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匕首

第22章 匕首

她看著韓夫人:「舅媽,這批貨本是由陳淮生打理的,進貨的是他,和鏢局打交道的是他,劫鏢之後參與追查珍珠下落的也有他。何不把他叫來問一問,若是沒有任何線索和這個姓秦的有關,我才真正心服口服。」

韓夫人看了蓮姑一眼。蓮姑道:「表小姐說的,也並無不妥。」

韓夫人點點頭,便喚了一個丫鬟:「去叫李奇過來。」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高大的虯髯大漢急步走進來,躬身請安。

韓夫人道:「你去陳淮生家裡看看,把他叫過來,就說我有事找他。」

李奇答道:「小人剛從外面回來,正好碰見了陳媽,她說陳淮生自晚飯後一直未歸,還數落了他好一陣。」

他話音剛落,便有兩個小丫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蓮姑皺了皺眉:「笑什麼?」

小丫鬟們嚇了一跳,都低下了頭,其中一個只得輕聲說道:「這個時候,陳淮生是不會待在家裡的,要麼在賭場,要麼在酒肆妓院,反正是花錢的地方就是了。」

蓮姑板起了臉:「你們倒和他熟得很。」

小丫鬟們嚇得更加不敢動了。

「夫人」薛林忽然喊了一聲,目光閃動:「我想起來了,方才我去梅園找少奶奶的時候,看見陳淮生也在那裡轉悠,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那裡。」

韓夫人便喚李奇:「那就去梅園找找吧。」

李奇轉身走出,許綉氤臉上很平靜,對於陳淮生,她並不如何擔心。

她心裡清楚,陳淮生就躺在梅園的花叢里。好在秦遠點穴的手法並不重,現在他被封住的穴道應該已漸漸通暢了,倒不至於給秦遠再添一層誤會。陳淮生以為薛林已死,並不知道「挽香」的真實身份,兩人不會有勾結。他忌憚於秦遠的武功,必不敢胡亂說話。

倒是有另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這個多事的秋夜,在這個熱鬧的大廳里,有一個人的表現非常奇怪。

她的目光不由瞥向了韓靜枝。

這位平日里聲音洪亮、不可一世的姑太太靜靜地坐在韓夫人身邊,已沉默很久很久了,幾乎就沒有說過什麼話,在她的女兒喋喋不休逼問自己時,她也毫無反應不置一詞。

這就奇怪了,韓靜枝母女在對待自己的態度上向來是同仇敵愾、雙劍合璧的,以她那種高傲刻薄的性子,在今夜的大好機會前,該絕不會放過自己才對。

她突然轉了性子,是為了什麼?她極可能和薛林有染,但今夜卻並沒有出一言來幫他,甚至兩人連眼神交流都絲毫沒有,難道是自己想錯了?她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不時看向門外,她又在等待什麼?

面對突然之間變得高深莫測的韓靜枝,許綉氤實在猜不透。

好在她也不必再猜了,因為李奇已闖進門來。

他神色慌張,幾乎在門檻上拌了一跤,哆嗦著嘴唇說道:「回夫人,小人們在梅園的花叢里,找到了陳淮生的屍首。」

「屍首?」韓夫人吃驚得站了起來,一把扶住了蓮姑的手:「他死了?」

眾人聞言都驚得變了臉色。

蓮姑看著李奇,淡淡說道:「你怕什麼,你曾經也是綠林中人,金盆洗手之後才跟了老爺,什麼樣的事你沒有見過?」

「是、是」李奇舉袖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鎮定了一些:「只是陳淮生死的太慘烈,小人帶去的幾個人都。。。都吐了。」

他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他是被人殺死的,身中二十幾刀,連肋骨和腿骨都被斬斷,整個人都泡在血水裡。殺他的人下手狠辣,似乎和他有深仇大恨。」

「你不要說了」江夙瀠忽然尖叫一聲,臉色變得煞白,緊緊抱住身旁一個丫鬟的手臂:「大晚上的說這個,怪滲人的,我不想聽。」

許綉氤悄悄地和秦遠互相看了一眼,兩個人都輕輕點了點頭,他們心裡明白,陳淮生必是死在薛林手上。

韓夫人嘆了口氣,看著江夙瀠:「你既然害怕,就回去歇息吧。玲兒,送表小姐回房。」又看著韓靜枝:「你也回去吧,何苦跟著熬精神。」

江夙瀠看了許綉氤一眼,雖然整個人已蜷縮在椅子里,卻用力喊道:「事情還沒完呢,我不回去。」

韓靜枝也勉強笑了笑,終於說了一句:「我也不回去,我和瀠兒陪著大嫂是應該的。」

韓夫人只好不去管她們,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是誰殺了淮生,他身邊可曾留下什麼線索嗎?」

「陳淮生的身上插著一把匕首。」李奇拿出來一塊血跡斑斑的白布,打開了雙手捧上:「夫人請過目。」

韓夫人只看了一眼,雙手便顫抖起來,冷冷地喊了一聲:「秦遠。」

秦遠躬身答道:「是」。

韓夫人道:「我送給你的那把匕首,還帶在身上嗎?」

秦遠也看到了染血的匕首,怔了怔,伸手到懷裡,沉聲答道:「沒有。」

江夙瀠反應迅速,馬上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好啊,兇手找到了,果然是殺人滅口。」她咬牙看著許綉氤:「你還有什麼話說?」

「秦遠!」韓夫人有些慍怒了,厲聲說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母親是我的陪房丫鬟,感情深厚,我把你從小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你私戀綉氤,我念你是少年人心性,不來計較。你涉嫌劫鏢,我念在證據不足,也不想當面追究。可是你一錯再錯,犯下大罪。人命關天,你竟然視同兒戲,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母親」許綉氤抬起頭來:「僅憑一把匕首,並不能證明秦遠就是兇手。」

江夙瀠道:「為什麼不能?這把匕首是別人都沒有的。」

許綉氤道:「也有可能是有人偷走了匕首,嫁禍給他。」

「是誰嫁禍?」韓夫人沉下了臉,她平時看著這個兒媳時總是和顏悅色,此刻臉上卻如同掛了一層冰霜:「今天晚上去過梅園的人,只有你、秦遠和挽香。如果不是他殺的,還會是誰?是你還是挽香?你們兩個女人誰能有這麼大的力氣?」

「是。。。」許綉氤動了動嘴唇,幾乎就想揭破「挽香」的真實身份,把真相全都說出來。

但是韓夫人急怒攻心,忽然手捂著胸口咳嗽起來,蓮姑忙端了一盞茶給她喝。許綉氤看著她越發青白的臉色,猶豫了一下,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看了薛林一眼,薛林也正在看著她,臉上隱隱有得意之色。

「蓮姐」韓夫人咳嗽稍停,喘息著說道:「你看這個事,該如何處置?」

蓮姑一邊給她輕輕拍著背,一邊淡淡說道:「出了人命案子,韓家已無法私自處置,自然是要報官的。」

眾人都看著韓夫人,她嘆了一聲,臉色悲涼地點了點頭。

突然,從門外傳來了一個清朗渾厚的陌生聲音:「不必報官,在下特來為夫人一解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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