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小諾姑娘（七）風隨時間前行，我卻在回憶里止步

一切都未曾改變，一切愈加地嚴重。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總覺得心裡藏著一口火山，而這口火山即將爆發出所有的威力來，讓我的心房胸腔填滿滾滾炙燙的熔漿。

很是壓抑，也很是難受。

是啊，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滅亡。

是啊，萬事萬物都要沿著規律運動，都有著自身生滅的規則。

是啊，一個人終究不可能逆了先來後到的順序，終不能穿越時間長河，率先一步去認識那個令自己心怡的人，並先人一步成功俘獲其芳心。

是啊，所要面對的終究得面對，所要承擔的結果終究要承擔。你逃不了，也避不了。所謂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便是如此。

在床上躺了一夜，也失眠了一夜，更是想了一夜。

這一夜間，腦海中一尊天使與一尊惡魔，不停發生著爭吵，也不停地在大打出手，激戰不休。

於是，我準備坦白，準備說個明白。哪怕最終只會頭破血流，自會落得個不甘的下場，只會更加狼狽，更加落魄。

只因不甘，只因不屈。

時光一去不返，青春一逝不再，又為何不轟轟烈烈一些，又為何還要繼續如以往那般徒留下安於現狀不去努力不去奮鬥的遺憾？

日落黃昏，飛雁潦嚦，漫天晚霞流轉，雲彩宛如一道道仙女的彩裙。

我把她叫了出來。

她如約而至。

籃球場，沒有人打球，沒有人揮汗如雨，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或散著步，或坐在籃球架下聊天，儼然一副悠閑自在的氛圍。

只是對我來說，這樣悠閑自在的氛圍卻是一點都感受不到。我心裡滿是焦躁不安，滿是激烈複雜的情緒。

「叫我是有什麼事？你怎麼了？最近感覺很不正常。」小諾來到我面前，帶著疑惑的口吻說道。

我沉默了一陣，有些苦澀地道:「因為你啊，全因為你……」

「我？」她貌似吃驚地道，眉毛微微挑起。

「為什麼是我？……」她低聲說道，聲音比剛剛明顯微弱了些，且一副欲言又止的語氣。

「因為我看著你最近的樣子讓我很不舒服，因為我看到你悲傷難過我很不是滋味，因為你一直都那麼糾結，那麼憂鬱，那麼優柔寡斷！」

「我就是這麼樣的，我只是一個軟弱畏縮的小女人而已。你何必管我呢？何必在乎我的感受？」她幽幽地說道，有些失落，有些落寞，也有些沮喪。

見她這般，我心口莫名地難受，有些疼痛，感到發悶。

「因為我喜歡你啊！」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喊出來道。一雙眼睛也頓然變得有些赤紅起來，目光明顯銳利了許多。

她短暫地一陣獃滯，而後，微低著看向地面的腦袋，瞬即重新抬了起來，並且目光陡然望向我。

「我不知道啊。」她看著我，有些平靜地說道。

是的，很平靜，我感受不到她內心一絲的情緒波動。彷彿深淵下的一潭冰泉，深邃、冰寒、死寂。

我不知道，簡短的五個字，卻是多麼令人傷心的話語。而且，還是似曾相識的話語。

難受，非常難受，胸口越發悶了起來。同時，一股怒火亦在涌動。

怎麼可能不知道？怎麼可能毫無察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明白？

我覺得自己的情緒即將失控，就像即將衝破堤壩的滔滔洪水，宛如隨時噴發流淌熾熱岩漿的火山。

我的目光於瞬間冷冽無比，彷彿要化為實質似的，凌厲迫人。

「你說你不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怒聲道，雙眼布著血絲，一臉凶煞之氣，面目有些猙獰。

與一年多前一般，我的心在滴血。

我聽到了心碎裂的聲音，好不容易粘接好的心，又一次的支離破碎，血淋淋，血肉模糊。

對我這般有些發瘋的樣子，她顯然嚇了一跳。

她看著我，也有些激動地道:「我是不知道啊，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

說話的時候，她眼中隱隱閃著淚光，不知是氣的，還是因為委屈，因為激動所刺激起來的。

誰知道呢？

誰又能知道呢？

除了她自己，誰也不知道。

我只覺得頭頂的天空在崩塌，我只覺得心中的某個信念在潰滅，我只覺得低迷、失落，我只覺得難過、悲傷。

我只覺得自己蠢笨如豬，傻不可耐。

嘴角微微上揚，我頓時苦笑了起來，酸澀至極，也委屈至極。心在哭，卻無淚，輕摸它，卻痛得那麼痛！除了安慰，別無他法！

我能說什麼呢？我還能說什麼呢？

所有期待，所有美好，都成為了泡影，都成為了一場夢幻空花般可笑的鬧劇。

風隨時間前行，我卻在回憶里止步。

苦笑。

只能苦笑。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看著她，有些像小孩子般賭氣地道:「以後我不會再插手你的事，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便沒什麼可說的，從此一刀兩斷！」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眼眶是濕潤的。

而後，我轉身便走，獨留她一個人孤身於夜幕降臨后的昏沉黑暗之中。我不願再待著這裡，讓她看盡我的狼狽，我更不想把自己內心深處的最後一點點自尊都丟掉了。

在我離去的時候，她好像也哭了。只是我已然無法看到，也什麼都顧不得看到。

…………

天空陰沉沉的，就像此刻的心情。

一個人靜靜走在漆黑的夜晚，夜的寒風如此凄涼、蝕骨，抬頭仰望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憂傷的空氣夾雜著落魄的味道，沉悶的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大石般，喘不過氣來。

這些日子，習慣了孤獨，習慣了寂寞。習慣一個人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聽悲傷的音樂，讀傷感的文字，寫想念的符號，走寂寞的路。

我的心，你不曾聽見，我的落寞，你不曾看見，所以我的悲傷，你也不必要知道。或許對於你來說，我只不過是你荒蕪世界里的一葉風景，當百花簇擁，繁華滿目，這葉曾經的風景也將變成遠景，直至遺忘。

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不開誰，誰也不是誰的誰。夏天的微風吹過，吹亂了愛情，吹走了想念，只剩寂寞在沉澱。寂寞的夏天，我的世界，你曾停留過，你的世界，我從不曾走進過，或許這是我命里逃不過的劫數。如果這是一種註定，那麼，我會學著接受，然後遺忘。

心如荒島，囚我終老。

海枯石爛，天涯海角，不過一場滑稽的無理取鬧。

面對滿路坎坷，我累了，透不過氣來。

面對情殤心酸，我哭了，心力憔悴了。

——《累了，哭了》

於2013年5月24日晚上9時24分浙江杭州

愛過，恨過，哭過，也笑過。最後，終究還是路過……

心累了。

看到陽光，看到雨露，都覺得麻木。

不會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