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絕對冷靜
蔚藍色的空間中，球形界核忽然停止轉動，與此同時，外界的時間也在此刻停止流動。
好在停滯的時間極短，除了熾天外，並未有人察覺。
「發生了什麼？」
熾天皺了皺眉，礙於之前的諾言，他沒有進入地心一探究竟。
「果真不愧是不死族後裔，即便在絕境中看到我給你的希望，你依然冷靜地不像是一個土著。」
界核傳來的意念陡然清晰了很多，就像是一個人突然出現，咬著蘇漓的耳根低語。
蘇漓額頭沁出冷汗，臉上卻是露出笑容。
「我不可能做虧本生意，要麼大家一起去死，要麼……你可以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我考慮。」
此話落下，蘇漓五感回歸，她二話不說離開了界核。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界核表面浮現出一張人臉，「不死族人，你的智慧令我欽佩，我們可以平等合作。」
蘇漓神色冷淡，「平等合作的前提，是信息對等。」
「我被死域感染，無法干涉赤墨界的運轉。」人臉現出無奈之色，「我可以將我知曉的，都告訴你，以此來換取信任。」
界核空間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蘇漓目光連閃，她清楚接下來她要問的每一句話，都是有代價的，必須謹慎。
人臉並不著急，默默等待，她在之前是有些看不起蘇漓，意圖用大量的信息轟炸，誘惑蘇漓成為她的天道代行者。
那的確會讓蘇漓實力上升至大帝，但等於讓蘇漓成為她的傀儡，沒有自己的意識，更無法離開赤墨界，永生永世都要為她奴僕。
這樣的儀式，需要本人自願，否則不會成功。
蘇漓的清醒，出乎她的意料，她別無他法，只能選擇合作。
至於為什麼不選擇熾天成為天道代行者……維度不同，就像是家養的牲畜，又怎麼能承受得住人族智商的灌注。
熾天的生命層次，太低了。
當時間在靜謐中流逝一個時辰后，蘇漓深吸一口氣，終於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如何才能除去白魔？」
她特意問得很籠統，問題越是寬泛，她能從界核這裡得到的信息，便越多。
界核一眼看破了蘇漓的心思，可之前她計謀不成，此刻正是要表露誠意，只能壓下心中的不舒服，出聲道：
「關於白魔的信息，我也不是很清楚。唯一能確定的是，當年我培育的天道忽然失蹤，很可能跟他有關。」
蘇漓神情一凜，「也就是說，赤墨界走向滅亡的始作俑者，是他？」
「不錯。」
界核目光複雜起來，「我的族姐失去聯繫，很可能是被白魔欺騙后鎮壓，白魔得以控制青水界的天道，滅世雷劫在仙的層次中不算強，但對當年重傷的凌青水來說，並無手段可抗衡。
生靈存在，皆為利往。白魔也不例外，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他的目的，卻始終想不明白，這很可能涉及到更高層次的東西，連我也無法理解。好在他的實力不強，你還有機會。
我能幫到你的不多，卻是你最需要的。」
話音剛落，蔚藍色的氣息開始涌動，構築成一面星光門戶。
蘇漓瞳孔微微一縮，「星路？」
「不錯。」
界核的聲音在空間內回蕩，蔚藍色氣息如柳絮般飄揚，「或許你不明白，但闖星路的創立者，乃是萬界至尊，你境界卡在最關鍵的一步，若能闖成歸來，實力必然上升一大截。而在我這裡，你可以足夠幸運，在星路中得到更多。」
「兩界氣運的疊加么……」
蘇漓目露思索，卻沒有魯莽進入星門，「我上次闖星路花了足足六年之久，現在我只有一年時間，甚至更少。」
「進入其中，必然有風險。」
界核的聲音近乎嘆息，「我不能保證你能及時趕回來，但若不試一試，你不是白魔的對手，他掌握的秘術遠超於你，你只能……一力破萬法！」
「連你掌握的秘術，也沒有他多？」
「是的。」
界核坦然承認，蘇漓不禁思索白魔的生命層次，白魔乃是從星空而來，他既然掌握著比界核更為淵博的知識，是否意味著白魔也是更高層次的生命。
念頭急轉間，蘇漓負手抬頭，「闖星路之前，我需要準備一番。」
「你若是考慮好了，可以再次來此，星門會一直保持打開的狀態。」
界核說完這句話，表面的人臉消失，恢復正常狀態。
蘇漓輕輕吸氣，將情緒隱藏，轉身掠出地心。
