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無悔 宿命花開
那是一個美麗的的秋日,水鳳仙乘花船順江而下,她們正趕著回紫竹庵寄宿,那時候天邊的晚霞紅的像流火,站在船頭似乎可以看到天的盡頭,江面波光粼粼非常的美麗。
此時在臨江旁的忘憂峰上正有一場曠古絕今的生死決鬥。
一個是少年輕狂、桀驁不馴一連挫敗江南八大門派,大敗雁盪三俠,立斬崑崙七怪,獨力追殺蒼北二十四天狼的風流劍客張丹陽。
他手中的一把優曇古劍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包藏乾坤變幻,那是一把怎樣木劍,無刃,無鋒,甚至沒有劍尖,卻無堅不摧,乃是一把上古神兵。
另一個是垂暮的老者,武林名宿,有太多的人想要挑戰他,因為他就是這樣名揚天下的,年少的他任意妄為,挑戰天下成名劍客,一百餘戰未曾一百敗,江湖人都稱他為無妄天尊。
因為他年少時無知無畏,一心痴迷武學,少年時爭強好勝妄動無名心火,殺孽太重,才封劍歸隱於這忘憂峰上。可是一入江湖便身不由己,這些年又有多少個痴人在忘憂峰葬送了性命。
忘憂峰上一老一少,一個手持一把木劍,劍氣縱橫,凌厲異常,一個手握一把殘劍,沉穩輕柔,那是一把銹跡斑斑的斷劍,那是一把散發著奇異香味的木劍,他們的劍似乎都不像是殺人的劍,可是卻透著刺骨的寒意。
少年將一把木劍揮舞的天衣無縫,陰陽無極原本相生相剋,可是在他手中卻渾然天成,不一會兒,天空中便散發著迷人的異香,他清楚的知道那是一把散發奇異香味的古劍,當這種優曇花香被對手吸入體內,他就會立刻筋骨酥軟全身乏力,頭暈目眩,到那時便可以輕易取勝。
那老者兩鬢斑白,他的劍招明顯有些生疏了,可是那把殘劍在他手中卻還是落落大方紋絲不亂大方光彩,劍身雖殘可是劍體瀰漫著通透的劍氣可劈金斷石,他的內力悠長,已然佔了上風。
少年卻也劍法通神,優曇古劍隨著少年真氣的吞吐,香氣瀰漫開來咄咄逼人。谷心寒凌空翻轉,輕易而又巧妙的躲過他一波波凌厲而兇險的攻勢,穩穩落在了忘憂峰頂。
張丹陽閃電似地疾追而來,長袖旋轉,絢光流舞,猶如花開。
谷心寒始終不慌不忙,以退為進,以守為攻。張丹陽出百招,他只出了十招。殘劍在他手上漸漸的嫻熟起來揮灑自如,人劍合一。
少年皓腕揮舞,素手招展,騰空劈下,木劍與殘劍狠狠相擊,天空中陡然炸響一個平空驚雷,閃電劃破漆黑夜空。
二人你來我往已鬥了不下三千回合,天空中殘陽似血,少年驚訝的發現這老者竟然絲毫不為香氣襲擾,內力醇厚渾然天成,他漸漸地感到乏力了。
就在少年焦急體力不支的時候,那老者似乎也有倦怠,他腋下露出一個很大的破綻,少年的陰陽無極劍法著實驚人,否者以他二人的內力差距如此之大恐怕早已落敗。
老者似乎有意露出破綻,就在此時少年將全部內力貫穿與木劍之上,人劍合一凌厲的刺向老者,老者突然回了一劍向後閃去,木劍還是刺穿了他的身體,只是一個瞬間的變招,老者已將全身內力集中於掌心之上,一招碎心掌,有千鈞之力,少年頓時口吐鮮血,飄了出去,落下了忘憂峰。
那少年落入了臨江之中,江水平緩,少年身受重傷,他緊緊的握住那一把木劍,像是握住生命之中最後一根稻草,奇怪的是那是一把不會下沉的木劍,劍身可劈金斷石卻能浮於水面,真是一把神劍,他們漂浮在江面上許久,鮮血染紅了江水。
就在此時水鳳仙和姐妹們被天地之間的奇景所吸引的時候,江面突然發現一具浮屍,葉幽蘭驚呼了一聲,水鳳仙立刻著人用網將水面的浮屍打撈了上來。
水鳳仙發現那個人還有脈搏,心中暗暗欣喜,她讓人拿出自己的醫藥箱,她將潰爛的傷口用酒精消毒后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小心翼翼的為某個男子清理傷口。
雖然眼前的男子髒兮兮的,可是水鳳仙還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潔白的裙子上已經是血跡斑斑了。
張丹陽依舊是意識模糊,水鳳仙小聲的說,「一定很疼吧!撐著點,很快就會好的。」
少年似乎有點知覺,手指微微的動了一下。
當水鳳仙潔白無瑕的手臂觸碰到少年健壯的身軀的時候,她的臉上泛起了絲絲紅雲,那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淡淡的羞澀,簡單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漸漸的那個少年清醒了些,他看見身旁這個陌生的女子,驚恐並本能的抓住了她那潔白如玉的小手,一陣劇痛,水鳳仙的骨骼咯咯作響,儘管如此她依舊是沒有喊出聲,她忍住了疼痛,這麼多年她沒有學會太多東西,可是忍受痛苦卻是她的長處。
「你是誰,你想幹嗎?你幹嘛這麼用力,你弄疼我了。」
一個劍客即便是在窮途末路也有最起碼的警覺,他牢牢的恰住了對手,水鳳仙雪白的的手上頓時出現了淤青。
水鳳仙忍著疼痛說道,「你快鬆手,你的傷口已經腐爛了,必須把腐肉清除,你的手才會痊癒,否則可能會殘廢了。」
張丹陽經歷了太多的狡詐卻也能看得出這是雙清澈的眼神,那如水的眼神直通靈魂,他鬆開了那緊張的手,看見水鳳仙皓雪般的手腕上青一塊紫一塊頓時感到羞愧萬分。
「你的手,沒事吧!」那火辣的眼神,充滿了愧疚和悔恨,她們四目相對,女孩羞澀的遮掩說道,「沒什麼的,敷點葯就好了,她將長袖遮住手腕,你好好休息吧!」她倉皇的逃走了。
