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個奇怪的夢
剛想再說些什麼,就見面前的木希朝著他身後看過去,似乎是見到了什麼人,木希的臉上出現了頗為明媚的笑容,看的安岳稍稍怔愣了一瞬。
木希朝著剛剛從馬廄走出來的黎洛走過去,嘴裡說著:「等你好一會了,怎麼現在才出來?」
黎洛剛出來就被地上躺著的兩個人吸引了目光,地上的兩個人衣料華貴,但是現在就這麼沒有意識的躺在地上,渾身都寫著兩個大大的「落魄」二字。
黎洛笑著說道:「方才問了些不打緊的事情,所以耽擱了些時間。」
轉過身來的安岳看了看木希面前的人,那人有些眼熟,但又似乎是因為沒見過幾次的緣故所以安岳對這個人印象並不深。
安岳也不清楚到底是個什麼身份的人,只能掂量著行了一個平輩之間都可以行的禮,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
被行禮的黎洛卻只是點了點頭,這樣的行為更加讓安岳肯定了這個人是自己見過的,見過他的人不少,但是能夠心安理得承受自己行禮的人,總是非富即貴的,只有上位者才能夠這麼淡定的接受安家公子的行禮。
由此看來,這個女人,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而另一邊,黎洛低著頭摸了摸馬脖子,對著木希說道:「一會不看著你,你就要開始闖禍惹麻煩了,前些日子剛剛才救了人家安家的小公子,今兒你就得罪了人家的二公子。」
「安家,安家本來就不是我想拉攏的,救他們家的小公子也不過是因為人情不給白不給。你要知道,安家向來是站在宰相那一邊的,柳若言也是因為宰相想拉攏安家才想盡辦法把她塞到安陵的身邊。」
木希拉過韁繩,抬腳跨上了馬,居高臨下的看著黎洛,說道:「而你,沒有選擇,你只能站在木府這一邊。」
木希逆著光,刺眼的陽光從她背後撒下來,在地上撒下一片斑駁的影子。
「走吧,把馬車卸了,我用不著。」木希低下頭看著黎洛說道:「不過如果你需要這種東西,你也大可以留著它。」
黎洛乾脆地卸下了馬車,腳輕點地跨上了馬。
從驛站到京城一共有兩天的路程,還是快馬加鞭不算上各種突髮狀況的情況下。
但是按照木希這走一路逛一路的性子,大概要七天左右才能真正的回京城才對。
「再走一段時間,我們就到蘭城了,蘭城是宰相的地方。上次我們並沒有進城,是從林子里直接穿過去的。」
黎洛說著話,突然感覺懷裡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低下頭一看,木希已經躺在黎洛的懷裡睡著了。
這兩天她們趕路都是睡在野外,本來想著進城讓她能夠安安心心好好的睡一覺。
這麼看來,似乎小丫頭這兩天真的是累著了,本來對他防備無比的人就這麼靠在他身上睡著了,這個意思是她信任自己了?還是只是單純的因為太累了所以並沒有防備?
黎洛拉了拉韁繩,馬踢了下蹄子,速度放慢了很多,兩人在馬背上顛了很久,本來快馬加鞭下午就能到的蘭城硬生生顛到了晚上。
木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個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她站在一堆屍體中間,到處,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血腥味。
空氣里濃烈的血腥味像是要把她活生生憋的窒息一樣,像鼻子中間糊上了厚厚的一層血漿一樣。
夢裡的木希感覺自己動彈不得,只能看著那些曾經被她親手殺掉的人睜著眼睛緊緊的盯著她,每一個人的嘴都在動,沒一個人的嘴裡都在說著些什麼,但是每一個人的話她都聽不見。
她沒有辦法聽到那些話,沒有辦法聽見那些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每一個人都在哀鳴,每一個人都在指責她,木希眨了眨眼睛,有些用力地吼道:「要你們死的不是我,我不過是一把刀,你們不去糾纏真正想要你們死的人,莫名其妙糾纏一把匕首做什麼。」
其中一具屍體不知怎麼有力氣,趴在木希的身後,冰涼的血液從脖頸處的傷口一滴一滴地滴在木希的肩膀上,那人聲音虛無地說道:「可是我最後一個看見的人,是你啊。」
說著,那人拉過不能動彈的木希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頸上。
被劃開的人肉就像被劃開的豬肉一樣切面整齊讓人作嘔。
那人握緊了木希的手,說道:「你用匕首一點一點劃開了我的脖子,對於你來說那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但是對於我來說啊那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可以感受到我的脖子被劃開,可以感受到我的血像噴泉一樣從我的頸動脈噴出來。」
那人說到這裡,幾乎所有的屍體嘴裡的詞都變成了一模一樣的話:「好疼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所有人都在說,所有人都在呻吟。
木希眼睫毛顫了顫,說道:「都給我閉嘴,你們自己做的孽憑什麼把所有的責任都放在我的身上!你們得罪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不應該做的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身前有一個面目全非的屍體趴在木希的腳上,抓住木希的腿往上看著,一隻眼珠都已經掉了出來,聲音嘶啞的像被磨沙紙狠狠磨過的一般,開口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我,為什麼要用汽油活生生的把我燒死!」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伴隨著尖利的叫聲,一個孩子現在了木希的面前,
「……希……木希」黎洛?怎麼會聽到他的聲音?隨著黎洛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木希面前的這些屍體越來越模糊,身後的女屍消失前留下了一句話:「啊,有人來救你了,啊,不過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黎洛看著木希一身的冷汗,彷彿被夢魘住了一樣,黎洛伸出手晃了晃木希,木希驚魂未定地醒過來,眼睛猛地睜開,木希喘著粗氣,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