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幾回邀月雁來時
江堯領命走後,歸雲問道:「那蕭將軍怎麼辦?今日他府上的管家已來尋人了!」
顏琤頓足,也思量起來,蕭澈之傷雖然不重,可他還是擔心:「他受傷如何能動?你如實回答就是。」
其實顏琤不想承認,他只是捨不得蕭澈走,也不想捨棄此次接近神乾軍的機會。
「昨夜行刺之人,也是劉溫所派,再這樣下去,公子會有危險,我們要不要永絕後患?」
顏琤搖頭道:「劉溫雖已退出朝堂,可朝中定還有人與之勾結。何承只是其一,此番何豫之事,因一把大火,這二人算是決裂。可其餘大臣,雖未居高官,可也是大虞毒囊,不得不除。留著劉溫,這些人一個個就會露出馬腳,我們不急。百足之蟲,待其百足盡斷,本王再與他,新仇舊怨一起算!」
顏琤心中初嘗情愛,最初空缺之處已被填滿,只是仇恨難消,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夜色漸濃,顏琤親自做好葯膳,端去蕭澈房中,自然也是顏琤的卧房。
蕭澈驚喜道:「阿璃,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你就不能坐下來陪陪我,說說話嗎?」
顏琤無奈,聽江堯談論自己從前時,明明自己才是粘人的那一個,如今倒像互換一般。
顏琤端起葯膳,輕輕吹著道:「我本就不善言辭,與你枯坐,你會覺得無趣。還不如留你一人獨處,倒也自在。」
蕭澈便吃著,口齒含糊道:「怎麼會?阿璃就算一言不發,這傾國傾城之貌也足夠養眼!啊~燙燙燙!」
顏琤假裝嗔道:「油嘴滑舌!你這張嘴,究竟騙過多少人?」
蕭澈笑道:「那自然只多不少啊!」
他本想逗顏琤生氣,誰知對方也笑道:「那為何風流倜儻的上將軍,至今還未成家?」
「……」蕭澈調侃之色凝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早已成婚兩次,皆有負於人,或許他命中就不該有此一事。如今顏琤已然回來,何須再計較這些。
顏琤喂著蕭澈用完葯膳,便起身尷尬道:「你今夜就在此處休息吧!我,我去別處!」
蕭澈卻死活不同意,他無賴道:「阿璃就不怕我晚上發燒什麼的?我這傷這麼重!你就忍心丟下我一人?」
顏琤苦笑道:「哪裡重了?傷口已經在慢慢癒合了,你別鬧!」
「不行!你走了傷口就裂開了!不信你試試!」
「……」顏琤扶額,只好點頭道:「好,你先躺好,待我處理完事,就回來!」
蕭澈心滿意足的躺下,調笑道:「阿璃快點,莫讓我等的著急!」
深秋微寒,攜帶著夜晚的寒意,子時已過,顏琤也才回屋,他怕驚擾蕭澈,在屋內站畢,暖身之後才去查看蕭澈的傷勢。
本就不重,蕭澈內力高強,箭矢入體時,他本就以內力格檔,之後顏琤又用良藥醫治,喊痛喊重,都是蕭澈的手段而已。
蕭澈假裝熟睡,並未理會顏琤這番打量。顏琤收手之後,也坐在床邊,滿目柔情的看著蕭澈,有關眼前之人的記憶也只有寥寥幾面。可還是覺得有他為伴,心中甚安。
早已習慣了浸於仇恨的顏琤,也第一次有收手的念頭。
察覺之後,顏琤立刻閉目,將此念打消,平心靜氣之後,他俯身在蕭澈額上落下一吻,便心滿意足的離開,去外屋的軟榻上就寢。
蕭澈自然想要更多,他想讓顏琤主動和自己袒露心聲,將日日折磨自己的仇恨言出,他想像從前那般和顏琤親密無間,夜夜相擁入睡。
可這些,對於如今敏感的顏琤,都太難了,可蕭澈有耐心,他願意用自己的愛融化顏琤冰冷的心。
又過幾日,即使林鐘不想登門寒宅,也不得不登門,上將軍失蹤,已有多日不朝,皇帝震怒,特命禁軍在京中四處尋找。
蕭澈日日和顏琤同處一隅,哪裡知道如今金陵城已為自己攪的天翻地覆。
日上三竿,顏琤正與蕭澈在涼亭下棋,重重的敲門聲打破了此刻的安然美好。
