不是很想抹到自己身上。
方時君的呼吸粗重了少許,心頭閃過一絲不忍。女人懷胎十月,肚子上的皮膚被撐到極限,一朝瓜熟蒂落難免會留下難看的痕迹。
香兒這樣小,這樣天真美好,因為自己,她很快就要吃這一遭大苦頭了。
困意暫歇,他緩緩的睜開雙眼,瞄向了她的肚子。
那裡面竟然會有一個孩子?他這半生都未期待過的東西。
他會長成什麼樣?他是否能做好一名父親?
范香兒突然感覺到他的視線,見他正一臉迷茫的盯著自己的肚子,不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