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尋找機會
就在逆宗集結二十七大聖宗前往天河宗之時,闖星路中的世界也過去數日。
蘇漓逐漸摸索出養母和段紅塵幼年的生活規律,金家富裕,但這個小院子就像是被金家遺忘了一樣,過著窮苦凡人的生活。
今天,是她例行前去坊市將多餘的菜拿去還錢的日子,也是她每個月唯一自由的一天。
養母似乎並不擔心她會走失,每次都讓她一個人去,蘇漓猜測養母很可能藉此機會在觀察她,並不准備表露出異常。
金家似是方龍城頂尖的家族,宅邸佔據極好的位置,蘇漓出門沒多久就遠遠看到坊市的牌坊。
「如意坊!」
她從幼年段紅塵記憶中得到有關於此坊的信息,似乎來頭極大,買賣收取的傭金也不多,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都喜歡在如意坊中交易。
如意坊分為東坊和西坊,以地面一條紅線明確分開。
蘇漓循著記憶來到自己的攤位坐下,將籠子中的新鮮蔬菜一字排開,擺上價格。
兩個銅板一捆菜。
她的價格在整個坊市都是低的,又加上蔬菜極為新鮮,每次都賣得極快。
養母並不在意她賣多少錢。
對於修士而言,幾個銅板又能做什麼?她不過是藉此觀察蘇漓是否有異常罷了。
短短半個時候,菜籠空空如也,蘇漓得到了60個銅板。
她串好銅錢,拿出其中兩枚來,找到正在躺椅上小憩的管事。
「大人,我來交傭金。」
蘇漓攤開手掌,沒等反應過來,兩個銅板就被收走。
坊市管事頭也不抬,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跟你說了多少遍,傭金沒攢到一兩銀子就別來煩我。」
「知道了!」
蘇漓乖巧地應了一聲,快步離去,離去的方向卻不是小院,而是熱鬧的集市。
小孩子就該貪玩才是,她若是立刻回去院子,養母必會覺得奇怪。
用手中銅板買了一串冰糖葫蘆,蘇漓咬下一口山楂,便舉著葫蘆串逛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在暗中觀察的養母眼中閃過失望之色,轉身離開。
她快受夠了。
「再給她一年時間,若是再無異常……」
養母目光含煞,冷哼一聲,腳步加快,身影淹沒在人群之中。
蘇漓漫無目的地閑逛,腦海中卻還在思考快速破局的可能性。
修為在進入這片考驗幻境中就被剝奪,她現在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童,連身材強壯的大人都打不過。
蠻力破局,不在考慮之中。
那麼,只能智斗。
值得慶幸的是,經過她這幾天的觀察,這個幻境中修真體系與青水界大同小異,金丹期修士雖強,卻不是毫無弱點。
元嬰不成,只要她能破壞養母的要害,便有可能成功殺了她。
可敵人是否只有養母一個人?
她無法確定,且對她而言,養母只要有一瞬間反應過來,一根指頭就能碾死她。
且金丹期的肉身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她徒手就能突破得了的,需要專門準備致命手段。
「手段,和時機。」
蘇漓心頭沉甸甸的,隨後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平靜。
越是這個時候,她要比平時更加冷靜,耐心等待時機,尋找機會……
……
「天星老祖大駕光臨,所謂何事?」
天河宗大殿之中,宗主坐在上首,其寶座之下,方牧神色毫無波動,內心卻是波瀾起伏,無法平靜。
「大駕不敢當。」
白宿搖頭一笑,「我對你們這些摒棄舊主,自立門戶的沒什麼好感,若非預測到貴宗將毀於一旦,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天星老祖,我敬你是個前輩。」
天河宗主聞言笑容頓失,神色變冷,「可你說話也要放尊重些!」
「實話實說,為何不可?」
白宿態度絲毫不變,泛著星芒的眸子也罕見地冷冽,「在路上,我一直在想自己算漏了什麼,現在總算明白,就憑你這個年輕人,如何能主導邪術的媒介,方化極呢?」
「……你!」
此話一出,天河宗主神色劇變。
站在一旁的方牧卻是滿臉茫然。
邪術媒介?
方化極,那不是他們天河宗的祖師爺嗎?聽這位天星老祖的意思,祖師爺還活著?
