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俞靜只在出生的時候，洗過一回澡

天亮之後，春霞姨看著趟在床上，已經累的熟睡的俞靜，給她蒸了一鍋米飯，又熬了個小蔥洋芋，便急匆匆的出門了。

春霞姨和丈夫騎著人力三輪車，在縣裡的菜市場，批發了蔬菜之後，便來到了這個，她們已經賣了好多年菜的菜市場。

陝北黃土高原上，每到冬天，蔬菜就特別的少，特別的貴。

今天早上，由於天氣寒冷，過來買菜的人，並不是很多。

所以，春霞姨的生意，相比往常，也差了很多。

眼看到中午了，批發的菜，還沒有賣出去多少。

正當春霞姨著急，菜賣不完的時候，

她卻意外的，看到了之前那個，挺著大肚子過來詢問自己，認識不認識保姆的女人。

此時的女人，已經生了孩子，而且身材，還恢復的不錯。

春霞姨看著女人，老遠就朝著她喊，說道：

「小芳，好久不見了，你孩子，都生了啊，生了個男孩，還是女孩？」

小芳雖然已經買了菜，但是，她還是來到了春霞姨的攤點，說道：

「卸貨了，生了個男孩，真是懷孩子難，生孩子更難，帶孩子難上加難啊……」

春霞姨看著小芳愁眉苦臉的樣子，然後試探性的，問道：

「小芳啊，你老公在山上的鑽井隊上班，你婆婆從老家過來，給你幫忙帶孩子著吧？」

聞言，小芳發著牢騷，說道：

「我那個婆婆，把錢看的比啥都重要，寧可在家種那幾個大棚菜，也不過來給我帶孩子……」

聽到小芳的婆婆，沒有過來給她幫忙帶孩子，春霞姨當即問道：

「那你一個人帶孩子，能帶的過來嗎？」

小芳感覺疲勞的，說道：

「哎，春霞姐，你是不知道，一個人帶孩子，簡直能累死……」

聽著小芳的話，春霞姨覺得有戲，她便說道：

「那你怎麼，不給你找個保姆，幫忙給你一塊帶孩子啊？」

小芳無奈的說道：

「保姆難找啊，當地的老鄉，不講衛生不說，帶孩子還粗，我看不上。家屬院裡面的人，帶孩子細心，我又開不起高工資……」

春霞姨看著小芳為難的樣子，她當即推薦自己的侄女，說道：

「小芳，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給你找個保姆……」

小芳經常來春霞姨的攤點上買菜，所以，了解她的為人，

小芳知道，春霞姨人很誠信，從來不缺斤少兩，更不欺詐顧客。

所以，小芳對春霞姨的人品，以及她所推薦人的人品，是絕對信得過的。

小芳眼睛放光的，說道：

「行啊……」

春霞姨笑著，說道：

「小芳，我侄女今年十八歲，人也愛乾淨，講衛生，而且還喜歡小孩，有愛心。」

聽到春霞姨，給自己推薦的保姆，是她的侄女，小芳高興的，說道：

「行啊，你侄女在哪裡呢，你讓她下午就過來，我真的是一個人帶孩子帶慫了，實在累的受不了了。」

春霞姨沒有想到，這麼順利就給侄女俞靜，找到了一份工作。

她當即高興的，說道：

「沒問題，等我收攤回去之後，我下午就領著我侄女來你家報到……」

小芳為了感謝春霞姨，在她的攤點上，又買了一些菜，然後期待的，說道：

「我家就在幹部樓，一單元，一零二，你下午帶著你侄女過來，我等你……」

春霞姨激動的，說道：

「一定。」

看著小芳遠去的身影，春霞姨激動的在心裏面想：

看來，侄女俞靜馬上要有工作了，就算是在小芳家當保姆，那也比呆在偏僻的山村裡面，嫁人，生娃，種地，放羊強。

……

山上，正在窯洞裡面熟睡的俞靜，突然被門外的動靜，給驚醒了。

她一個猛子，從被窩裡面鑽出來，然後驚恐的趴在窗戶上，往外面看。

當俞靜看到，窯洞外面，幾個小孩子在拿著竹竿，打鬧的時候，她緊張的心，才放了下來。

俞靜坐在炕上，她的心臟，在砰砰的快速跳動著，

她眼睛模糊的，自言自語，說道：

「還好，剛才只是做了個夢，並不是真的被抓回去成親……」

俞靜沒有手錶，她通過觀察窗戶外面的太陽，來判斷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左右。

她摸著餓的咕咕叫的肚子，然後走到了鍋旁邊。

陝北的窯洞裡面，睡覺的抗，和做飯的鍋，是連接在一起的，

這樣，不僅供暖好，而且還節省熱量。

當俞靜看到，春霞姨竟然給自己，蒸了米飯的時候，她感動的掉下了眼淚。

九十年代初，陝北黃土高原，大山裡面的人，普遍貧窮，

大家的主食是高粱，小米和玉米。

而米飯和白面，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

而當俞靜看到，春霞姨給落難的自己，竟然蒸了米飯的時候，

她感覺，春霞姨對自己簡直太好了。

正當俞靜大口吃著米飯，就著小蔥熬洋芋的時候，窯洞的門被推開了。

當正在吃飯的俞靜，聽到門聲后，她又被驚的站了起來，然後心臟砰砰的快速跳動著。

只見，春霞姨進來后，她一臉笑容的對俞靜，說道：

「俞靜，我給你找了個當保姆的工作，一個月五十塊錢，包吃包住……」

當俞靜聽到，春霞姨竟然這麼快，就給自己找了一份掙錢的工作時，

她激動無比的，說道：

「春霞姨，你真的對我太好了……」

話畢，俞靜就在心裏面想：

當保姆，一個月竟然能掙五十塊錢，比呆在山村裡面種地強百倍啊。

俞靜村裡的人，在貧瘠的黃土高原土地上，整天面朝黃土背朝天耕耘著，一年下來，也掙不了幾百塊錢。

於此同時，俞靜也在心裡，擔心的想：

城裡人的家庭，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自己一個陝北大山裡面的姑娘，去給城裡人家當保姆，會不會被嫌棄？

春霞姨把自己的衣服拿出來，給俞靜穿上，說道：

「俞靜，時間不早了，下午咱們就要過去小芳家呢。所以現在，我先帶你去縣城洗個澡，然後給你剪個頭髮，再給你買身衣服，咱們就去小芳家裡面……」

由於，黃土高原嚴重缺水，就連吃的水，都是地窖裡面積攢的雨水。

所以，俞靜只在出生的時候，洗過一回澡，

再以後，她就從來沒有洗過澡。

當身上髒了的時候，她就拿著濕毛巾，擦一擦。

而且，由於俞靜的頭髮太長，裡面竟然有跳蚤。

當俞靜跟著春霞姨，去縣城澡堂洗澡的路上，她就在心裏面想：

聽村上出去的人回來講，洗澡堂簡直就像水簾洞一樣，而且，洗澡特別的舒服，

於是，俞靜就在心裡，對洗澡堂和洗澡這件事情，充滿了期待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