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別逼我
「奶，你已經把我們家的糧食都拿走了，這幾條魚是我二姐好不容易叉到的，奶要是再拿走，我們一家子就得餓肚子了。」白薇堵在廚房門口，憤憤的喊道。
白柳氏病重自是出不來屋，兩個小的除了哭也幫不上忙。
白三樹面對無理取鬧的老娘，一向是不知反抗的，這會抱著腦袋蹲在院子里，努力縮減存在感。
白靈提著簍子的手輕顫著，原主的記憶使得她本能的怕白老太太。
可看到白薇那瘦小的身子，一副要用性命保護吃食的模樣，白靈自是不能被原主的記憶繼續操控。
「奶又過來幹啥？昨天不是都說清楚了嗎？」白靈清脆的開口，聲音依舊有些沙啞，但比昨日好多了。
白老太太聞言，立即轉身指著白靈大罵起來，「你這個小賤蹄子，咋還不去死？老白家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連自己的男人都拴不住，被人退親，這不是要連累你幾個堂姐妹名聲嘛！」
白靈氣的冷笑出聲，「奶一大清早就是來罵人的？想罵就去村裡頭罵，這裡攏共沒幾戶人家，奶罵的再大聲也傳不出去。」
白靈利索的話語，讓白三樹等人都愣住了，這還是那個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白靈嗎？
白薇卻是有些後悔沒把魚給白老太太，早把人打發走，白靈就遇不上這糟心的事了。
「我二姐說的是。」白薇氣呼呼的道：「按照奶的意思，大堂姐沒被退親，就是把男人拴住了？可真是有本事，少不得有人要上門討教幾句呢。」
「死丫頭，你說啥呢？你們也配跟我家的白雪比？」白老太太臉色大變。
白雪是大房唯一的丫頭，自小就是嬌養著的，定親的男家是鎮上雜貨鋪的獨生子，將來可是要做老闆娘的，白老太太也是哄著供著的。
白薇嗤了一聲，「奶還是回家看著你家的白雪去吧，我們這裡都是外人，別礙了奶的眼。」
「老三，你死了嗎？就看著你家的兩個賠錢貨欺負我？」白老太太被兩個丫頭氣的火冒三丈，指著白三樹罵道：「看你那窩囊廢的樣子，趕緊的把糧食給我準備好了，你大哥今兒就回鎮子上去，別耽誤他趕路。」
「分家的時候，是說好給奶一百斤糧食，可眼下還沒到秋收的時候，奶要是急著要糧食也成，咱們現在就地里收回來。」白靈朝白薇遞了個眼色，冷聲道：「去拿個背簍，咱們把玉米棒子給奶掰回來，現在雖說早了點，但水分大，一百斤也沒多少，倒是不虧。」
「哎，我這就去拿。」白薇眼睛一亮，立即拔腿往廚房跑。
「糟踐糧食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我打死你個短命鬼！」白老太太說著，便朝白靈走過去，烏七八黑的手一把抓住白靈的手腕，抬手要揍人。
「放開我二姐！」白薇嚇得大喊一聲。
「娘！」白三樹也急了，急忙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朝門口跑去，想要阻止白老太太，嘴裡喊道：「放過二丫頭，要打就打我吧！」
不等兩人靠近，白靈已經先一步出手，按住白老太太手腕處的麻筋兒上。
看著手腕上留下臟污的痕迹，白靈嫌惡的皺起眉頭，睨著白老太太道：「是奶逼我們提早給養老糧食，我們家頓頓吃野菜，除了提早收了地里的莊稼給奶送去，還能有啥辦法？這事說到哪去，三房也不理虧。」
「呸，當初就該把你扔南山坡去，小小年紀就耍嘴皮子，活該被退親了！」白老太太滿嘴吐沫星子的罵道。
白靈本是不想太高調，免得被懷疑自己是換了芯的。
可白老太太的目的實在太讓人噁心，白靈可不指望軟弱的便宜爹能擺平這件事。
「要糧食就去地里掰，要麼奶就趕緊回去，我們家窮，就不留奶吃飯了。」白靈嗤笑一聲，「以後奶沒事也少來三房，該給的養老錢，三房絕不會差了奶一點，但也不會多給奶一點，為了大伯的前程，奶還是消停的好，別逼我！」
「我是你奶，你還敢對我咋樣咋地？」白老太太不信邪的喊道。
看著白老太太轉著渾濁的眼珠兒，白靈便知道老太太是沒聽進去她的話。
想到古人信奉鬼神，白靈便壓低聲音，故作陰森的開口道：「誰不讓我好過，就算我拼了這條命，也會拉他做墊背的。奶別忘了，我可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沒啥好怕的。」
白老太太一個激靈，看著白靈甜美的笑容，竟然覺得頭皮發麻，就好像是催命鬼盯著似的。
「奶要是真的疼大伯，以後做事的時候還是多想想的好。別忘了咱們村在鎮上做事的也不是一兩個人，萬一有什麼話傳到大伯東家那裡……」
白靈故意說了一半的話，攏了攏散落的頭髮，冷笑著把話挑明了道：
「所以奶還是消停的回去當你的老太太，要是把我弄的心裡不痛快，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一定會想辦法弄沒了大伯的差事，老宅可就又要過泥腿子的日子嘍。」
白老太太恨恨的瞪著白靈，像要把白靈吃了一樣。
可想到白靈剛才的話，只得忍下了動手打人的心思，咒罵道：「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樣，一看就知道是個活不長的。」
見白老太太把裝魚的簍子背在肩上，白靈譏諷道：「奶放心，我娘的身子會好的，我也會長命百歲，不過奶是沒機會看到我們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倒是奶，吃魚的時候可要小心一點，做壞事老天都看著的，被魚刺卡死的人可不在少數。」
被白靈一番詛咒，白老太太氣的簍子一扔，把魚都砸到白靈身上。
「窮鬼命的東西，你才吃魚被卡死！別你們一家人都吃死了，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白老太太氣哼哼的罵了一句，倒騰著小腳便朝村裡的方向走去。
「奶有人收屍就行了，我們這些做小輩的，定會給奶披麻戴孝的。」白靈喊了一句，彎腰將魚撿起來，重新裝好。
不過沾了點泥土，好好洗洗就行了，魚湯比野菜有營養，味道也好上許多。
白三樹一直看著白靈，不敢相信平時被白老太太揉搓的只敢背地裡掉眼淚的閨女，竟然嘴皮子這麼厲害，幾句話就把白老太太給氣走了。
「二姐，你不怕奶了？」白薇驚詫之後，卻是開心不已，大眼睛因興奮而充滿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