江堯馬上前去查看,半晌就將林鐘迎了進來。
林鐘看到這二人正在涼亭怡然自得的下棋,怒意漸起。江堯還未看清林鐘手勢,鷹爪便已從林鐘手中甩出,轟然砸向棋盤,棋子飛濺。
顏琤和蕭澈紛紛起身後退。江堯立刻拔劍相揮,顏琤抬手阻止,依舊冷靜的看著眼前貿然闖入之人。
蕭澈蹙眉,怒罵道:「林鐘,你發什麼瘋?」
林鐘收回鷹爪,冷言道:「陛下已派禁軍滿城尋你,神乾軍得知主帥失蹤,也惶惶不安。你卻還有閑情雅緻在此下棋?」
林鐘冷眸看向顏琤繼續道:「閣下不知你眼前之人身居要職,乃朝廷命官嗎?五萬神乾軍待命北郊營,等著主帥的消息,你就這般坦然,將他囿於此地,日日同你花前月下嗎?」
「林鐘!住口!是我要留下,與阿璃何干?」蕭澈心中有愧,可也見不得別人詆毀顏琤。
顏琤聞言,也不惱怒,走到蕭澈面前,溫柔一笑道:「去吧!那麼多人等你!」言畢,便在蕭澈側臉輕落一吻。
蕭澈抬手將顏琤抱在懷裡,不舍道:「我得空便來看你,阿璃若想我便給我寫信!」
顏琤含笑催道:「快些去吧!」
林鐘與蕭澈出門之後,蕭澈看著冷若冰霜的林鐘自知理虧,輕咳道:「你生氣了?」
林鐘也不言語,繼續走著。
「這次是我不好,未和任何人言明此事。待會兒我便入宮請罪。」
林鐘冷道:「傷怎麼樣了?」
蕭澈一愣,隨後笑道:「早無礙了!我就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隨後搭上林鐘的肩,大步流星的朝將軍府走去。
入宮面聖,聖上只是不痛不癢的訓斥幾句,罰其三月俸祿,便打發他離開了。
皇帝身體已大不如前,如今很多事也盡量不動怒,一些事宜已經開始交由太子處理。
榮王得何承和劉溫培養,如今已沒了當初紈絝之樣,處理政事也有模有樣,聖心甚慰。
蕭澈在寒宅幾日,京中早已變天。刑部尚書翟霖,因身犯重罪,被打入天牢,不久便會被處斬。朝中幾位要員,竟也不同程度被革職罷免,或因罪入獄。
蕭澈心中雖有困惑,可還是未懷疑顏琤。只是和秦安感慨:「這翟霖入獄,早該如此。可這其餘六部也皆有人被懲處,還有不少清廉好官,難不成真是素日這些人遮掩的好?」
這些事,秦安皆心知肚明,他只好接話道:「若他們真的清白,自然不會被處置。既然身陷囹圄,自然不幹凈!」
蕭澈自然知曉這些道理:「可你不覺得突然案發入獄,豈不是太巧了?這些人里,有許多二十年前犯事,而今早已改邪歸正,卻還是因前事獲罪,這一切似乎是有人刻意為之。」
秦安大驚,連忙解釋道:「蕭兄多慮了,這也許只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使如今變好,可從前所犯罪孽,也應該得到懲罰,不是嗎?」
蕭澈點點頭,也不再言語。明日便是立冬,想起自己承諾過將士的篝火盛會,便也匆忙趕去北郊營安排一應事宜。
秦安離開將軍府後便匆忙趕去寒宅,將蕭澈的懷疑告知顏琤。
顏琤正在院中烹茶,聞言也並未在意:「我們所謀之事,他遲早會知道的!無妨!」
「那蕭將軍知道了,王爺打算如何解釋?」
顏琤將火爐上沸水提起沖茶,濃郁的茶香沁人心脾,顏琤依舊淡然道:「他不是自詡深愛,要幫本王報仇嗎?既然如此,何須解釋?」
秦安聞著這冷言,不禁心寒,問道:「那王爺與蕭兄再續舊情,也是,也是假的嗎?」
顏琤手間動作一滯,似乎也思忖起來。片刻之後,慢語道:「本王待他與旁人不同,是多幾分在意和關心,可若因此他便以為本王交付了全部的真心,那本王也只能笑他天真了。」
秦安蹙眉道:「那秦某敢問王爺,可否因為他乃神乾軍統帥,有利你我所謀之事,所以您才,才答應他?」
顏琤沉默不語,玉指捻杯飲茶。
秦安痛心疾首道:「王爺,蕭將軍對您,情真意切,他可以為您去死,他……」
「秦安,心殘之人,哪還有真心輕許別人?算我對不住他,事成之後,本王不會苟活!你莫要再提此事了!」
心已成灰,如何再燃?
