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太恆之上的灰衣男子與老者
?月炎太恆永不停歇的燃燒著,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耀人刺目的光輝。
它的光芒所及的星空,便是月炎太恆的星域。
此間的一切生靈,盡皆受她的恩惠,沐浴著她溫暖的光輝,生長繁衍。
在月炎太恆的一隅,一道淡灰色的透明水晶屏障,籠罩在一片青灰色的石屋之上。
石屋之外,布有玄妙的的星陣,隔絕了月炎太恆灼熱驚人的溫度,以及它向虛空散發的有害高能光線和粒子流。
與星陣外的可怕的極致高溫不同,星陣之內卻完全是另一番模樣的天地。
石桌石椅,一名灰衣男子正與一位膚色青紫頭頂金鱗的老者對弈。
棋局旁,擺有一張青翠的竹椅。
一名黃衣女童,許是累著了,蜷縮著身子,躺在竹椅上,似在午睡,口中留著晶瑩的口水,不知是夢見了什麼好吃的。
這場棋局,已經持續了數月。
經常數日之間,他們方才下一步棋。
盤坐在石椅上的灰衣男子,和他對面的老者,卻一點也不心急,心靜如水。
時間,對他們而言,太廉價了。
若是雲笑天在此,也許會認出這名灰衣男子。
他曾經在夢中見過,在冥河之心的酒吧,灰衣男子問了他許多的問題。
雲笑天也許早已忘記了這件事,忘記了這名曾經憑空出現在他夢境中的男子。
人類的夢,本就不容易記住。
「你這一步,看起來可不高明?」灰衣男子手中的一枚黑子,被放進了白子的包圍中,老者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星魚族的郁非長老,莫非還需要靠著這種手段,探聽我這一步棋的虛實?」
老者的心思,被灰衣男子直接說破,也不惱怒,淡淡的答道:「我現在可是一把老骨頭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總該讓著我點吧!」
灰衣男子面無表情,答道:「我們人族有一句話,叫『人老成奸』,我可沒資格來讓你們這些老狐狸。」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我這座小廟,再也經不起什麼風浪,可容不下你這尊大神。」
郁非長老沒有看向石桌上的棋局,反是抬頭望著淡灰色的屏障外熾熱的月炎太恆,仿若在感嘆些什麼。
灰衣男子卻是問道;「放我走,你會心安?」
「你在這裡,我更是不安。」
郁非長老語氣之中不帶半分的情感,彷彿只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想……,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我們星魚一族,已經沒有朋友了,也不再相信什麼朋友。」
「我們只想偏安在這麼一個小角落,苟延殘喘。」
「難道就連這麼一點點的生存空間,都不肯留給我們星魚一族嗎?」
「如果上蒼有神,為什麼就不肯眷顧我們可憐的星魚一族?!」
郁非長老心中似有無窮的怨氣,一直古井無波的他,疲憊不堪的話語中也帶有些微微的顫抖,心中似有不甘。
「你知道,這是沒有用的。」灰衣男子不為所動,仍是淡淡說道。
郁非長老平復自己剛才略顯激動地神情后,微諷般淡然說道:「我當然知道,人族血聖殿出身的星海浪子藍缼殿下,自是不會可憐同情我這個糟老頭,更不會對我們星魚一族動惻隱之心。」
「你們這些星海浪子,本就大多都是些寡親淡情無情無義的瘋子。」
「我怎麼會和你說這些東西,太蠢了!」
「太蠢了……!」
對郁非長老的嘲諷,灰衣男子仍舊一如往常的淡然,彷彿根本什麼都沒聽見。
星魚一族的郁非長老,繼續試探道:「你來到我布下的星陣之中,難道就真的怕走不了嗎?」
「不怕。」
「比你這裡危險千百倍的地方,我也去過無數。」
隔著黑白棋子相間的石桌對坐,郁非長老和灰衣男子,雙目直直逼視著對方,俱是不甘示弱。
郁非長老再次問道:「你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找人。」
灰衣男子的答案,沒有改變。
「你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怎麼不帶他們離開這裡?」
郁非長老看起來,很想他對面的灰衣男子,早點離開。
「不急。」
「為了這裡那些螻蟻一般的難民?」
「不是。」
灰衣男子的回答,總是兩個兩個字的,簡潔有力。
坐在他對面的郁非長老,雖然希望他能多說一點,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還有,他們不是螻蟻,是人族的戰士。」灰衣男子,難得的正色道。
郁非長老接著問道:「需要我的幫助嗎?」
灰衣男子被勾起了幾分興趣,好奇的問道:「你難道就不怕蟲族和羅族所在的魔血邪盟?」
郁非長老訕訕然,答道:「你就當我沒說,我可惹不起它們。」
「你還沒做好決定嗎?」
「在我看來,你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灰衣男子深黑的瞳孔,注視著此時頹然略顯疲憊的郁非長老,等待著他的回答。
「下棋……下棋……!」
「我也不急。」
星魚一族的郁非長老,看向身前黑白相間的棋盤,神情專註,好像真的在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一般。
「你是為了太窮帝國神虎武王的子嗣而來的?」正專註的看著棋盤的郁非長老,沒有抬頭,突然出聲問道。
他的這點小伎倆,並不奏效。
灰衣男子,回答道:「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郁非長老,不由感慨道:「和你說話,真累。」
「無可奉告。」
從始至終,灰衣男子筆直的端坐在青灰色的石椅之上,沒有移動過分毫,就連神情也沒有什麼改變。
「太窮帝國可是你們人族三大帝國中,最為富有的帝國,神虎武王更是地位崇高。」
「我可是知道,為了尋找他下落不明的子嗣,神虎武王可是開出了天價。」
盯著棋盤,郁非長老輕聲問道:「你就不動心?」
「你知道?」灰衣男子略感意外,出聲問道。
「我當然知道。」
「他們剛來不久,我就已經知道了。」
「這裡畢竟是我們星魚一族,最後的祖地,自然要保證萬無一失。」
灰衣男子心中微微驚起的波瀾,瞬間平復,說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該再有什麼僥倖的心思。」
老者喟然長嘆,說道:「我只是希望,這一天晚一點到來。」
「能晚一點,是一點。」
「畢竟我們星魚一族,再也經不起任何的風浪了。」
老者溫柔慈愛的,望向一旁熟睡中的黃衣女童,向灰衣男子請求道:「以後要是有機會,只要不太為難,可以幫我照看一下她嗎?」
順著老者的目光,灰衣男子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答道:「有你在,沒有誰能夠輕易欺負得了她。」
「你還是太年輕了,見過的生死,也太少了。」
「誰都是會死的,只是時間問題罷了,老朽早已看透。」
「你沒來,我或許還能苟且偷生一陣。」
「但現在,不一樣了。」
老者神情中的疲憊感,不是他這個層次的生靈,該有的表現。
只能說,他肩上的擔子太重了,壓垮了他的身心。
「可以。」
「以血聖殿名義,殿士藍缼起誓。」
灰衣男子同意郁非長老的請求了。
對他而言,這只是舉手之勞。
他可以同意。
石桌對面的老者,郁非長老難得的笑逐顏開,彷彿心中移了開一塊巨石。
「我相信你。」
……
……
星陣之外。
月炎太恆的光輝,一刻也不曾停歇,由近及遠,揮灑著它的光熱。
它是這片星域的核心,也是這裡一切生命力量的來源。
仰望這月炎太恆的生靈們,自然無法想象太恆之上的情景。
它們所能做的,只能是仰望
又或許,更加狂熱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