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望診之斗
換作其他的事，像這樣被人逼上門來，王曦遙或許打個哈哈，敷衍一兩句，就把這事給糊弄過去了。
但扯到醫術上面，王曦遙無法退，根本不顧兩人的勸阻，盯著方贊道：「你想怎麼比？」
話剛出口，孫浣溪便叫道：「你是不是瘋了，沒聽見我們跟你說的什麼嗎？」
「方先生，實在對不起，我這就帶他走！」徐聽雨一面跟方贊道歉，一面伸手去拉王曦遙，「跟我走，這店我們不開了！」
誰知道，徐聽雨剛伸出手，王曦遙轉過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漠地說道：「今天誰要是再攔我，就請她離開這裡，或者你們打算把我打昏帶走的什麼，那請帶著我的屍體走吧！」
誰能想到，平時唯唯諾諾，說話不著四六的王曦遙，現在居然如此強硬。孫浣溪兩人對視了一眼，僵在了原地。
王曦遙扭頭看著方贊道：「你說吧，到底要怎麼比？」
「我年紀比你大，也不會佔你便宜。」方贊道：「望聞問切四門功課，你可以任意挑一門，如何？」
「好，我們就比望診！」
「不足。」方贊叫了一聲，不足立馬回應道：「老師。」
「你過去跟三位小姐站在一起。」方贊轉頭對王曦遙道：「他們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暗疾，咱們一人看兩人，然後寫下診斷結果，誰診斷得準確，誰就算贏，怎麼樣？」
「沒問題，長者為先，你先挑吧。」
「那我就挑孫小姐，跟這位小姑娘吧。」
兩人說話雖然客氣，但暗地裡卻爭鋒相對，四人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一絲壓力。
因為比的是中醫四門功課中的望，也就是說，只能只憑自己眼睛，來判斷對方的病症。
先不說一些小毛病，即使仔細診斷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來，就更別提單單通過眼睛，來判斷對方的病症了。
不過方贊一口咬定，這四個人都有不同的暗疾。王曦遙相信他肯定不會是信口開河。但是憑藉這一點，王曦遙卻已經落入下風了。
而且方贊先挑人，他大可以先挑已經有把握的人。好在方贊挑的卻是孫浣溪跟段小小，沒有挑跟他朝夕相處的不足。不過也可以看得出，方贊對於自己很有自信。
徐聽雨擔憂地看著王曦遙道：「你別逞強，老實認錯就行了。」
「好好站著別說話。」王曦遙打斷徐聽雨道：「我要集中注意力。」
聽見這話，徐聽雨只好將嘴閉上了，不敢打擾王曦遙。另外一邊，段小小跟孫浣溪兩人，也是滿臉擔憂地看著王曦遙。
王曦遙全部注意力都在徐聽雨臉上，只見徐聽雨臉色微紅，是火氣上升之兆，肝火虛旺，所以平時易怒。
而在她臉頰右側，嘴唇附近有一絲暗青色。那裡是地倉穴，屬於足陽明胃經，顯然之前徐聽雨中毒之後，留下來的一點暗疾。
診斷徐聽雨還是比較簡單，畢竟之前診斷過，心中大致有譜，難的是不足。
王曦遙轉頭看向不足，眉頭慢慢皺了起來，額頭開始冒著細汗，呼吸漸漸地急促起來。
不足面色紅潤，呼吸平穩，雙眼有神，看不出任何毛病來。但王曦遙相信既然方贊說他有隱疾，肯定不會是胡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方贊這邊已經診斷完成，開始寫單子了，而王曦遙還是死死地盯著不足，看不出任何毛病來。
眼看方贊就要寫完單子了，段小小几人的心不由得懸了起來，緊張地握著手，又不敢去打擾王曦遙。
這時候，方贊已經將單子寫完，扭頭對王曦遙道：「我已經寫完了，該你了！」
聽到這句話，三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看著王曦遙。只見王曦遙眉頭緊鎖，一臉沉重地從桌上拿起紙筆，關於徐聽雨的病症，十分迅速地寫了下來。
但輪到不足的時候，王曦遙的筆提起了又放下，猶豫了幾次，還是沒有寫出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曦遙已經輸了，他根本不知道不足的隱疾是什麼。
終於王曦遙將筆一扔，沮喪地說道：「你贏了，我看不出來他有什麼病。」
「不試一試嗎？可以試著寫一寫。」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王曦遙怒道：「看不出來就是看不出來，老子願賭服輸，這店我不會再開了，滾吧！」
王曦遙自認為不是一個自負的人，但醫術是他唯一覺得自豪的地方。然而在他最有自信的領域，卻被人無情的擊敗了，這樣的打擊，換作一個心裡稍微脆弱的人，恐怕當場就崩潰了。
徐聽雨看著神情沮喪的王曦遙，心頭一痛，也顧不得方贊的身份，破口大罵道：「死老頭，你欺負一個小輩，有什麼好得意的！老娘不想看見你，給我滾！」
「方老先生，以前我很尊敬你，現在嘛。」孫浣溪冷笑兩聲道：「希望你以後出門小心一點，人生在世，可能會有很多意外的。」
「你們都給我閉嘴！」王曦遙怒聲斥責道：「是我技不如人，不需要你們在這可憐我！」
王曦遙赤紅著雙眼，急促地呼吸著，宛若一隻即將發狂的猛獸，死死地捏著自己的拳頭。段小小就站在一旁，急忙抓住他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溫度，安慰著那顆受傷的心。
就在這時候，方贊捋了一下自己的鬍子，將手中的單子撕碎以後，「你錯了，這場比試是你贏了。」
此話一出，幾人都愣住了，王曦遙卻眼前一亮，眯著雙眼道：「你剛剛是在騙我？」
「是的，我騙了你。」方贊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會是一個好醫生，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再想一想。去我們那裡看看，或許可以改變你的想法。我們沒你想的那麼不堪。」
留下一句話，方贊帶著不足離開了。只是三女還是不太明白，方贊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又騙了王曦遙什麼。
不等三人發問，王曦遙撿起滿地的碎片，卻發現方贊撕碎的，不過是兩張白紙。王曦遙低聲說道：「我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