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養
許昌封了十兩銀子作了診金,又和張遠光約了五日後去拜訪那位鄉下大夫,送走了張大夫回去了房間。
見錢珍面色不好卻也沒有流淚,倒是許香眼淚汪汪,見許昌進房來才擦了淚說道:「三哥你陪三嫂說說話,我去做飯。」
許昌見許香出去了,坐到錢珍身邊,牽了錢珍手說道:「別難過了,我們不是有梅梅嘛。」
錢珍看著兩人相牽的手,低聲說道:「我不難過,若不是成親晚我這年紀早該做婆婆的了。這麼些年,早也不抱希望了。」
「你能這麼想就好。我就怕你又想不開。」許昌說道。一時兩人無話。
錢珍其實早些年就知道自己的情形,是胡大大夫避著人和她說的,她其實能懷孩子,但是生產卻是死劫,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在胡大夫和她說了后,她就讓胡大夫偷配了避孕的葯。她想的明白,她拚死再生一個又怎樣,沒了親娘照撫,孩子能不能長大都不好說。
許家人是厚道,但有了後娘就有了后爹。錢珍自己親娘去世的早,知道沒娘的孩子可憐,她親爹還算不上薄涼,但她們姐弟四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她是長姐,為了底下的弟妹,不得不強硬,後來她祖母過世,她和繼母幾度爭搶管家權,就傳出了潑辣不孝的名聲,才會蹉跎成老姑娘。
錢珍想的明白,她遲早是要給許昌納妾的,她只是想拖幾年。如今張大夫的診斷出來了,她倒是拖不了多久了,等許昌主動挑人倒不美了,還是她挑個人吧。
許昌雖然疼愛女兒,但是更想要兒子傳宗接代的。他說不出就只要一個女兒就好,或是過繼一個男孩的話,他不想說這些做不到的事來騙錢珍,他也知道錢珍不會信那些鬼話。
現在有了張大夫的診斷,過些年他倒是可以提出納妾生子,只是現在卻不好提的。一來現在妻子女兒都病著,二來他多少是靠著妻子娘家才得到這個縣丞之位,他本來也是打算到四十歲再提出納妾的,現在確定妻子不能再生了,倒是可以提早些說。
兩夫妻都心知肚明納妾是不可必免,又兩人都不想現在提起,所以就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錢珍才開口道:「我今早起來好很多了,夫君扶我去看看梅梅吧。」
「好呀。小心點。」許昌扶著錢珍起來,情慢向外走去,一邊說道:「梅梅到現在也只肯叫姑姑,你去了若是梅梅不肯喊人你也別急。張大夫確定梅梅無大礙,就是要慢慢養了。」
「我知道,阿香都和我說了。」
兩人進了許梅屋子,許小梅正在發獃,許榮正貼著窗熬藥,他不放心孫女一個人,許香又忙著做飯,他索性提了爐子來這窗邊熬。
「爹。」錢珍先喊了人才問道:「梅梅醒著嗎?」
「醒著呢,就是不說話,不過張大夫說了慢慢養著就會好。」許榮又關心道,「阿珍你好點了嗎?可別累著自己。梅梅我會照看著,下午你娘也該到了,你就放心養好自己啊。」
「我知道。謝謝爹。」錢珍對公婆是真心敬重的。公婆是重男輕女的,不過世人都如此,她公婆好就好在雖然看重男孫但也把孫女當個人疼,梅梅能養大也是他們精心照料,不然以她產後就生了病的狀況,是帶不大那麼弱小的孩子的。
錢珍慢慢坐在床前,輕撫著女兒的臉說道:「梅梅好些了嗎?頭還痛不痛?」
許小梅認出是她第一次醒來時看到的女人,應該是這具身體的母親,聽剛才爺爺的話,是勞累過度或都憂心過過度病倒了。許小梅遲疑一會不說話卻點了點頭,她怕沒個反應又讓這位母親著急。
錢珍看到女兒點頭了,心中歡喜,又問道:「是不痛了嗎?」
許小梅又點點頭,她還痛啊,但是搖頭會引來其他問題,她不想說話,自然是點頭最方便了。
錢珍見女兒懂的回答了,就說明真不傻了,歡喜了一會又擔心起其他事來,轉頭問許昌:「梅梅頭上的傷會留疤嗎?張大夫有沒有說?這女兒家,要留疤了可不好。」
許昌一時愣住了,最早是求女兒醒來就好,醒來了求女兒不傻就好,這留不留疤是真忘記問了。只能說道:「我再去問張大夫。」說道就要往外走。
「張大夫是坐馬車走的,你如何趕的上,還是吃了飯下午再去吧。」許榮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