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魔城與天狗
天狗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揚起的風颳得長生臉疼,它邁著平穩的步態,腳上厚厚的肉墊落在地上,靠近他們時一點聲音都沒有,反而使得人緊張,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刻骨一直摁著長生的頭,她脖子只能一直彎著,她偷偷抬了眸子。
看到巨大的狗鼻子從薏米開始,從左到右嗅了過來似在分辨他們身上的氣味,輪到長生,它更是從頭嗅到了腳,天狗用鼻頭頂了一下她的腦袋,長生覺得額頭濕滑,可她不敢動彈。然後她身邊的刻骨收回了手,下意識的遠離了她些,他這個凡人可讀不懂畜生的心思,可他知道一點,這隻天狗剛才只是簡單嗅了司馬鹿鳴他們就算過了,對長生卻似乎檢查得嚴謹,已經開始繞著長生打轉了。
他有言在先,他是明哲保身的。
天狗繞著長生走了三圈,停在了她的跟前,長生抬起頭,這樣近看覺得它更是出乎意料的龐大,它的背上的皮毛是黑的,柔軟的肚腹粗壯的腳,狗指甲又長又彎像魚鉤在紅色的土壤上留下四道極深的抓痕。
天狗用一雙泛紅的眼盯著她,又用鼻頭頂了她一下,長生一個趔趄,差點要摔。刻骨見司馬鹿鳴他們要動作,他立馬摁住司馬鹿鳴的肩,低聲道,「想死么。」他們想死也不要拉上他。
天狗張開了大嘴,一顆顆獠牙像是釘床上的釘子,牙縫裡還塞著紅色的肉絲,長生覺得它應該是剛吃的還沒有消化,所以嘴巴里的味道有些重。
守衛心想著又有個人得當狗糧了,若是整個生吞了還好,不然分屍先咬四肢或者先咬頭什麼的,到時候血流一地他還得處理。
這般想著,卻沒想下一刻掉眼珠子的事卻發生了。天狗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舔長生的臉,長生只感覺有股帶味道的水從她腦門上流了下來,黏糊糊的。
天狗一個卧倒,大地都為之顫了一顫,狗腿朝天蹬著,吐著舌頭盯著長生。
長生想了想,它這模樣藍兒好似有過,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撓了撓它的肚腹,有些怕會錯意,不過看它十分舒服的樣子,躺著不起長生知道猜對了。給它撓了一刻鐘她才收回手,它又開始興奮的舔她一臉的口水,像小孩子在舔糖葫蘆外邊的那層糖。
薏米小聲道,「難得這鍋灰還防水。」這麼舔居然也不蹭下來。
普通的鍋灰哪能有這等功效,刻骨道,「我將蟻后所贈的白卵磨粉摻了進去。」他除了冒風險之外還下了本錢,所以至少得回本,絕不能虧損。
刻骨問,「能通過了么?」
守衛回過神來,「過去吧。」
刻骨朝他們招了招手,示意快走,姜曲通過城門時聽到守衛自言自語,「大人不是喜歡年輕貌美的么?口味變了?」
姜曲扯了扯身上艷麗的裙子,對刻骨道,「難怪你要我們穿成這個樣子。」
刻骨道,「我也是蒙的。」他打聽過,聽聞死的多數相貌生得猙獰惹人厭惡,就博一博。
姜曲道,「那你還讓長生扮丑,不是讓她置於危險的境地么。」
刻骨道,「她最後不也沒被吃么。做買賣沒有萬無一失的都有風險,你們非要進來那就得承擔這樣的風險,就她的相貌,不塗鍋灰,城門那或許直接就被扣下了。別忘了,顧長生也是被通緝的。」
姜麴生氣,他估計司馬鹿鳴和他一樣氣,可他們無話可說,是他們說的生死不怨的,好在長生沒事。
長生走在最後,薏米回頭,「小恩公。」
長生急忙搖手制止他們靠近,她渾身又濕又黏。刻骨看了看她腰間的袋子,先把他們領到僻靜的角落,他已經把他們帶進來了,他要他們先兌現承諾,才肯進行下一步,「那是我的了。」
長生把袋子解下,聽到袋子里傳出卦燎的聲音,「我要跟著媳婦,我不要跟他。」
長生嚇了一跳,打開袋子看,她見卦燎坐在裡面無聊的玩著他的小腳丫子。
卦燎是昨天半夜裡鑽袋子里去的,既然這袋子能納萬物,自然也容得下卦燎這條小龍躲在裡面,也是因為躲在了裡面,袋子口一紮,仙氣才沒有泄露出來。
長生急道,「卦燎你怎麼能偷偷跟進來。」
卦燎抓著右腳,仰起頭,覺得這樣看長生格外有趣,如同他聽過的凡人說的坐井觀天的的故事,他現在就是井裡的小青蛙,長生的眼睛就跟他頭頂上的天一樣大,「因為我要跟著媳婦。」媳婦去哪他就去哪。
長生歉意的看向刻骨,「能不能,能不能遲些再給你?」
刻骨皺眉,「你們要食言。」
「沒有說要食言,只是遲一些。」姜曲想著他們才剛進來,不可能現在出去功虧一簣,袋子若是給了刻骨,卦燎若無處容身那肯定顯露真身,一樣是會驚動城裡的魔頭,「我們也不想。」
刻骨不肯讓步道,「我條件列得很清楚,你們既然接受了,就該按說好的辦。我不接受賒賬,世事無常,誰知道遲一些又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是我死了,又或者你們死了,那我是不是得自認倒霉。」
薏米還未離家時曾聽老祖宗說過凡人多是唯利是圖,心想果真是不假,他變出一隻手環,和送給長生的那只是一樣的,「我塗山氏在妖界也還算是有些許聲望,這當做抵押如何?」
刻骨看著那隻手環,在心裡撥起了算盤,估算出價值,「確實算是稀罕的東西,可比起仙家之物畢竟還缺些分量,若是要抵押,那就得拿等價的。」
司馬鹿鳴從懷裡取出一物,「搭上這個夠了吧。」
刻骨看了看那銅牌,「這是什麼?」
司馬鹿鳴道,「司馬山莊莊主的信物。」
姜曲微訝,他聽聞司馬山莊選莊主通常是在現任莊主五十知天命時在族中挑選資質最好的年輕一輩做接任。
雖說現任的莊主是司馬鹿鳴的爹,想讓自己兒子子承父業無可厚非,何況姜曲雖除了錢如月,就再沒見過鹿鳴其他旁的親戚,但憑司馬鹿鳴的資質那也是鳳毛麟角想來應該是同輩里最出類拔萃難有旗鼓相當的了。
將來真由鹿鳴做莊主姜曲倒也不奇怪。
他只奇怪的是現任莊主才四十齣頭吧,這麼快就內定了?連意思意思的選拔,這樣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