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騙你噠!
窗戶沒關攏,一絲寒風吹進來,冷得他手指僵得動彈不得。宋立言抿唇,沉默良久之後,突然聲音極輕地開口:「你去吧。」
「嗯?」樓似玉挑眉。
「我不關你了,你想去哪裡都可以,不記得回來的路也沒關係,只要別躲著我。」他讓步了,交出自己全部的真心,一字一句地道,「我心悅於你,所以不管你身在何處,我都會去找你,你別恨我,我受不住。」
「……」
「這官邸里很暖和,還有很多你喜歡吃的東西,不喜歡喝雞湯了也會有別的,結界撤了,不會總惹你討厭。」
「……」
「還有外頭,外頭的人很多,好看的人也的確不少,但你既不喜歡我,也沒道理喜歡別人。」
「……」
「你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
「……」
面前的人似乎是怔住了,半晌沒說話,宋立言沒抬頭,只看著她微微晃動的裙擺,以為她會有一絲猶豫。
然而,樓似玉只怔愣了一瞬就跳了起來:「你說話算話啊,那我可走了,有緣再會!」
說完,抱起桌上的湯盅就跑出去,塞給了正好過來的宋洵。
「心情好,送你嘗嘗呀!」
聲音里都帶著壓抑不住的雀躍。
宋立言沉默地聽著,心口像是破了個大洞,整個寒冬的風都往裡頭灌。
她果然不喜歡他,連一絲半點的留戀都沒有,哪怕多猶豫一會兒呢?他也能好受些。
養不熟的臭妖怪。
他已經得道了,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傷心難過,日子還長,他還有很多很多的機會把人追回來,他不難受,真的。心口有點堵是因為受涼了,不是因為她把雞湯給宋洵,他沒那麼小氣。笑不出來也只是因為門開了風吹進來,他臉僵了。
小狐狸在雪地里打著滾兒跑得沒了影,宋洵不解地看著,然後抱著湯盅進門來,剛想開口就感覺周圍吹來一陣涼風:「嘶,大人怎麼不把窗戶關攏?」
宋立言冷著臉看著他,再看看他手裡的湯。
「您放樓掌柜走了?」宋洵下意識地後退半步,問。
「是她想走,我攔不住。」他陰沉著臉答。
宋洵想了想,安慰他:「大人也不必往心裡去,樓掌柜許是府上呆膩了,加上這雞湯一直不太好喝,所以她出去找別的吃的。冬天的動物不都要儲糧么?尋常之事,您些寬心。」
宋立言一頓:「你說什麼?」
「……冬天的動物都要儲糧,這沒說錯吧大人?」
「不是這句,上一句。」
宋洵咽了口唾沫,心虛地道:「大人,您熬的雞湯不好喝,這也是實話。」
「不可能。」宋立言黑了臉,「每次熬完我都自己嘗過,進步了很多。」
「大人。」宋洵無奈地道,「您嘗得出湯是什麼味兒嗎?」
宋立言:「……」
自打得道,他就慢慢沒了味覺,每次都只是看湯的成色,下意識地覺得好喝,結果竟是不好喝嗎?腦子裡有一道光閃過去,宋立言突然起身抓住宋洵,緊聲問:「這湯什麼味道?」
宋洵為難地看著他,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很咸,奴才只喝了一口就有些受不住。」
瞳孔微縮,他愣在原地,腦子裡瞬間劃過去很多最近的場景。
「你出去就沒有雞湯喝了。」
「我最喜歡喝雞湯,你怎麼能拿這個來威脅我?不要臉!」
「好喝嗎?」
「好喝,你這人怪凶的,熬湯倒是不錯。」
……
一團亂麻在宋洵碰撞湯匙的聲音里突然理清,宋立言想明白了什麼,起身就要往外沖,可剛沖兩步,他又停了下來。
狡猾的小狐狸扒拉著門弦,正眉眼彎彎地沖他笑,身後揚出來九條雪白的大尾巴,狡黠地搖來晃去,她好似在欣賞他的狼狽,可一開口,自己的眼睛也紅了:「你以為誰都能喜歡喝你熬的雞湯啊?」
「以前忘記放鹽,現在跟不要錢似的放鹽,就沒一回做成功過。」
宋立言看著她,想生氣又想笑,拳頭捏緊又鬆開,抬了下巴睨她:「那你為什麼都喝完了?」
「還能為什麼,我傻唄。」樓似玉跳進來,站在他跟前氣憤地道,「我都打好算盤了,你欠我一千年,我少說也該折磨你一個月吧?可這才多久,我就心疼你了。」
她抬頭看他,眼裡水光瀲灧,顧盼皆是他久違的情意:「我心疼你,那你以後也一定要心疼我,成不成?」
「我沒扔下你跑了,你以後不管是神是佛,也不能扔下我,成不成?」
喉結幾滾,宋立言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裡。
宋洵抱著雞湯安靜撤退,順便帶上了房門。
抬頭看了一眼外頭將晴的天空,他突然笑了笑,又舀起雞湯喝了一口,一邊往迴廊的方向走一邊感慨:「要過年嘍~」
聲音傳出去老遠,遠處隱隱響起幾聲炮仗的動靜,遙遙與他呼應。
庭院里的風雪還在繼續,屋子裡頭兩個人卻像是大難之後的久別重逢,親吻、擁抱、極盡糾纏之能事。
迷糊之中樓似玉難得有理智地問了一句:「你這樣算破戒嗎?會不會被罰?」
「不會。」他溫柔地摩挲著她的唇瓣,「本來就是在七情六慾里得的道,誰又能說我破戒。」
樓似玉其實很好奇他是為何突然得道,可眼下他顯然沒想花時間在這無聊的問題上頭,看起來堂堂正正的上清司之人,纏綿起來比她這狐妖還磨人,起先還能與他來回,但後頭她委實是受不住,不甘不願地認了輸,任人魚肉。
寶釵行彩鳳,羅帔掩丹虹。
精疲力盡之時樓似玉想起了裴獻賦,他應該是已經與尤蚩死在了一起,可惜了,沒辦法把他當初嘲弄她千年只得一吻給他懟回去了。
哼,她現在不止有一吻,還有他一整個人了,會親口說心悅她的那種,丰神俊朗,舉世無雙!
打了個呵欠,她轉身抱緊身邊人,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口,饜足地笑了笑,安心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