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瞎忙
這一年,正是北宋元祐五年,大宋皇帝是宋神宗之子趙煦,只是還沒有親政,由太皇太后高氏垂簾聽政。
此時王安石與司馬光都已經駕鶴西去,但是新舊黨爭卻遠遠未曾結束。
蘇大鬍子知杭州,由於西湖長期沒有疏浚,淤塞過半,湖水逐漸乾涸,湖中長滿野草,嚴重影響了農業生產。
蘇軾正忙著率眾疏浚西湖,開除葑田,恢復舊觀,並在湖水最深處建立三塔作為標誌。
他把挖出的淤泥集中起來,築成一條縱貫西湖的長堤,堤有六橋相接,以便行人,後人名之曰「蘇公堤」,簡稱「蘇堤」。
而天龍八部世界的「劇情」,同樣也正是在這一年開始。
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鳥鳴。
林花掃更落,徑草踏還生。
在這春光明媚的日子裡,紀寧正在聚精會神的抄寫著《洛神賦》。想要領悟「凌波微步」的神髓,必須得要讀一讀曹植的這篇文章。
「……體迅飛鳧,飄忽若神,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
紀寧抄寫到這裡時,停筆思考,毫無疑問,這兩句話正是這套步法的要旨所在。
他心中有所領悟,但是想要做到「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可不知要花多少功夫的苦練,何年何月方能臻此境地了。
紀寧微微搖頭,不再想這個問題,繼續動筆,將整篇《洛神賦》抄完。
數日後,正在院子里讀書的紀寧被一陣「鎮南王爺千歲!」、「大將軍千歲!」的呼喊聲驚動,他出了客棧,就見街道上有一隊身披錦衣,甲胄鮮明騎兵經過。
走在最前面的二十人手執儀仗,一面朱漆牌上寫著「大理鎮南王段」六個字,另一面虎頭牌上寫著「保國大將軍段」六個字。
在一眾騎兵的拱衛下,一個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向著周圍的百姓揮手作答,此人一張國字臉,神態威猛,濃眉大眼,肅然有王者之相。
「鎮南王,此人想必就是段正淳了。」紀寧心中猜測,目光一掃,在段正淳身後又看到了一個容貌秀麗的中年道姑,一個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以及一個身穿黑衣,容貌絕美的妙齡女子。
「刀白鳳,段譽,木婉清。」紀寧一一在心中對上了號。他這段時間留在大理城,一是為了早日練成「凌波微步」;二是在等一件事情的結果。
當琅嬛福地中的「機緣」消失之後,那麼「劇情」又會如何發展,會不會有讓人意想不到變化?
現如今看來,一切都很正常。但是這偏偏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難道段譽吃了「莽牯朱蛤」后,就練成了蛤蟆功不成?
紀寧轉身返回了客棧,吃過晚飯後,便早早的熄燈休息。
夜深人靜,悅來客棧天等房丙字型大小院中忽然傳來了一個婦人的驚呼聲,「孩子,我的孩子呢?」
隔壁的戊字型大小院中,紀寧剛換上了一身夜行衣,正打算去鎮南王府湊個熱鬧,順便檢驗一下自己這段時間苦修的成果。
聽到了婦人的呼喊聲后,紀寧立刻想到了一個人——「無惡不作」葉二娘。
他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心生不忍,出了房門后,飛身一躍上了屋頂,就看到了一個正在急速遠去的青色人影。
紀寧沒有多想,動身便追了上去。
葉二娘形如鬼魅,一起一落,捷如飛鳥般向著大理城外而去。
風中飄來有如遊絲般的輕輕哭聲,聲音甚是凄婉,隱隱約約似乎是個女子在哭叫:「我的兒啊,我的兒啊!」
紀寧追著葉二娘出了大理城,來到了一片樹林外。
葉二娘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身後追來的黑衣人,幽幽的說道:「為什麼當年我那苦命的孩子出事的時候,就沒有人肯仗義出手?」
紀寧借著月光望去,只見葉二娘身披一襲淡青色長衫,滿頭長發,約莫四十來歲年紀,相貌頗為娟秀,但兩邊面頰上各有三條殷紅血痕,自眼底直劃到下頰,似乎剛被人用手抓破一般。她手中抱著個兩、三歲大的男孩,肥頭胖腦的甚是可愛。
「把孩子留下。」紀寧沉聲喝道。
葉二娘冷笑一聲,突然縱身而起,向樹林中飄去。
紀寧飛身追去,驀地里眼前亮光閃動,七八件暗器連珠般擲來,分打他頭臉數處要害。
紀寧腳踩八卦,一一避開,卻見葉二娘一飄一晃,去得已遠。
再瞧落在地下的暗器時,每一件各不相同,均是懸在小兒身上的金器銀器,或為長命牌,或為小鎖片,顯然都是被葉二娘害死的眾小兒之物。
紀寧皺了皺眉頭,忽然揚聲說道:「葉二娘,你那孩子可是背上、兩邊屁股上,都燒上了九個戒點香疤?」
樹林中的葉二娘腳下一頓,然後以更快的速度折返,兩眼通紅,神情癲狂的撲向了紀寧,急聲喝問道:「我那孩子在哪裡?你說,你快說啊……」
紀寧一閃,避讓開來。
葉二娘立刻又撲殺了過去。
紀寧將凌波微步展開,騰挪躲閃,變化萬千,在葉二娘的瘋狂的追擊下,依舊顯得遊刃有餘。
忽然,葉二娘將手中的孩子一拋,紀寧立刻移過去,伸手接住,就見葉二娘已然殺至。
「抓住你了。」
葉二娘披頭散髮,如同一個瘋子一樣,雙手抓住紀寧的雙肩,十指如鉤,指甲已經刺入到了衣服之中。
「抓到你了。」
紀寧心中同樣這樣說道。他左手抱著孩子,右手按在了葉二娘的小腹丹田處,悄然運轉北冥神功。
「快說,我的孩子在哪裡?」
葉二娘如同一隻嗜血的凶獸,露出寒光閃爍的利齒,彷彿下一刻就會將抓住的獵物撕成碎片。突然,她感覺渾身酸麻,內力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向外泄去。
葉二娘的內力品質頗高,遠勝於無量東宗那一對師兄弟。
紀寧以《道經》起始篇的玄功駕馭北冥神功,現在只愁吸來的內力不夠多,全然沒有「海水倒灌而入江河」的擔憂。
彈指間,葉二娘已然內力盡失,委頓在地,形如虛脫。她張了張口,卻說不話來,只能把目光投向紀寧,裡面包含著懇求、希冀、期望……
紀寧想了想,還是說道:「那個孩子被人送去了少林寺,現在法號虛竹。」
聽到了「少林寺」之後,葉二娘轉頭望著天上的月亮,似乎看到了自己的一生。
紀寧將孩子送回了悅來客棧天等房丙字型大小院,然後尋一把鐵杴,重返城外的樹林,挖了個土坑將葉二娘草草埋葬。
做完了這些事情后,他搖頭失笑,心中想道:「我這一晚,都忙活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