一同前來的聖宗太上們,看到天河宗主的反應,哪裡還不明白,紛紛冷下面孔。
「你們天河宗,果然包藏禍心!」
「虧我鳳溪宗對貴宗一直欽佩,卻沒想到是看走了眼!」
二十七個聖宗太上逼迫,壓力何等之大,天河宗主慌亂之際,大殿中驀然響起另外一道蒼老之音。
「呵呵,果然這個時候,什麼都瞞不住你天星谷。你有氣何必對晚輩發?苗赫,帶他來見我。」
天河宗主頓時大鬆了口氣,重新露出笑容,身形從寶座落下,對於方牧的詢問視而不見,只看著白宿,笑道:
「前輩,隨我來吧。」
白宿讓其他聖宗太上在此等候,獨自離開大殿。
方牧怔怔地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抿緊嘴唇。
「果然,大哥有事瞞著我,那一次我沒看錯,大哥回來過。陳叔,我不明白,為什麼……」
腦海中的回答適時響起。
「他大概是在保護你,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並不是好事。真相往往最令人難以接受。」
灰暗的大殿之中,血紅色的脈絡忽明忽暗。
白宿緩步走到殿中,看到那梳理的黑色石棺,沉默了片刻,忽然笑出聲。
「沒想到一萬多年後,晚輩會再次見到前輩。我還有一年時間,看前輩的樣子,似乎比我還慘。」
「呵呵,白宿。」
黑棺中穿出一聲嘲笑,「你沒資格說本座,當年若不是你弟弟從中作梗,或許宮主也不用死。你變成這樣,雖然嘴上不說,多是在贖罪吧?」
白宿神色一沉,「那前輩呢?你化身成魔,欲煉妖孽,難道就對了?」
「本座可從沒說過自己代表正道,那不過是外界修士強加的一頂帽子。」
黑棺聲音幽然,「妖孽終是太過逆天,難以煉成。這換血秘術的最高成就,不過就是方淵而已,其次便是方牧。他們兄弟二人血脈返古,在出生之時便在此處吸收了接近一半的天賦,可終究沒能推開妖孽的大門。」
白宿聽得瞳孔驟縮,忍不住倒退數步,滿臉駭然。
「拿自家子嗣做實驗,你真的瘋了!」
「我沒瘋,只是有些時候想要獲得,必然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黑棺之中的聲音毫無波動,「雖然失敗了,可這兩個孩子的確是方家最為耀眼的天才,所有的業障都由我來承受,他們只需要享受勝利的成果。」
「可若是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天賦是你用無數人的性命填起來的,你確定他們不會發瘋?」
白宿聲音沉痛,「業障你背了,他們心境那一關,又要如何過?」
「你好像誤會了什麼。」
黑棺沉默了片刻,忽地輕笑出聲,「本座從未想過隱瞞,方淵那小子一直都清楚,包括這裡,他在進入輪迴鏡之前,可是常客呢。」
「什麼?!」
白宿臉色瞬變,眼前閃過方淵那張沉默寡言的臉,忽然變得有些扭曲。
「是啊,只是不知道他在輪迴鏡受了什麼刺激,竟然想要脫離宗門出走。我只能告訴他,若是他離開,我就將培養的重心移到他弟弟身上,所以…他留了下來。」
方化極語氣輕巧地像是在威脅兩個陌生人,而非自己的血脈子嗣。
「即便如此,方淵的修為進境,依舊無法令我滿意,我放他出去尋找自己的機緣,注意力轉到了器殿,就在剛剛,我新研究的靈器,已然成功了。」
咔嚓——
清脆的聲音在白宿耳邊響起,黑棺咧開了一道縫隙。
白宿臉色唰的一下變白,正要上前阻止,卻聽到自己膝蓋「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怎麼都站不起來。
卡嚓嚓嚓……轟!!
黑棺裂紋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爆開,隨後一道骨瘦如柴地白袍老者從黑棺中跳出,輕巧地站在了他身邊。
「天星谷,你見證了青水宮的滅亡。現在,本座准許你繼續見證,我方化極是如何將命宮滅門的!」
轟!!
方化極袖袍一揮,石殿轟然爆開,化作無數點靈光,循著地下密密麻麻的血色脈絡,想整個青水界蔓延!
白宿跪伏在唯一一塊完整的石板上,身子顫顫巍巍,面色驚恐。
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不論怎麼測算,看到的都是天河宗滅亡的景象。
方化極,方化極在這萬年之中,竟成大帝!
大帝的決定,他如何擋得住?!
剎那間,整個青水界風起雲湧,烏雲密布!
「發生了什麼?」
在大殿中等待的眾多太上,只聽到一聲爆響,隨後便看到外界忽然黑了下來,雷霆在烏雲間閃爍。
「壞了!白前輩應該失敗了。我們該怎麼辦?」
鳳溪老祖話音剛落,便看到地面密密麻麻地血色脈絡亮起,她站在上面,便感覺自己體內似乎多了些什麼,但又說不上來。
方牧死死盯著地上的脈絡,忽然,彎腰嘔出血來,那血液竟浸入了血色脈絡,順著流向遠方。
項華見狀瞳孔一縮,閃身輔助軟倒的方牧,「你小子怎麼了?」
方牧茫然地搖了搖頭,「就是……有點噁心。」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詢問。
項華抬頭看向外面的天空,眉頭緊皺。
「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