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含飴弄孫

第十章含飴弄孫

翌日清晨，劉文軒隨便吃了點兒早飯，就去了孫航的藥材鋪子。

在和孫航談購買價錢時，兩人就怎麼也談不攏，實在談不下去了，「既然孫三爺覺得不合適，那就算我白跑一趟了，打擾了，我先告辭了。」

「慢走，不送。」孫航沒好氣的說，他越來越覺得劉文博讓他兄弟來談生意，就是在耍他玩兒，一點誠意都沒有，這樣的人他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了。

劉文軒走到大街上左右看看，就往東走去。來到東城門，劉文軒找到一個大鋪子就走進去，在櫃檯上換了一兩銀子的銅錢。

出了鋪子，在城門口叫了一輛騾車，劉文軒就往家裡趕去。他昨晚住店的時候，就發現他丟在飯桌上的錢袋子弄錯了，那袋子里是在街上買的六塊羊柺，是給豆豆買來玩的。錯了就錯了吧，他沒想再回去送銀子。

劉文軒從懷裡拿出來一個小袋子，這是他今天在街上買的四塊羊柺，他把羊柺倒出來，這幾塊羊柺是如羊脂玉般的白，一看就是剛從羊蹄子上取下來的，玩上一段時間，它的顏色就會變成淡褐色，玩的時間越久顏色越深。

劉文軒把羊柺高高拋起又接住，他又看了看，就把羊柺裝回袋子里。這幾塊羊柺沒有昨天那幾塊好，昨天那幾塊大小一致。這幾塊有兩個大些的，有兩個小一點兒。

劉文軒正在低頭把羊柺收進袋子里，就聽見後面有人喊：「前面可是劉公子？」

劉文軒回頭看去，就在後面不遠處跟著一輛馬車，車帘子被人掀起，露出軒轅魄那張老於世故的臉，臉上有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眼眸深邃的像一片幽潭，正盯著他。

劉文軒坐的是平板大車，四下里都可以看得見。軒轅魄坐的是帶棚的馬車，他一隻手掀著車簾，一隻手扶著車窗的橫木，身子隨著馬兒的奔跑左右晃悠著，看上去愜意的很。

他的馬車一邊有兩個騎馬的侍從，兩個人身姿挺拔，肩寬體健，全無一點奴顏婢膝的神態，應是護衛無疑了。

劉文軒側著身子，向軒轅魄抱了一下拳，說道：「真巧啊！軒轅兄這是要去哪裡？」

軒轅魄看果真是劉文軒，就說道：「我有事要去府城一下。劉公子這是要回家嗎？」

「是。生意沒談成，回去跟我大哥說一聲。」劉文軒說道，說話時臉上頗為沮喪。

馬車還是比騾車要快些，說話間，馬車就和騾車并行了。

軒轅魄手一甩，就把車帘子甩到車頂上去了。

「怎麼，孫三出的價錢太低了嗎？」

「是啊！他給的價錢實在太低了，要是再高出一點就賣給他了。」劉文軒看著隱沒在車窗帘子後面的軒轅魄。

天還不算很涼，軒轅魄的馬車上的車窗帘子，用的是深綠色的綃紗，隱約可以看到軒轅魄，至於軒轅魄是什麼表情就看不清楚了。

「噢。」軒轅魄沉默了片刻，「這樣吧，我隨你去看看你們家的藥材，不知打擾否？」

「不打擾不打擾，歡迎之至。」劉文軒連聲說道。

一路無話，進了高淳縣，徑直到了劉宅。

劉文軒打發了騾車，就陪著軒轅魄進了大門。剛進入大門，就看到蘭姑娘抱著豆豆在轉圈。

蘭姑娘一眼就看到了劉文軒，幾步就跑過來，把豆豆塞進劉文軒懷裡，說：「四叔，你去哪了？豆豆都找你一天了。我……」

蘭姑娘看到劉文軒身邊站著一個人，馬上轉身就跑，「我去找姐姐去。」

軒轅魄尷尬無比，自己好像把人家姑娘嚇跑了，「我把那個姑娘嚇跑了！」

劉文軒晃著豆豆小胖手，說道：「軒轅兄多慮了。軒轅兄這邊請……」

劉文軒引著軒轅魄進了劉文博待客的小廳。

軒轅魄一邊走一邊看著劉文軒懷裡的奶娃娃，奶娃娃也睜大眼睛看著他，「這孩子真乖巧！」軒轅魄感慨了一句。

「是。我家豆豆最乖了。」劉文軒也跟著誇獎了一句。

兩人坐下了，就有一個小斯送上兩碗茶。

劉文軒見小斯放好茶碗，就問：「大哥在家不？」

「大老爺出去了，沒在家裡。」小斯答道。

「嗯，讓廚房準備一桌酒席。讓人出去尋尋大哥，就說家裡有客人讓他早些回來。」劉文軒說完，揮手讓小斯都出去了。

劉文軒抱著豆豆站在自己的腿上，從懷裡取出裝羊柺的袋子，把羊柺倒在桌子上，又把茶碗往遠處推了推，免得豆豆被燙到了。

豆豆看到幾個乳白色的羊柺，就咿咿呀呀把它們都攏到身前，抓起一個在手裡轉幾圈，放下，再抓住一個，拿到眼前看看，如此，把四個羊柺都看了一遍，就趴在桌子上自己擺弄著玩起來。

軒轅魄慢慢的喝著茶水，看著對面的劉文軒，和劉文軒懷裡的奶娃娃。有意思！沒想到一個大孩子還有這樣的耐心哄一個小孩子。他像劉文軒這麼大的時候，看到家裡那些牙牙學語的弟妹時，都恨不能離的遠遠的，最好永遠都不要見到才好。

豆豆把一個羊柺弄到地上了，劉文軒抱著他蹲下身子，讓豆豆自己把羊柺抓起來。坐好身子，讓豆豆扒拉著繼續玩兒。

「劉公子昨天把幾個……」軒轅魄一時不知道這小玩意兒叫什麼，「和這幾個差不多的，落在酒桌上了。」

「嗯，昨天我喝多了，把那玩意兒當銀子放桌子上了。後來發現拿錯了，也不好意思去把那物什拿回來。這不……」劉文軒指了指幾塊羊柺，說：「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四個，還沒昨天那幾塊好。」

軒轅魄忍著笑，明明是不想出銀子，還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這樣有城府的少年，胸中必有好謀算。

軒轅魄笑呵呵的說道：「劉公子很會帶孩子嘛！」

「軒轅兄說錯了！我這不是帶孩子，我這是含飴弄孫。」劉文軒一臉正色的說道。

軒轅魄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一面笑一邊咳嗽，他笑指著劉文軒，說道：「這個……孩子是你孫子？難不成你未出生時就有兒子了？」

「那倒不是。不過，這個孩子真的是我孫子，他父親是我侄子，我是他的四爺爺。」劉文軒一本正經的解釋著。

軒轅魄笑個不住，「好好……是某孤陋寡聞了。照你這麼說，我也是當爺爺的人了，也沒想過要含飴弄孫，等我回去，也要試試含飴弄孫是什麼感覺。」

豆豆睜著黑亮的大眼睛，看著在那裡笑個不住的軒轅魄，扭頭又看看劉文軒，見劉文軒沒有笑，他也就不笑了。轉身又趴在桌子上玩他的羊柺去了。

這時，門外傳來問好聲，劉文博邁步走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