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幼鳥早殤
只是語冰緊緊攥著那張紙條卻遲遲沒有打開,只因她的鄰座的一女生總不時地似乎在偷瞄著她,世間事總是這樣,總有些人喜歡對別人的隱私津津樂道還恨不得刨根問底不搞得人盡皆知絕不罷休,而語冰所不同的是,對於與幾無關的,一向是懶得動一點心思,況且自己的事都理不清呢?想顧及別人,那也得有時間啊。
她不容易挨到了下課,語冰藉機去方便一下的功夫竄到了洗手間,快速地合上門這才忐忑不安地盡量小心地扯開手中的小紙條,生怕一不小心那紙條破了而漏掉了某個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的字,是的,一個字都不能錯過,在那紙條慢慢被展開的同時,幾個漂亮的行書字體映入了眼帘,卻是,「原車位等你」。語冰心裡不由得又是嘀咕了一句,「這不是廢話嗎?難不成還讓我步行回去啊?」
他們這上的是研修課,還有一年他們就都畢業了,代傾的家在本市,但離學校還是稍稍有些遠,所以他最終是選擇了在外面租住,不過是瞞著他的父母親的,至於車那是他與橙子兩人省吃儉用合購的二手車,語冰甚至想要是她畢業找到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給代傾換輛更高一些檔次的車,起碼是要超過十萬接近十五萬或是更靠近二十萬的,也許還可以用上信用貸款什麼的吧?聽說這樣可以買到進口車,外國的發動機似乎相對於本國要好著那麼一點點,對此,語冰並沒有過深的研究,而這也僅僅算是她的一個有待實現的理想,前提是如果他們還有以後的話。至於學習,語冰是準備畢業後邊找工作邊考研的,因為家裡並沒有多少能力再白養她這麼一個二十幾歲的不勞而獲之人了。而語冰也確實是個能把牢底坐穿的人,只是學習的效率談不上有多好,甚至有時還覺得有些中氣不足的感覺,一不小心,課程就會落下別人很多,身邊的人一眼望過去似乎都是高手高高手。
「唉,我想問一下我送你的那些小鳥怎麼樣了?還好養吧?」語冰在上車后突然就出其不意地問了一句,只是她並沒有注意到代傾的臉色徒然間顯得是那麼不自然。
「死了。」男人的回答永遠的直接了當,就是關於生死也不拖沓冗長。
「什麼?」語冰其實是聽清了的,但顯然這回答有些太超乎她的想像了,「都死了?」
絲毫看不出他的臉上有什麼變化,代傾的口氣依舊很冷,「都死了。」
接著語冰的胃裡立時有吸了棒冰冰的感覺,整個人瞬間變得透心涼。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怎麼回事啊?它們可好養了啊。」
語冰的眼前立時出現了那對剛從快遞手裡取過來的小鳥,那可是剛出生兩三個月的小鳥,初看到語冰的時候還很生,總是把頭縮在一棵小青菜的後面,而不顧身子完全地裸露在外面,甚至讓語冰大笑它們那是在掩耳盜鈴呢,那時它們是並不知道吃菜的,菜在籠里也實在只是一種裝飾,後來大概是過了差不多一星期之久,它們再見到語冰的時候便不至於那麼驚惶失措地在籠里上下亂撲騰了,菜也會偶爾啄一下,也許並不真吃,等送給代傾的時候,菜在它們則是完全變成了飯後水果了,語冰也總是每隔兩天便從路邊順帶一棵給它們,好在那時還並沒有落雪,正是這種菜瘋長的季節。至於語冰為什麼要把它們都送人還把代傾列為首選,實在是有些東西只要遠遠地看著就夠了,等真正擁有了,便會有一大堆的麻煩事,況且語冰的時間實在是緊得很,且不說課業繁重,就是臨睡前想看幾頁課外書放鬆一下的時間似乎都全被那些小鳥們佔去了。而養在家裡的小鳥則完全不似電視劇中所見的只是放點水放點糧食進去就可以的了,每天至少要徹底給籠底打掃一遍衛生的,特別是冬天裡鳥放在屋裡也是需要呼吸的,尤其不能讓那些鳥屎污染空氣,從某些方面來說,語冰是稍稍有著那麼一點潔癖的。而它們睡覺的小鳥窩裡則是最多一周也是要做一次徹底的清理的,它們平時喜歡呆在窩邊然後屁股對著睡覺的地兒不停地落屎,語冰還特意地百度過說是鳥類的直腸短,不容易儲存糞便,有利於減輕鳥的體重,便於它們隨時飛行。語冰甚至還在那拼多多下評價過,說是頭幾天追小鳥,連健身館都不用去了,那時小鳥經常會在陽台的衣架上飛來飛去,語冰一直不值得把它們放進籠子里。客服自然是歡喜得不得了,這樣的評價可是超過那些千篇一律的可愛啊,健康啊,能吃啊什麼的了。
代傾的語氣里依舊聽不出有什麼變化,不過他還是言簡意賅地表述了一下,大意是在下雪后的一個晚上把鳥籠放在了走廊里而忘記把窗戶全部關死了,當晚室友橙子還問他要不要給它們蓋上小棉被什麼的,他還說不用的。
「你自己怎麼也知道晚上睡覺蓋被子啊?」他蓋不蓋被子語冰當然是沒有親眼見過,但是正常的人那也是可以想像得出的,起碼是他現在一樣地與語冰都套著厚厚的羽絨服呢。只是語冰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稍稍覺得有著那麼一點唐突的,但話已出口,也是不好收回的了,只好再加了一句,「我從來不讓它們在窗外過夜的,太冷的時候也會給它們搭件舊棉襖。」
「我哪知道啊,外邊的鳥不是都飛來飛去的,並沒有人給它們送棉被啊?」
「那是野生的,這些籠中的鳥已失去了那樣的求生能力了。」
「劊子手。」
「唉,橙子與我也是難過了好兩天呢,他一開口就說我是殺手,可是有什麼辦法?最初我還想著把它們拍給你看看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語冰不由憂傷地望了一眼代傾的側臉,那一輪耳廓不知是被暖氣烘烤的結果還是真的由於有著那麼一點愧疚心虛所致,竟然一輪有些洇出血色來了。
還有比這更無情的做作嗎?硬是要把屍首拍出來再轉發出去,他提走的時候它們可是唱著歌兒去的,要知道,那可是語冰的一片心意啊,難道他會不知道,或是根本就體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