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軍營里的清晨帶有煙硝的獨特味道,薄霧籠罩著微弱的光芒覆蓋在漫漫黃沙中。
「咳,咳……」江韻秦手中的手絹上頓時染了一片紅,病態的臉上突然有了血色,「患生……」
「我要死了啊……」
「呼…呼……」蕭患生猛然從床上驚起,他伸手抹去額上的冷汗,心口處的疼痛驅使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腦海中那女子的模樣始終不離開自己半分。
韻秦……
他從床上下來,將帳門捲起,讓冬日的冷風吹醒自己的頭緒,終是讓腦海中隱之不去的女子隨風離開了心口。
帳外有小兵在巡邏,蕭患生整理好心情一一打過招呼后,向伙房去了。
他昨天不是騙秦振,說實話,俘虜營的條件真不差,在戰爭期間,有吃有喝有地兒住就已經是很好的條件了。
他正這麼想著,突然被前面組團的俘虜和嘈雜聲吸引了。他快步擠入人群中,探頭看。
「大哥,怎麼了這是?」蕭患生小聲詢問著身旁的人。
「還能有什麼事,這位可是俘虜營的營長,」旁邊的人回答道,「俘虜營里他最大,什麼都敢幹,這不,有人惹到了他,他還不得揍這人好好出氣?」
「俘虜營營長?怎麼之前沒聽說過他?」
「嗐!他剛回來不久,沒聽說過很正常。」那人頗奇怪的瞅了他一眼,見蕭患生打扮不似他們,哦了一聲,恍然大悟,「你是近來的俘虜吧,那就更正常了,咱這營長之前打死了幾個俘虜,可惜家裡有人,只關了幾個月的禁閉就又放出來了,這一回來啊,又開始鬧事,唉……」
人群中央嘈雜依舊,蕭患生正想開口繼續詢問,人群突然急劇後退,穿出一片驚呼聲。蕭患生反應快,卻也險些被身前一個身材魁梧的士兵踩了腳,他面色很差的向前看去。
一個俘虜打扮的青年人被從人群中扔了出來,摔在地上不知死活。既而從一旁走出來一個人,獨眼,將軍打扮,面相兇猛,一眼看去便知是個不好惹的主,只不過此人說話極沖,嘴臭的很。
「我呸,一個狗日的也敢跟我斗,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還跟老子扯什麼大道理,呸!都是狗屁!在俘虜營里,記住嘍,老子最大!」說完,往那人身上吐了口吐沫,抬了腳就要踩上這人的腦袋,他本身體格健壯,再加上火氣上頭,這一腳下去,料是神仙也救不了那倒霉的俘虜了。
最後這句話明顯就是說給他們這群人聽的,下馬威也是給他們看的。
殺雞儆猴。
蕭患生皺眉,眉宇間帶著些許的怒氣,這種人,果真該打。於是他破開人群,猛衝幾步,飛身一個迴旋踢狠狠砸在了那所謂營長的腦袋上。
周圍的嘈雜聲一下消失,氣氛沉寂了下來,半響才有人情不自禁的回過神來小聲喊道,「好,打的好!」
那大漢抱著頭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了兩聲,好不容易被人抬起來,開口便罵道,「那個臭小子動的手?想死嗎!」
蕭患生冷笑了一聲,「我。」
「你敢打我?」那大漢把眼珠子一瞪,氣勢洶洶,看樣子馬上就要把蕭患生五馬分屍,「你知不知……」
「不知道,」蕭患生打斷他,「你也別說你爹是誰你家裡多厲害,我只是個俘虜,不認識不知道不了解你家。」
蕭患生一笑,眼眯的很好看,「而且我在此孤身一人,有什麼好怕你的?」
「你!你……」營長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所要說的話全被堵死,當場臉漲的通紅,頭髮幾乎都要倒豎起來。
蕭患生頗為挑釁的一聳肩,「怎麼,要動手嗎?」
「來,來人,給我殺了他!」
聞言,有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情願的上前來,對著蕭患生衝去。
蕭患生眉頭擰緊,緊握拳頭,腳下一用力剛想出拳,一個好聽、略顯稚嫩的女聲就從人群外傳了出來。
「他是本小姐的人,我看誰敢動!」
一銀裝鎧甲打扮的女子翻身下馬,女子生得極為精巧,一雙柳葉眉再加之眉宇間透露出的英氣,更顯得率性十足。待女子走近了,蕭患生方才清楚了來人的模樣,女子身上自帶一種邊塞女子特有的爽朗,況且瞧其模樣,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
「顏鈺祁,你好好的不回你那松衛軍,又來俘虜營湊什麼熱鬧!」
「本小姐今天狩獵滿載而歸,心情好,不想與你多費口舌,趕緊帶著你的人離開,否則,若是有心人再拿此事參你父親一本,他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你。」顏鈺祁冷笑一聲,語氣及眉眼中都透露著不屑。
「顏鈺祁!你別嚇唬我,松衛軍再厲害也管不了俘虜營,更何況……我才不怕你爹!」營長心虛的喊道。
蕭患生見了這一幕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一聲,這俘虜營營長也就是個紙老虎,狐假虎威而已,說到底也就是個半大點的孩子。
不過他忘了,自己也不比這兩個人大很多。
顏鈺祁也嗤笑了一聲,不過是笑在了明面上,而且笑得很張狂,「我說,你怕我爹是人人皆知的事,別欺騙自己好嗎?更何況,盯著你們家的人不止我爹一個,我爹治軍嚴,也沒功夫盯著你……」顏鈺祁擼了擼馬鬢毛,睨了他一眼,「總之,從獄里出來一趟不容易,看在你我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你……」男子又想說些什麼,卻被冷呵聲打斷。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顏鈺祁說完,牽著馬轉身,「蕭患生么?跟我來。」
被點名的蕭患生在心中微微一驚,頂著身後殺人般的目光目不改色的緊跟了上去。
這顏鈺祁……就是顏將軍的女兒了吧,性子倒頗為爽辣……突然他臉色一黑,腳又隱隱作痛。
怎麼辦,他腳疼,需要軍醫!
「顏小姐……」蕭患生停下步子,見顏鈺祁回頭,臉不紅心不跳的問,「可是因為進府一事?」
「正是,家父派我前來接你入府。」顏鈺祁道。
「不瞞顏小姐,我恐怕短時間內無法為顏將軍效力了……」
顏鈺祁果然疑惑,問,「為何?」
蕭患生:「進來筋骨傷勞,內力有損,筋脈受堵,走路不便,身子頗為不爽,恐怕……」
顏鈺祁吃驚:「可是受了內傷?可請過大夫?」
蕭患生: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這怎能行,還是請人好好看看吧,既如此,近日就暫留在此好生調養,待身子好些再隨我入府。」
「這……患生便謝過小姐了……」
「那我去請個大夫吧。」
「不麻煩了,」蕭患生擺了擺手,臉色如初,九分無辜,「在下不過是被人踩了腳,當真沒有什麼大礙……那麼,顏小姐,在下先退下了。」
顏鈺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