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英雄的晚餐。61
強忍住眼淚只撥了兩通電話，一通打往崇母的夫家姊妹處，一通打往崇母的娘家姊妹妹處，這般突兀而重大的事件如雷貫耳震懵了所有人的心緒。
兄弟姊妹間相護奔走告之，不出二十分鐘大家便從這座本就不大蜀城的四面八方蜂擁而至。
搶救室門前一時間人群熙攘沸騰圓滿，大多都是響徹天際的哭天喊地，哭他上午看著還是健壯如初再見已是天人永隔。
雖難以抑制的各自宣洩著惋惜和心痛，眾人仍有人不敢相忘事情至此的緣由，幾個姑姑嬸嬸將崇笙和崇母擁堵在內，高言小語詢問開來。
許是這個大家族的默契由崇父崇母早已滲透充分，願意上前和莫超然多說幾句的長輩著實寥寥無幾，他被擠在人群開外手足無措驚恐萬分，像是他從未融入過這個家一樣，見不到他眼裡有幾分真實的悲傷。
崇笙一直都是那未經開化的軟弱之人，面對大家的詢問她只能也只敢含淚搖頭，萬千滋味不知從何說起，她嘴裡不停重複著「對不起」三個字，對他們說還是在對自己父親說？誰也不知道。
面對眾人詢問，向來為崇笙在親友面前周全的崇母現下心寒如冰失望至極，她也不再在乎崇笙今後在大家心裡究竟會是個什麼形象，或者說她認為崇父遭此橫禍，那些深愛他的人們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崇母將此次他夫妻二人從進家門到搶救室門前的大小細節清清楚楚無一遺漏的全盤托出，說完之後崇母如泄一氣癱坐在長椅上眼神渙散迷離的朝著崇父一直關係勝好的表兄輕嘆到
「大哥，一會你可以替我去轉角壽材店為他置辦一身好行頭么？一來是為了壓壓命，二來若是搶救不成……我很想和你一起去，可我又怕前腳剛走我又給他生生錯過……」
眾人一聽皆交頭接耳小聲嘟囔起來，大致內容也就是想必崇母對崇笙夫妻已經徹底離棄，這樣重要的事情竟然不託自己女兒去置辦。
在眾人審視議論更甚至譴責的目光緊逼下，崇笙周圍的人群也漸漸為她騰出一塊空地，獨留她在其中欲言又止心痛神痴的看向崇母。
崇父表兄大他五歲有餘，雖是健碩不再，可氣猶混沌的情理之下竟因悲痛突然爆發出超越自身老者的攻擊力。崇母話音剛落，只見他瞪著牛蛙般的大紅眼撈紮起衣袖，也不管不顧身邊人是誰便隨手將身旁人群輕鬆扒拉開來。
以眾人包括莫超然都不及預期的速度猛撲向他，拎起他的領口就往地上用力一砸，這一摔直直降莫超然摔了個四仰八叉像個狼狽的王八。
眼看將是一場暴力衝突在即，在場竟沒有一人上前阻止，其中也包括那個軟弱成武器的女人崇笙，她不想去而是她已經再沒有了心力干預這場惡戰。
莫超然連忙一個翻滾起身，癱坐在地上一邊用他那光鮮亮麗的西裝袖口抹擦眼淚鼻涕，一邊向眾人聲嘶力竭的哀求懺悔
「對不起！對不起大家！更對不起爸媽！都是我的錯！我原本只是想好好商量，一時之間急的沒了主意才口無遮攔害了爸！
大叔你想打就狠狠打我一頓吧！如果打死我能讓爸好起來也是值得的！」
莫超然不說這番話還好，他這一說更是氣的崇父表兄怒髮衝冠失去理智，他即刻轉身走向身後不遠處的消防拴，打開小紅門后迅速取出一個小型滅火器后便又向莫辨然沖了過去，嘴裡還不停怒罵道
「你個養不家的野狗！我弟弟弟妹這一家為了你們該做的不該做的什麼都做盡了！你明知道崇笙沒腦子，還敢慫恿著她回家鬧事！
好！好！你是不是真當這個社會沒人治的了你！？你可別忘了還有我！我一個半條腿踏進棺材的老命換你一個年輕人，值了！無論我弟弟今個兒好不好我都要替他除了你這個禍害！」
這東西可是實打實的鐵疙瘩，至少全力砸人必定筋骨盡碎，莫超然見狀只緊緊閉上雙眼竟無半分反抗之意，真真像極了一個光明磊落勇於承擔的無畏君子。
其實不然，他只是知道這些危及他性命安全的因素自然有人比他焦急。
「大叔！！住手！！」
現場一片嘩然之中傳出崇笙竭盡全力嘶吼出的尖銳呵斥，不過崇父表兄似乎並未為止觸動，仍然堅持著自己的路舉著滅火器向莫超然朴去。
父親已經危在旦夕，再不能讓丈夫再受磨難，像母獸保護幼獸的果敢和本能，崇笙竟在他到達莫超然身前的那一剎那擋在了莫超然跟前。
那個滅火器也在離崇笙額頭約莫五毫米的距離時被迫猛停，不過隨它而出的空氣波則向一陣狂風略過崇笙臉頰，這風裡有冷有熱，像是親友們現下複雜的心情無以言喻。
「你個瓜女子！你的帳我之後再和你算！你給我滾開！」
「大叔……求求你了……不要這樣……這個節已經這樣了……」
現場一片混亂嘩然，罵的罵勸的勸哭的哭喊的喊……崇笙不計代價仍然擁護著她的愛情，在她看來那是她成長的獎章，是她勇於反抗曾經命運偏頗的力量。
莫超然仍然在步步擊潰的計劃里運籌帷幄，雖然這些並不他原始計劃內，不過以變應變方是智慧，他依舊堅信著自己能在未來把握住崇笙每件事情的準確走向。
正在僵持不下之際，搶救室上的紅燈突然熄滅下來，成為了一個空洞而黑暗深淵之眼審視這場人間鬧劇中的每一個人心。
沉重大門緩緩打開，裡面走出一位被口罩手術帽手術衣包裹嚴實的男醫生，雖看不見他的臉，但能從他的眼裡看的出崇父的搶救結果。
時間和空間彷彿凝結成了固體，在場每一個人皆是觸手可及的忐忑和僵硬，扭纏在一起的三人也瞬間停了下來，皆朝醫生行來的方向投去糾結的目光。
突然間，一股清風從未知之處向崇笙和崇母臉頰襲來，輕輕的淡淡的，像個吻也像一次溫柔愛撫。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耳畔也隨之傳來醫生渾厚低沉的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