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美人方沁送一血
?陌無雙將白玉短笛別在腰前,重新開了一壇道:「怎麼安定侯這毒解了,反而如此愁緒滿懷?」
梁成盯著陌無雙道:「你到底想讓我如何?」
陌無雙自斟自飲地說道:「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我救你一命,便要你殺一人。」
梁成有些不耐煩道:「那你到底想讓我殺誰?」
陌無雙神情淡然道:「怎麼安定侯害怕了?」
梁成道:「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我不怕死,但我怕你。」
陌無雙饒有興趣地看著梁城道:「哦?怕我?」
陌無雙的眼神陡然冰冷起來道:「萬毒門一夜之間盡毀,門中弟子僕人二百一十七人皆被殺,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居然會怕我?」
梁成急欲辯解但還是什麼也沒有說,萬毒門滅門之事,雖然不是自己所願,但是,這筆罪孽終究還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陌無雙抬起梁成的下巴,鼻尖若有似無的劃過道:「不過你當然要怕我,因為你知道,你在我手裡,我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呢,我挺喜歡你的,所以不會殺了你,說不定我還會放了你。」說到最後一句話,陌無雙的手在梁成的臉上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彷彿像情人一般溫柔。
梁成別過頭去,陌無雙重新坐好。淡淡道:「明天我們出發去九龍城,你第一個要殺的人是方沁。」
「你要殺她!如思軒的主人方沁。」梁城的震驚道。
陌無雙淺酌道:「不是我,是你。你若殺不了她,那我便用別人的命來換她的命。那什麼……我記得你手下有一名大將跟你出生入死多年,叫黃衛將軍對吧?他的命應該要簡單一點。」
「你……你不能動他。」梁成的壓抑著自己的憤怒道。
陌無雙戲謔地看著他道:「這選擇權從來都在你手上啊,我的大將軍。」
陌無雙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他的五官是如此俊朗,他的身體看上去是如此清瘦,他的聲音是如此溫柔,但他那雙眼睛,那雙異常明亮的眼鏡卻寒徹入骨。
「妾家越水邊,搖艇入江煙。既覓同心侶,復采同心蓮。折藕絲能脆,開花葉正圓。春歌弄明月,歸棹落花前」江面上傳來了採蓮女清脆婉轉的歌聲,溫柔似水,讓人心馳神往。
「歌美,人更美。」陌無雙一飲而盡道,他望著採蓮女有些出神,手裡的酒一杯接著一杯,而他對面的梁成則半點沒有欣賞著山水美人之意。他們從王家灣離開,一路從南湖水路出發如今已經到達越湖,不出一日便可抵達九龍城的,而到目前為止,他的武功依然被陌無雙以銀針封鎖,半點施展不開。
「為什麼一定要她的命呢?」梁成開口道。繼而自言道:「我自知你我之間……可是方沁……」
梁成沉默了,方沁這個名字即便是不涉江湖的梁成也有所耳聞,傳言這女子殺人於無形,精通易容之術,是天下已成名殺手中第一人,無人知其真實面貌。作為殺手,她自然是暗殺了不少人,但是她殺人不為錢,也不為名,只為天下殺人,除奸佞,護國安,實乃女中豪傑,這樣一個人,怎麼會與陌無雙有仇怨。
陌無雙看著思緒滿懷的梁成笑了笑道:「可是什麼?」
陌無雙笑得更開,眼神卻更冷他望著梁成,就像在死死地盯著一個獵物。
有什麼比為仇人殘害忠良更折磨人的呢?這是一生的不安與愧疚,而這大概就是陌無雙想要的。
陌無雙冷聲道:「到達九龍城我便會解開你身上的禁制,我會在城外的醫館等你,你只有七天的時間。」
這七天是方沁的命也是梁成的命,梁成道:「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命,不管成與不成,這件事後,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放我走。」
陌無雙點了點頭道:「好,只要你殺了方沁,我就放你走。」陌無雙說完,臉上湧現了一摸詭異的笑容,在心裡道:「我當然會放你走,不過你肯不肯走又是另一回事。」
陌無雙出奇的爽快,讓梁成有些詫異,他拚命地想從這個少年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是他那雙冰冷的眼此刻平淡如水,彷彿只是個尋常少年。