「姐姐,在想什麼呢?一個臭男人怎麼值得姐姐你如此照顧他,照我說就該讓她在江里餵魚蝦。
姐姐不會喜歡上他了吧!」葉幽蘭滿臉的憤憤不平。
只見水鳳仙望著那一把木劍愣愣的發獃。她剛剛還是羞怯萬分,如今又被幽蘭這麼一嚇,早已魂飛天外,可是還是少女情懷,極力否認。
「才沒有呢!嘴硬心軟的小妮子,你都不管他的死活了,幹嘛還給他打水啊!」
「我才不是為了他呢!我是怕姐姐累壞了身體,倒霉的還是我幽蘭。」
「就你話多,瞧他的樣子,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了,上天有好生之德,總算是鬆一口氣了。」
「姐姐,平時從沒見你對那個男人多看過一眼,你幹嘛?對他這麼好,不會是真的看上人家了吧!」幽蘭打趣道。
「瞧把你能的,一張嘴就沒正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仙兒一面放下手中的活一面追著幽蘭。
張丹陽在睡夢中似乎聽見有人說話,那聲音清澈純凈,雖然在閑話家常,也讓他感覺到很是美好。
比起在無極門中的弟子們,有太多的不同,師兄弟們似乎只談論武藝和下山時候遇到的一些遭遇,從不談論情感,他的身體有些好轉了,躺的太久了不自覺的想出去走走。
那是一張出塵脫俗的清新雅緻臉,明慧動人,他獃獃地看著她有種前世在哪裡見過的感覺。
水鳳仙只是羞澀的一笑,避開了他無禮的注視,他們都是江湖兒女沒有大家閨秀的繁文禮節。可是張丹陽還是發現了自己的冒失,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水鳳仙只是淺淺一笑,咱們武林中人不需要那麼客氣,你應該少走動,你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復,趕快回去躺著。」
這時的張丹陽早已少年成名卻也從未如此的聽過誰的話,此時他剛回屋躺下卻又忘了問及姑娘芳名,輾轉反側,好生後悔,剛想站起來就被一隻素手按下去了,他四肢全然無力,只是羞澀的說不出話。
「你不要亂動,這樣會影響康復的,有什麼事情吩咐我就行了。」他實在是憋不住,無奈的說「我……要方便。
」水鳳仙一聽,臉上泛起了紅韻,她想起剛剛自己一把把的將他按下去,不覺得笑了起來。「這個我可幫不了你,夜壺在旁邊,我就先出去了,有什麼事你可以叫我。」
張丹陽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機智,可是我還不知姑娘芳名,該如何稱呼呢?
你看起來比我大,就叫我仙兒吧!我就叫你丹陽大哥吧!
張丹陽迷惑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難道你也是江湖中人,我的俠名竟然連小丫頭都知道了。
呵呵,那銀鈴般的笑聲,你想多了,是你那把木劍上刻的張丹陽。
張丹陽沒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也會害羞,平時就算是生死懸於一刻都不會有一絲緊張,而此時卻不自覺的說不出話。
張丹陽這次算是死裡逃生,他竟然感激這一次的遭遇,讓他在冥冥之中遇到了這樣一個女子。他內心有說不出來的喜悅,他環顧四周,他在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怎麼讓人感覺如此的舒暢。精緻的梳妝台,圓盤大小的銅鏡,胭脂水粉,首飾,到底住的是一群什麼樣的天仙啊!
他就在徑直的想著,只聽見木門咯吱一聲的開了,「吃飯了。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只做了一碗餛飩,你就將就著吃。」
張丹陽聞著那香味,五臟廟早已經開始鬧騰了。
他開始狼吞虎咽了起來,女孩笑了,「慢點,又沒人和你搶,不夠還有呢!」
他才發現自己的吃相太過於難看,又開始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最後兩人都相視的笑了。
花船一直沿江而下,船速平穩,沿江經過了幾個熱鬧的渡口都沒有停留,水鳳仙似乎在趕時間,她已經在江上漂流一月有餘了,她打算在乞巧節之前回到紫竹林,順便回家和爹爹商量一下今年的花會。
張丹陽已經在花船上休養了一周了,他的身體漸漸的恢復了,小仙兒不時會來找他閑聊,看看他有什麼需要。
一向少年輕狂敢罵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走狗的他,竟然在一個小丫頭面前乖的跟貓一樣。他自己也不清楚是為什麼,他平時沒事就和小仙兒在船頭欣賞風景,花船上什麼都不缺,似乎就缺一個像他這樣能幹粗活的男子。
葉幽蘭最為鬧騰,沒事就指使他干這干那,說是她們救了他的命,這叫做知恩圖報。
張丹陽卻感到從未有過的悠閑,這裡的活雖然臟累,可是比起他習武所經受的折磨簡直是無足輕重。
他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功力也恢復了八九成,即便是在江上他要想走也是來去自如,可是他卻好像甘心在這裡做苦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