熾天聽到動靜，走近迎面遇上蘇漓，不禁愕然，「你怎麼出來了？」
「我需要大量的死域黑石。」
蘇漓毫不客套，盯著熾天沉聲道：「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熾天為她氣勢所攝，雖好奇短時間內她究竟從界核中知道了什麼，但卻沒有問出口，轉身就去準備。
片刻后，一座專門被清理出來的大殿堆滿了黑石，負責此事的正是在麻營與蘇漓有過接觸的冰峰。
「蘇太上，界主說，您儘管全力施為，千城營和百城營的武王們，已全部出動！若是我們收集的速度趕不上您的速度，界主大人也會親自出手！」
冰峰笑著開口，蘇漓頷首轉身，渺小的身影很快淹沒在黑石之中。
「蘇太上真是奇怪，為何偏偏對死域黑石情有獨鍾，難不成她想依靠吞噬死域，來拯救我赤墨界？太誇張了……」
冰峰百思不得其解，境界所限，他註定不會明白其中緣由，轉身就要下去搜集更多黑石，忽然身後傳來一聲爆炸，他愕然回頭，卻見漫天的白色石粉中，那道窈窕身影重新出現。
就在這短短數個呼吸間，所有黑石都被吸收完了？
冰峰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眼前畫面一花，看到蘇漓問詢的表情，他連忙點頭：「我這就去找界主！」
看著冰峰慌忙離開的背影，蘇漓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若有所思。
催化出兩柄黑蓮神劍后，她吸收死域能量的速度竟成百倍的提升，即便是她也始料未及。
「如此，能省去大量時間。」
蘇漓眼眸湛然，是冥冥之中的氣運在發揮作用嗎？
「在我這裡，你可以變得足夠幸運……」
蘇漓回想起界核說的話。
「不，這是死域的規則，是作為陰鬼之身的天賦，和界核沒關係。」
蘇漓眸光恢復清明，抬頭看向殿門，便看到熾天親自走來，望著滿殿的石粉，驚嘆之餘，伸手一抹乾坤戒中，黑石源源不斷地湧出，很快將整個大殿重新填滿。
「我已吩咐所有武王，你不用擔心。」
熾天聲音低沉而堅定，蘇漓看著，心中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只是表面並未顯露，輕聲開口。
「多謝。」
…
書房內點綴著朵朵不易培育的靈花，芬芳又不顯濃郁，沁人心脾。
可此刻坐在房中的白宿，卻眉頭微蹙，看著各大域天涯客送來的事無巨細的情報，眉心微疼。
白魔的目的過於隱晦，他無從得知，只能以大量的信息，來推斷命宮接下來的動作。
於是青水界八十一大域，所有隻要跟不尋常搭點邊的情報，都被呈上他的書桌，但他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處理速度，眼見書桌上的玉簡堆積成山，他只能暗自嘆息一聲，繼續奮鬥。
好在，數日不眠不休的努力，終於見了一些成效，令他不至於產生自我懷疑。
他舒展一下身軀，在書桌上清出一片乾淨的區域，而後準確無誤地從一堆玉簡中，摘出一枚玉簡，放在第一個。
「九黎域城池外遊離得凡人村莊，有數個莫名被滅，疑似妖物出沒。」
凡人脆弱，在修真界中更是如命如蜉蝣，動輒滅亡，這樣的情報放在天涯客卷宗內，再正常也不過，但此刻的白宿顯然不這麼認為。
他又摘出了第二枚、第三枚玉簡，記載的都是相似的凡人被滅族，被滅村，被滅城的意外。
直到將清出的區域擺滿，白宿才停下，神色肅然。
這些玉簡呈上的時間間隔，不超過兩天，短短兩天內，平均每一個大域被滅的凡人聚居之處，竟超過五個。
「妖物出沒這種解釋，行不通了。」
白宿指尖敲擊著桌面，而今這個修真年代，不適合妖物生存，雖然每個大域或多或少，還有那麼一兩隻大妖存留，但大妖……又豈會去偷偷摸摸的吃凡人，他們的胃口還不至於那麼低級。
白宿念頭轉動，掐動指節，妄圖通過星術占卜得到啟示，但這次卻是一片混沌，什麼也沒看到。
白魔既然知道有人在壞他好事，怎麼會沒有防備。
白宿毫不意外，上次花顏感應的危機消解，說明那一步他走對了，所有的引子都被他藏入輪迴鏡中，輪迴鏡也被他以星術掩蓋，白魔即便掌握規則，也無法降下雷劫。
萬年以來，白魔除了那次與凌青水鬥法，幾乎從不出手。
下一步，很可能還是在天道規則上做手腳，又有什麼能讓他再用作引子，降下雷劫呢……
白宿想著想著，看到桌上擺平的玉簡，瞳孔陡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