次日,兩人抵達九龍城,陌無雙如約解開了他封鎖的穴位,落腳城外醫館,而梁成則只身前往如思軒。
殺人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的兒,更何況要殺的人是方沁。
梁成第一天,去了九龍城最有名的酒樓,在那裡坐了整整一天。他沒有喝酒,保持絕對的清醒。
第二天,梁成去了九龍城最繁華的妓院仙夢居,他點了妓院里最美的姑娘,兩人耳鬢廝磨,纏綿悱惻。
第三天,梁成去了如思軒,他仔細地觀察了此處的地形,房間,以及出入的人員,每一個都盯得尤為仔細。
隨後的兩天,他一直在等,在一個狹小偏僻的酒肆等,直到第六天,他等到了他一直在等的人方沁。
方沁來的時候梁成正在練劍,她一身白衣,出塵不染,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溫柔動人。
方沁看著舞劍的梁成道:「安定侯好劍法。」
梁成收了劍,斟滿一杯酒道:「恭候多時,請坐。」
方沁一飲而盡道:「安定侯大駕光臨,不知小女子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梁成停頓片刻道:「我……我要你的命。」
面對如此無理的話,方沁沒有憤怒發火,而是十分溫柔道:「哦?我與侯爺有仇?」
「無仇」
「那便是有怨?」
「無怨」
「無仇無怨,卻要取我性命,你是第一人。」
梁成不願再說什麼,便做了個請的姿勢,方沁笑了笑道:「早就聽聞大梁安定侯武藝高超,今日那就得罪了。」
一邊是征戰多年得侯爺,一邊是頗負盛名的殺手,這一戰兩人都用盡了全力。
梁成的劍法快而狠,方沁的刀法慢而輕盈,彷彿蜻蜓點水,總是輕輕掠過,毫無殺氣。
兩人過了不下百招,卻雙方難分伯仲。方沁一躍而起離梁成數丈遠,立在屋檐道:「將軍費盡心思引我於此,不說其緣由便要取我性命,如此行事風格,可與你安定侯的為人不符啊,莫不是鎮守一方的安定侯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和無奈?」
梁成緊隨其後一劍刺去道:「今日,是我對不起姑娘,其中種種原因不便告知,他日去了地下定當為姑娘賠罪。」
梁成說的很慢,但是他手上的劍卻很快,一個轉身便直逼方沁腰部,方沁卻突然慢了半拍,任其刺去,梁成急忙撤回手中的劍,而在這時方沁出手了,她的刀朝著梁成的頸部垂直砍下,這一擊她用盡了全力,而此刻的梁成再也無法躲避這一致命的傷害。
刀即將砍下來的一瞬間,方沁看到梁成的臉上一片祥和,絲毫沒有一絲恐慌和被欺騙后的憤怒,反而這一切早已料到,此刻他安然赴死。
方沁來不及收回手中的刀,只得將刀刃換位刀背,可即便如此梁成的肩鎖骨已被震斷。
梁成從屋檐垂直墜下,這一刀他卸下他全身所有的防禦,抱著必死之心,方沁抱住了墜落的梁成。
方沁拿出來一些外傷的葯給他敷上,笑了笑道:「將軍費勁心思把我引來至此,又直言要取我性命,怎麼剛剛一戰,卻是來送死呢?」
梁成道:「姑娘聰慧過人,如思軒又是一等一的情報機構,萬事肯定瞭然如心。」
方沁道:「將軍前幾日四處打探如思軒的情況,又在我如思軒蹲守一日,最後又故意躲在此處,無非是想引起我的好奇之心,堂堂安定侯親臨,我說什麼也會來此一探究竟。交戰之時,你明明已用盡全力,佔得先機,為何最後一擊卻收手呢?」
梁成道:「我不願。」
三個字「我不願」如此簡單,但是從安定侯的口中說出卻無人敢質疑其份量。
方沁思索片刻,給梁成把了一下脈驚奇道:「你中毒了?」
梁成沒有說話,算是默認。陌無雙即便解開了他的禁制,他這一身功夫,也只剩下七八成,可即便如此剛剛一戰,若不是最終收手,方沁此時已經是個死人。
方沁道:「這一戰我本毫無勝算,雖說勉強與你撐了百招,但是很快就會落入下風。所以我賭,我賭你安定侯是不是真的要我命,我故意慢了半拍,假裝迎上你的劍,果然如我所料,你無法下殺手。你既不是真的來要我命,那麼我也便放了你一命。」
方沁說完,便留下了葯轉身欲離開,可這時,一柄長劍刺穿了她的胸口,她低頭看向那柄穿過她胸口的劍,那是梁成的山河劍。她的臉上充滿了震驚與疑惑,她想轉頭詢問「為什麼」但是很快,她那顆漂亮的腦袋,被人擰了下來。至死,她也沒有說出這句「為什麼。」
鮮血濺到了梁成的臉上,整張臉陰森恐怖,他失神地看著自己手,整個人彷彿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