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深夜
?雨聲綿綿,目送海忍冬等人離開后,曹道總指揮獨自一人站在屋檐下,抬頭望著不斷從天空中沖刷而下的冷雨。
作為這隻搜索小隊的指揮,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在這片密林深處究竟潛藏著怎樣的危機,對於從沒有真正登上過戰場的城衛軍的一干新兵而言,這究竟是怎樣的危機。
雨夜下,回想起曾經在星空中的戰場上的遭遇,曹道指揮仍舊不禁嚇出一身的冷汗,這麼多年過去了,戰友的鮮血如同煙花一般在星空中綻放,到處都是殘肢爛肉,堅硬的戰甲在蟲族鋒利的大鍔下如同碎紙般破碎,在最簡單最直接的暴力下,自己身上所有的武裝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曾經最親近的戰友臨死之前的畫面,一幕幕的在他的面前重現,沒有人能夠明白自己的憤怒和仇恨,濕潤了雙眼,曹道已經忘了自己究竟多久沒有這樣的傷心。
無論是離開前線時,還是之後,曹道都沒有顯露出一絲的異樣情緒,直至此刻,在這個距離星都數百公里之外的叢林深處,曾經的一切又都一點一點,不可抑制的飛蛾撲火般的闖入了曹道的思緒之中。
查看著剛剛接到的消息,曹道眉頭緊蹙,已經有不少隊伍遭遇過小股的蟲族,情況不容樂觀。
雖然及時趕到的其他分隊合力解決了遭遇到的蟲族,但是傷亡慘重。
沒有與蟲族實戰經驗的一群新兵,根本就不是蟲族的對手,戰損比達到十比一,甚至連各隊的指揮都陣亡了好幾個。
看著已經熄燈入睡的營地,曹道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與責任,甚至開始懷疑,把本來戰鬥力就不強的部隊分開來,究竟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望著天空的大雨,曹道總指揮心中思慮不定。
今夜無眠,催人入睡的沙沙雨,忙碌而疲憊的一天,除了放哨的軍士之外,還有許多的人都還沒有入睡。
陳超正在用著偷偷帶在身上的通訊器,和自己的女友聊天,不斷安慰著她,叫她別擔心,自己一定會平安歸來,一定不會像一個鐵頭娃愣頭青一樣,傻乎乎的往前沖。
好不容易安慰好女友,陳超抬頭看了看周圍熟睡著的戰友,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穿著戰甲睡覺,實在是磕人的很。
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根煙,走出木屋,獨自一人抽了起來,說不出來的寂寥。
也不知心中想些什麼。
閉目養神的陳超,正舒服的吞雲吐霧,睜開眼睛,立馬嚇了一跳,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老兵正一臉得意地看著他。
「怎麼樣?好小子,本事不錯嘛!」老兵興緻昂昂的看著被嚇尿了的陳超。
陳超心中恍如千萬頭草泥馬踐踏,暗道倒霉,口中說道:「西卡中尉,小的錯了」
剛從曹道總指揮那裡回來的西卡中尉,正在四周巡營,正好就看見了攜帶違禁物品,吞雲吐霧的陳超。
「給我來一根,我好久沒碰這玩意了」西卡中尉看見恍如老鼠見了貓的陳超,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
戰戰兢兢的陳超,看著吃定了自己的,笑吟吟的西卡中尉,心中苦笑,把一根煙遞了過去。
西卡中尉接過香煙,金屬包裹的手指往煙頭處一彈,縷縷的青煙從煙頭處飄起,說不出的酷炫帥氣。
看著一臉震驚和崇拜的陳超,西卡中尉也略有些得意,「想學嗎?很簡單,等你什麼時候達到戰將高階了,自然也就會了。」
陳超無言。
西卡中尉繼續說道:「這可是泡妞把妹的無上法門,想當年我年輕的時候……」
「一直都沒學會。」西卡中尉在陳超期待的目光下,很是老實不客氣承認了。
看著陳超,西卡中尉嘆了一聲,說道:「你還年輕,一切都還有可能。」
陳超看著一直和他絮叨的西卡中尉,恍如從沒有認識過他一般,這還是那個平時訓練無比嚴格的西卡教官嗎!
「千萬不要死了,抽完這根煙,就回去睡覺覺吧!」西卡中尉笑著離開,留下風化在空氣之中的陳超。
雨下的太大了,眼前一片朦朧。
憑藉人類的目力,在這漆黑的深夜中,根本什麼也看不清,盯著從軍用夜視生命檢測儀的屏幕,盯梢的哨兵一人看著漆黑叢林,一人看著屏幕。
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嚇得他們一驚一乍,彼此之間天南地北的聊著,排遣來自黑夜的恐懼。
雲笑天沒有睡著,躺在地板上,戰甲有最簡單的恆溫系統,在非極端的條件下,能保持在一個合適人體的溫度之下。
許是累的太狠了,海山已經睡著了,隔著面部的的結晶面罩,仍然發出一陣陣的呼嚕聲,雲笑天無奈的搖搖頭。
海山的呼嚕聲來的太不是時候了,雲笑天正躺在地上,認真的偷聽著木屋外,聊著天的海忍冬和和歐陽半夏。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怕是害怕吵醒屋中的海山和雲笑天,當然其實是正在裝睡的雲笑天。
本就聽不太清楚的雲笑天,在海山的呼嚕聲的干擾下,更加是什麼也聽不清。
雲笑天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卻無法被滿足,恨不得立馬堵上海山的口鼻,狠狠地看著一臉安詳睡成死豬樣的海山。
不過雲笑天至少確認了一件事,那就是歐陽半夏和海忍冬真的很熟,但是平時眾人在一起的時候卻並不怎麼表現出來。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他們之間確是有些什麼不清不楚的,海山說的話未必是空穴來風。
無論是屋外的雨聲,還是屋內的鼻鼾聲,雲笑天都無計可施,總不能跑到牆角偷聽,以海忍冬和歐陽半夏的警覺,只要他稍有異動,必然就會被發現。
心中痒痒的雲笑天,無奈只好清空心思,沉入睡夢,畢竟經過一天的忙碌,大家都已經很累了,雲笑天當然也是如此。
淅瀝瀝的雨水下,星都仍舊是燈紅酒綠的,雖已是深夜,總有些夜行的人,不知從何處歸來,又或者不知想要尋去何方。
但在數百公裡外的血柳丘,一切就完全不一樣了,一處處的營地,一處處的哨卡,把整個血柳丘鋪得密密麻麻,像一個個的棋子,圍獵著困入其中的的獵物。
即使是困獸仍會猶斗,況乎誰是困獸猶未可知。
對於血柳丘中的異獸猛禽,這幾天嚴肅危險的氛圍讓他們很難受,有不少的異獸猛禽莫名的死於密林各處。
現在的血柳丘,已經不是它們熟知的的血柳丘了,不少已經向血柳丘的四周逃離,但絕大多數都躲在自己的巢穴中,隱秘不出。
對於血柳丘中所有的生靈而言,這場騷亂,越早結束越好。
生死的恐懼在所有的生靈之間瀰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