立冬黃昏,蕭澈特意來寒宅接顏琤,同他一起去神乾軍北郊營參加今夜盛會。
顏琤推辭道:「我的樣貌會引人注意,傳到皇帝耳中,對你不利,算了吧!」
蕭澈又無賴道:「他們都是我的將士,你是我的人,讓他們見見你,這有何不妥?」
顏琤垂眸,似在猶豫。
「阿璃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走吧!」蕭澈不顧顏琤思忖,拉起顏琤的手就向門外奔去。
秋風逝去,人影幢幢,篝火紅焰照亮濃夜,似乎在宣洩多日壓抑的不滿,又似熊熊烈火喚醒了他們內心的滾燙熱血。
清香的美酒揚灑在天地間,歡笑嘶吼之聲震撼天地。馬鳴長嘶劃破夜空,狂歡的人群有人高呼:「將軍來了!」
眾人連忙起身出營迎接,顏琤一襲白衣格外惹眼,墨發在風中飛揚,身處眾人集聚之地,似青蓮孤月一般,格外惹眼。
眾人皆面面相覷,雖見自家將軍挽著此人的手,可還是不敢往那方面想。
蕭澈盈盈一笑,對顏琤輕語:「阿璃,他們都是我的將士,你不說些什麼嗎?」
顏琤立刻羞赧不已:「你別胡鬧!這不是寒宅也不是你府邸!」
蕭澈卻抬手將顏琤散落肩前的烏髮,輕輕撥回身後,溫柔道:「從前與阿璃在王府時,總是躲躲藏藏,生怕別人知曉。那日我從西北歸來,你只是情難自已,在長街與我擁吻,後來竟因此生出諸多事端。如今你已回來,我無所畏懼。愛你,我不怕告訴天下!」
在顏琤的錯愕與猶疑中,蕭澈將顏琤的手握緊,面向此刻駐足觀望的所有人,高聲道:「將士們,爾等皆是與蕭某出生入死的兄弟。這一月,因蕭某一時任性,毫無來由的苦練讓大家辛苦了。明日恩准爾等歸家探親七日,如何?」
眾兵聞言,皆高呼:「將軍威武,誓死追隨!」短短八字不斷重複,震耳欲聾的聲音讓顏琤知道,蕭澈在神乾軍中究竟是何地位?
軍營數萬之眾,若想讓其捨生忘死,除了安撫妻兒老小,最重要的是近乎執念一般的篤定。
曾經的謝峰是整個大虞的信念,而今的蕭澈,依然如此!
顏琤離開三年,蕭澈便用這三年時間為大虞造一支鐵軍。
蕭澈高舉一拳,示意眾人安靜,高聲道:「明日爾等可以歸家團圓,今夜蕭某也將能給我團圓之感的人帶來了。」蕭澈對上顏琤震驚的眼眸,繼續道:「此人不是恩人朋友,不是親緣兄弟,他是我心愛之人,此生唯一所愛!只不過,他是同我一樣的男子而已!」
顏琤再鐵石心腸,此刻眸中繚繞霧氣也將他內心的動容表露無疑。
他愛他,這有什麼錯?只不過,同為男兒,僅此而已!
從前與顏琤成婚,只有寥寥幾人來賀,而今後,蕭澈要昭告天下,他要所有人都為他們歡呼雀躍,要這曠世奇愛,流傳千古!
震耳發聵之言讓眾兵先是錯愕,隨後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將二人包圍其中。
夜幕天穹之下,叢叢篝火,似通人情,越燃越旺,熱浪湧起將初冬之日的寒氣融化。顏琤注視著,與眾人痛飲狂歡的身影,心中竟有一念:或許,我生來就該屬於他吧!
