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靈藏拙

「我叫白靈，家住前山村。長姐出嫁后，家裡一共還有六口人。分家得了一畝地和三間草房，爹的腿殘了，娘重病不起，在鄉親們的救濟下還是斷了糧，平日都是我們姐妹挖野菜、叉魚填飽肚子。因著沒錢給我娘買葯，所以我今天來集市上賣魚，想試試能不能換點錢。」

白靈老實的說了家裡的情況，將今日賣魚的銅錢都拿出來給婆子看了一眼。

「沒錢租攤位，我是用一條魚交換的。在我賣完魚要離開的時候，被一個大叔拉走，說讓我給他們家老太爺做魚吃，做好了有賞錢，做不好他也不會讓我白耽誤工夫，我便過來了。後面的事，您應該都曉得了。」

白靈沒有一句需要，所說的話都有人證，禁得起調查。

洪嬤嬤讚許的點點頭，看了白靈一會，見她神色坦然，便又相信她幾分。

事實上，老太爺身子不適之後，錢夫人便立即派人去調查了。

白靈的身份雖沒有去實地查證，可也查到白大樹那裡，七分真三分假的答案，倒是與白靈說的對的上。

其他的事，自然有市場那邊的人作證。

「老太爺吃了你做的魚之後，便嘔吐、腹痛不止，多處骨頭疼痛，這你要如何解釋？」洪嬤嬤定定的看著白靈，等著她自己解釋清楚。

羽睫微垂，白靈暗暗慶幸自己學過多年中醫，對養生保健之道，以及食物相剋都有所了解，否則今日怕是要攤上大事了。

「老太爺出現這些癥狀后，應該請過大夫看診，並非中毒吧？」白靈詢問道。

洪嬤嬤不解白靈為何如此問，猶疑幾息的功夫，方才點頭。

「我給老太爺做的三道菜，分別用了鯉魚和胖頭魚，這兩種魚都是貴府廚房準備的，也是市面上常見的種類，所以魚本身有問題的事便可以刨除了。」

白靈心裡有了底，便解釋道：

「食物相生相剋，例如鯉魚，不能與狗肉、綠豆、雞肉、麥冬等一起食用。若是與豬肝、山藥一起吃，便會有嘔吐、消化不良的癥狀。和南瓜、甘草、紫葉蘇一起吃，還會出現中毒的癥狀。」

「且本身有痛風的人，吃太多的魚蝦類，也會引起發病。即便我說的這些不是做成一道菜，或是不在一頓飯里一起吃，但間隔不超過兩個時辰，又吃的比較多，也會發生這種狀況。」

洪嬤嬤瞳孔一縮，看著白靈半晌說不出話來，顯然不知道這些。

見狀，白靈心中一松，確定自己猜對了。

「食物中毒，最好的辦法就是催吐，喝淡鹽水的催吐效果就很好，一定要吐乾淨了才行。或者藥物排泄，但會多受些罪。雖然會讓身體有點不適，調理幾日便也將養過來了。但痛風的病，除了在飲食上注意之外，只能請大夫來診治了。」白靈藏拙道。

醫術的事不能過明路，白靈不想展現的太多，以免給自己招來禍端。

可這會若什麼都不說，錢家會怎麼處置她，白靈心裡真的沒底。

深深的看了白靈一眼，洪嬤嬤點頭道：「我會把你的話轉述給夫人，今晚你們兩個在柴房裡住一夜。」

「洪嬤嬤慢走。」白靈笑著揮揮手，發現自己的舉動不妥后，咧嘴一笑，勾起一對小梨渦，煞是甜美。

不知是因為白靈的笑容，還是覺得白靈是被冤枉的，洪嬤嬤走出柴房后，對鎖門的丫鬟吩咐道：「給她們拿床被子，再送幾個饅頭。」

「是，洪嬤嬤。」丫鬟清脆的應聲。

白靈吁了口氣，彎腰將還跪著的芍藥扶起來，便靠著柴堆小憩。

身陷囹圄，白靈唯一能做的便是保持理智和保存體力，這樣才有完好離開的可能。

第二日天剛亮，柴房的門便再次被打開。

來人依舊是洪嬤嬤，但她臉上掛著笑容，一看便知老太爺已經無事。

「白靈丫頭倒是個妙人，你說的法子倒是有效，眼下老太爺已經舒服多了，就是要吃昨天做魚的廚娘做的早飯，你看這……」洪嬤嬤說著，面上做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昨天才因為做菜的事把白靈關到廚房裡，今日便讓她做早飯，確實不大好。

而且洪嬤嬤也不相信一個農家小姑娘，能做什麼像樣的早餐。

「老太爺吉人天相，待白靈洗漱之後，就準備早點。」白靈說著，便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灰。

「丫頭，這早點你打算做什麼？我讓人把材料都備齊全了。」洪嬤嬤怕耽誤主子用飯的時間，忙詢問道。

「催吐之後會傷胃，只能吃一些好克化的食物。小廚房那邊倒是挺齊全的，不勞洪嬤嬤再費心了。」白靈頓了一下，似是想起什麼，俏皮的吐吐粉舌道：「芍藥姐姐眼睛都哭腫了，估計是不能給我打下手了，還請洪嬤嬤幫我喊一個燒火丫頭過來，這樣也能快點。」

洪嬤嬤臉上閃過尷尬的神色，明白白靈這是怕再被懷疑，不過也不說破。

「你二叔在他房間呢，你過去看看吧，今兒就不用當差了。」洪嬤嬤側身，對芍藥吩咐一句，便招呼帶來的丫頭，囑咐道：「你去給白靈打下手，手腳麻利點，不許偷懶。」

「是。」丫頭立即應聲道。

白靈本就有意讓洪嬤嬤派人來監視自己，這樣才能避免麻煩，因此倒也不在意洪嬤嬤指使誰過來。

考慮到老太爺年紀大，又不一定催吐徹底。

白靈便煮了養胃的小米紅棗粥，又做了幾道促進消化排便的小菜，便功成身退。

不過白靈想要離開錢府，還得錢夫人准許了才行。

已經不是嫌疑犯的白靈，被安排了一間空置的下人房休息，早飯和下人們一樣。

雖然是粗糙的食物，白靈卻吃的津津有味，不禁唏噓。

「唉！」白靈嘆息一聲，看著空碗，轉身去床上眯著，嘴裡嘀咕道：「但願老太爺能吃點東西，這樣我就能回家了吧？娘的身子不好，這一晚可別急出病才好。白薇那丫頭不定罵了我多少遍，還有兩個小傢伙……」

白靈把家裡人都念叨一遍，沒發現她已經把那個窮苦的家當做自己的根，真正的從感情上接納了原主的親人。

可白靈猜不到的是，白薇此刻的確是在罵人，罵的卻是一大清早便上門要銀子的白老太。

「奶鬧夠了就趕緊滾！我娘要是被你氣出個好歹來，我現在就和你拚命！」白薇雙目通紅，手裡揚著菜刀。

若不是白三樹死死的抓住白薇的手臂，菜刀早已經朝白老太砍下去。

「壞下水的東西，你敢砍老娘一刀試試？把你賣了也不夠給老娘看大夫的，你這黑心腸的東西，就該賣到窯子里去，千人騎萬人上的東西，早死早乾淨！」白老太雖然不敢上前，可見著兒子抓住白薇的手臂，又扯著嗓子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