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設考驗
繆殷氏軟語道：「婉璇，我知道你不滿我今日拿驍龍傳話。可是你想過沒有，驍龍那樣單純的性子，今後面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又該如何自處。」
婉璇咬住下唇，心裡不太舒服，她知道繆殷氏要把話擺在明面上說了。
繆殷氏精明的雙眼從蒼老褶皺的皮膚中透出光來：「我的用意，你是明白的。孟賢布莊將來是要交給驍龍的，但他現在還沒長大，心思也單純。你不願跟我們回去。嫻兒一旦去世，我年老不管事，冬青身份尷尬，便沒有人能正大光明地護著驍龍，到時候，還會有你這個姐姐來護著他嗎？」
婉璇俏臉一白，心頭一震，也想到了這點。
繆殷氏又解釋道：「我今日同冬青所說的內容，大多都是故意引導驍龍的。並不是我們真心所願，我們尋找你多年，你是我們的血親。孩子，我們不會怎樣害你，但我們確實需要你。」繆殷氏喘了喘，「如果你跟我回去，驍龍成年之前，繆府就由你掌管。驍龍成年前，孟賢布莊的所有盈利分八成給你。將來驍龍成年，也批一成乾股給你。你看可行？」
「我，錢這東西，夠用就行。我現在，並不缺錢。」婉璇想了想，婉言拒絕。
「唉，那好，那我就作為你的外祖母，替你的親爹和親弟弟，一同請求你回到繆府掌家，直到驍龍成年。」繆殷氏說得懇切，表情也十分凄切，看得婉璇心裡動容。
「婉婉，我知道，身為你的外祖母，在過去的十六年裡沒有對你進到一點教導愛護的責任。連著嫻兒和冬青也是這般，但是，現在這緊要關頭，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請求你的幫助。」繆殷氏完全坦白了。
婉璇心裡很是糾結。憑心而論，她的外祖母和爹娘，遇到她以後一直都對她很是關切疼愛，好吃好穿都呈上前來，雖然她並不受用，但是在這短短几天的時間裡，他們的一舉一動也映在了她心中。
事實上，除了設計她回府這件事外，他們沒有其他對不住她的地方。畢竟血濃於水，有那麼一瞬間，她險些答應了，只是再想到南哥，她猶豫了。
繆殷氏看得出她的動容，隨即明白了癥結所在：「婉婉，如果你是害怕回到府中我們隨意安排你的婚姻，利用你，那大可不必。我在這兒給你承諾，將來婚嫁之事，都聽從你的心意。」
婉璇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答話。
「如果，你是為了城南憂心，」繆殷氏猜測道，仔細地打量著婉璇的表情，「想必你也知道冬青他們去見過他了。」
婉璇手指微顫，緊緊摳著衣角，十分緊張。
「婉婉，外祖母到底比你年長，也比你會看人。那城南是個好樣兒的，但卻不是個能立起來的。他的心，還不夠大，不夠廣。」繆殷氏徐徐勸誘。
「不。」婉璇張口想反駁，卻不知該怎麼說。
「是的。」繆殷氏篤定地說，「他的心還太小，性子還太軟。冬青等人勸說他幾句，他便決意放棄，還因此而為難你。這些事，你最清楚不過了。」
「我……」婉璇眼神中閃過猶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婉婉，」繆殷氏輕輕一笑，「外祖母的閱歷比你深，想的也比你多一些，這城南還不是個可以託付之人。起碼他的心性，不夠堅定。你若是不信，」繆殷氏高深莫測地眯著眼，「不如，你我考驗他一番，若是他能堅守本心。外祖母也不讓你為難，大可就此離去，又或者為你和城南籌辦婚禮，帶你二人一同回府。但若是他不能，那你就乖乖跟外祖母回去，幫外祖母這個忙。事後，之前所說給你的補償，絕不更改。」
婉璇低頭凝眉想了想，嘲諷地笑了笑：「外祖母，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為了圈我回去，什麼法子都想到了。可是，」她抬頭反問，「我為什麼要做這個考驗？」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城南心裡對你，到底是什麼感覺嗎？」繆殷氏坦然問道，「你愛他，可以不遺餘力，但是他對你呢？」
婉璇躊躇了，手握成拳，心緒繚亂。她真的很想知道，城南心裡對她什麼感覺，真的很想知道。但是她並不急於知曉，這個考驗，她大可不必去做，但是如果不做，外祖母他們又會怎麼做呢？
「如果我還是不同意呢？」婉璇聲音中毫無波瀾地道。
「那麼，婉婉，你就不要怪外祖母了。」繆殷氏眼露寒光，「建立花間酒坊，耗了城南不少心力吧。」她端起茶盞，打開蓋子，盯著茶湯，「那麼，」
她一鬆手，茶盞就掉在了地上，「咔嚓」一聲，摔得粉碎，裡面剩餘的茶水飛濺起，染濕了她的裙角。繆殷氏驚呼一聲，表情卻沒幾分動容：「哎呀，真是不小心。」
婉璇忍不住抖了一下，後背微微發涼，「我……明白了，那就做個考驗吧。」婉璇壓低語氣，無奈允了。這些天里，她也看清繆家龐大的財力了，擺弄一個小城中一間小酒坊，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嗯，乖孫女兒，你也不用做什麼，回去跟他談談。告訴他，你的心意，再告訴他，你有一個未婚夫。」繆殷氏慈祥地笑笑，語氣卻不容置疑。
「未婚夫？」婉璇不悅地挑出那關鍵之處。
繆殷氏此時得了應允，放鬆了身心，也就不吝惜一些解釋：「是的，當初你小的時候，我們給你訂下過娃娃親，對象是我的侄孫。不過，我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婚姻自主，這婚事便可作罷。你若不信，我也可以寫下文書作證。」
「嗯。為什麼要跟南哥說這個？」婉璇反問。
「這個，你只需要把這事兒告訴城南，到時候自會知道緣由。」繆殷氏神秘兮兮地笑著，又描述起她那侄孫：「我那侄孫相貌堂堂，為人也慷慨大方，學問也是一等一的好。於你來說，也是相當般配，但是，緣分這回事不能強求。安冬與他多有牽扯，你與他怕是無緣無分啊。」
婉璇皺眉聽著，心裡不甚在意，卻對繆安冬這個人有了個更深的認識。這繆安冬大有占她位子，奪她未婚夫，搶她弟弟的意味，只怕是個不好相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