眾兵看到顏琤坐離遠處,有人起身提議道:「這般飲酒也無趣,不如我們射箭如何?二人一組,敗者,可以被要求做任何事!如何?」
「好!」眾人皆附和道。蕭澈見大家開心,也首肯道:「老李,別玩太過,弟兄們明日還要歸家!」
李虎嘿嘿一笑道:「不會,將軍放心,李某人自有分寸!」
蕭澈回到顏琤旁邊坐罷,知道顏琤不喜熱鬧,他怕冷落顏琤,握起顏琤的雙手,放在嘴邊輕呼熱氣,幫顏琤取暖:「阿璃坐這裡會冷,往火堆旁靠一靠吧!」
顏琤笑道:「無妨!我不想打擾你們的興緻!」
蕭澈將披風解下,給顏琤披上,溫柔道:「那好吧,我就在這裡陪阿璃,看他們玩兒!」
二人一言一語之間,已有不少人被懲罰。眾兵狂笑不已,顏琤看到也不自覺笑起來。
這一霽顏落在蕭澈眼中,只覺銀河繁星墜入顏琤的雙眸,眉眼如畫。
蕭澈正看的出神,老李忽然將弓箭遞過來道:「將軍,不如也讓公子試一試吧!」
蕭澈看著舉止無措的顏琤,笑道:「老李,你們玩吧,阿璃不會!」
身後有兵卒笑道:「公子不會,將軍會啊,不如將軍教教?」
「就是,別壞了大家興緻!」
蕭澈正要猶豫,顏琤卻起身接過弓箭,他不想讓蕭澈為難,二則若想為日後謀划,今夜在神乾軍的第一印象不得不留的深刻。
蕭澈只道顏琤倔強,不肯服輸,也隨他去了。蕭澈在旁側耐心指點一番,便讓顏琤自己試射,果然箭箭落空。
顏琤知道這是必然結局,可若不輸,如何讓這些人開心一笑呢?
顏琤白衣蹁躚,將弓箭遞給老李道:「在下認輸,任何懲罰,但憑吩咐!」
蕭澈蹙眉,欲為顏琤辯駁,卻被其攔下。
李虎見狀,大笑道:「沒想到公子這般爽快!好!那當著眾位兄弟的面,李某人斗膽要求公子,給我們將軍纏綿一吻。大家說,如何啊?」
眾人起鬨,皆鼓掌歡呼。
蕭澈卻輕斥道:「老李,太過了!」蕭澈知道顏琤的尷尬,今日帶他來此本就不是顏琤心甘情願,此刻又被故意捉弄。
誰知顏琤大方一笑,回身對上蕭澈詫異的眼神,湊近蕭澈耳畔低語道:「欠我的!」
蕭澈尚未回神,已攬在懷裡與其相貼,顏琤似猶豫一瞬,垂眸看向蕭澈的雙唇。
可終究甘甜之味傳來,讓蕭澈不免錯愕,顏琤的薄唇覆上,先是輕點一二,待蕭澈也已開始回應,才側首輾轉,兩人呼吸交融一處。
蕭澈似已沉醉在一片玉香之中,只是閉目與其雙唇廝磨。
顏琤本能剋制自己,可此刻卻抗拒不了身體本能的反應,漸漸眼底的火熱早已讓他失控。雙手將蕭澈抱得更緊,呼吸漸漸急促,只想掠奪更多,閉目塞聽,周圍的歡呼之聲,篝火的騰燃之狀,皆不復存在。
環抱在蕭澈腰際的手掌不斷升溫,此刻似灼燙一般,讓蕭澈不得不停下。
「阿璃!好了!」蕭澈一聲輕喚,顏琤才猛然醒神,急忙退後,感覺到自己的變化,又羞赧又驚慌,看著蕭澈不知如何是好?
蕭澈無奈的笑著,也湊近顏琤低語道:「這就帶阿璃離開!」
顏琤也未明白此話何意,整個人便被蕭澈橫抱起來。熱情的氣氛燃至最高,眾人皆歡呼不已,哄鬧雀躍之聲讓顏琤滿面通紅,掙扎著:「蕭澈,你放我下來!」
蕭澈盡量忽略顏琤眉宇間一閃而過的厭煩,依舊我行我素:「老李,帶弟兄們玩好!」隨後,在一片叫好之中,將顏琤抱回大帳。
剛回大帳,蕭澈便將顏琤放下,揶揄道:「沒想到三年未見,阿璃色心不小!」
顏琤後退,不悅道:「你胡說什麼呢?」
蕭澈笑著解釋道:「你在外面不自在,我怕他們又為難你,這才將你帶回來。鬧騰一夜,你一定困了,此處只有我一處床榻,阿璃將就一晚。我守著你!」
顏琤本以為蕭澈多少會強迫於他,可未想到他這般小心翼翼。
顏琤卻怕蕭澈多心,主動環抱著蕭澈,依靠著蕭澈肩頭,溫柔道:「不必,你我既已定情,不用這般生疏,也,一起晚寢吧!」
這世上最了解顏琤的不是他自己,是此刻擁在懷中之人。
蕭澈本以為顏琤與他生疏,只是彆扭,還不習慣二人同處。可此刻他才明白,顏琤語氣之中並無半分情願,卻還能投懷送抱,他終於將壓在心中那個可怕的想法肯定,顏琤接受他,另有所圖!
他有一瞬間似乎再也感覺不到心跳,之後漫無邊際痛感讓他窒息。
蕭澈將顏琤抱起,三步並兩步的走向床榻,毫不客氣的將顏琤壓下,伸手便將顏琤的衣物撕開,膚如凝脂的胸膛裸露在蕭澈因憤怒跳躍的眼眸之中,霸道灼熱的吻落上,力道狠冽的啃咬。
顏琤劇烈的掙扎反抗,他感覺到蕭澈的怒意,可卻不知為何忽然如此?
二人歡愛,從未有過這般劍拔弩張的時候,顏琤的雙腕被蕭澈鉗制在頭的兩側,灼人的舌也能將顏琤舔舐的呻吟出聲。
顏琤低斥道:「蕭澈,你若再如此,我咬舌自盡在你面前!」
蕭澈也不再客氣,加重齒間的力道:「好啊!那你死啊!反正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語氣的冷意與蕭澈身體的火熱截然相反,他的吻忽然停留在顏琤的脖頸處,幾乎用盡全力吸吮啃咬,甚至有血腥之味。
「嗯啊~」顏琤此刻只能感覺到被烈火焚身的灼燙之感,終於泣不成聲!
被救醒之後,就連回憶起自己母妃如何身死,也緊咬牙關不肯落淚的顏琤,此刻因難忍的痛楚,淚如雨下。
蕭澈也不再憐憫,將顏琤的衣物盡數褪下,他只能這樣宣洩自己的不滿,以及難言的委屈。
蕭澈也在流淚,即使與顏琤如此雲雨,也難消心寒之感。他不願相信,眼前之人的所有深情如許只是因為利用。
他已經將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顏琤看了,可對方依舊毫不稀罕的摔得粉碎。
顏琤漸漸有了窒息之感,他似乎本能的喊道:「子煜!停下!」
蕭澈聽到久違的稱謂,竟微微一愣,隨後直起身來,俯視著喘息的顏琤,冷厲的問道:「不是要和我一起睡嗎?我還以為阿璃能徹底犧牲自己呢?」
顏琤聞言,忽然升騰起一種無助之感,他赤裸之身漸漸蜷縮一團,埋首痛哭,他痛恨自己殘忍無情,步履維艱的復仇之路,看不到盡頭。
眼前之人,其實讓他早已動心,可終究無法相守,他的心,也碎了。
蕭澈見狀也不再言語,離開片刻。半晌之後,已有人準備好熱水。蕭澈二話不說,將顏琤抱起,任由對方扭打撕鬧,依舊不鬆手。
將顏琤放入木桶之中,自己則坐在旁側,面無表情的為其擦拭身體。幾處淤青,蕭澈皆用內力過渡,幫其消腫止痛。
顏琤此刻也已安靜下來,他木然道:「蕭澈,別白費心思了!我的仇恨你消融不了。你也沒資格阻止我復仇!你無父無母,可你也為了給義父復仇來京,不是嗎?將心比心,我也一樣,為了復仇,我可以做任何事?」
蕭澈手間動作一滯,冷笑道:「包括欺騙我,利用我,甚至不惜把你自己獻給我嗎?」
顏琤將唇邊那句:「當然不是」吞咽下去,大方道:「是我對不住你!可日後我們也只能為敵了,你可知道我要做什麼嗎?」
蕭澈依舊幫顏琤輕柔擦拭,似乎毫不關心。
「我要弒君奪位!而你忠君愛國,你我只能是敵人。今夜之後,你我再無瓜葛!」
蕭澈雖心驚不已,可還是冷靜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大逆不道之言。我說過了,我不再是從前連殺母之仇都報不了的顏翊璃,如今歸來,只為一事。
至於與你的緣分,一開始就是錯的。我承認,若有你的神乾軍,我會事半功倍。可如今你已知曉,我也不願再隱瞞。
別再執迷不悟了,我不是你的阿璃!你也不會喜歡這樣的我!」
蕭澈喉結微動,將無數心酸委屈咽下,他真的無能為力了。
帥帳外的歡呼似乎諷刺著這一切荒唐,從最初蕭澈的一廂情願,到如今二人決裂,只短短几日。
蕭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哀慟,手臂搭在木桶邊,埋首痛哭。
他的阿璃真的永遠留在了斷無崖底;
他的阿璃,真的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