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序
天元王朝最為繁華的城市——天宇城。
也就是現在的帝都。
魔域十號大陸最為中心的城市,存活著許多種族,在這裡幾乎能見識到。
作為大城,擁有著光明的一面。
但同時,也擁有著最為黑暗的一面。
街與街相連,衚衕相搭,城內就形成錯綜複雜的地勢。
有權有勢的人乘坐車騎,悠閑的遊街景,心情好了就買下一個奴隸帶回去,心情不好,車帘子都不會打開。
大大小小的衚衕里,眾多的奴隸蹲坐在那裡,心如死灰,等待著將性命交到別人手上,或者在祈求能遇到一個好人。
其中一條巷子里,男左女右分作兩排,和很多奴隸一樣,這裡男男女女的奴隸都帶著笨重的鐵鏈子,防止他們逃跑。
只是其中一個女奴被關在鐵籠中,很是顯眼,身上衣衫破爛,沾滿了各種污漬,眉目卻清秀異常。
說是清秀異常只是第一眼一片污濁之中望過去,殘陽如血的背景下,那雙眼睛於一個蓬頭苟面之中卻顯得清秀可人,骨碌碌旋轉之間尤如一隻靈狐。
被這雙眼睛吸引來的還有岸上的一位浪蕩公子。
這位公子一件好好的銀灰綢衫不好好穿,衣襟敞開,晃蕩著走過籠中女奴,在她眼前晃悠著一雙過於乾淨的步雲靴;後面遠遠的跟著幾個鶯鶯燕燕的少女;那些少女躲躱閃閃,跟著又唯恐被發現,所以就手拿扇子遮住半邊臉,各種牆角旯旮跟著。
「公子,你就不能等等奴家嗎?」
「二爺,你的衫子扣子開了,奴家幫你系好,如何?」
「嘻,二爺,我們都是達官貴人的千金。奴家仰慕你已久……」
「相公,奴家摔倒了!」一個粉衣女子嬌喘微微,先是假意踉蹌,不料後面一個紅衣女子使壞,然後真就如她自己所願摔倒了。
只是,摔過了那位公子,卻還沒能停止,直接往前,摔到了女奴的鐵籠子前面的地上。
「哈噓……疼死老子了!」
女奴條件反射身子往籠子另一邊一躲,不自覺地笑出了聲,笑聲是那種溫和的,發自肺腑的爽爆了的感覺。
「哈噓……你一個女奴,憑什麼笑我玲琅郡主——」粉衣女子自覺剛才的「老子」失言,偷偷抬頭看了一下那位她嘴裡的「老公」,回頭啐了一口,掩口鶯啼般哭了起來。
「笑當笑之人,有什麼稀奇!」鐵籠子女子叉撒了雙腿,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重新坐好,望著天邊的夕陽餘暉,喃喃道。
「笑,我讓你笑!」粉衣女子爬起來,見女伴們已經走遠,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罵道:「笑,信不信我能買你死!」
應該是為了容易將奴隸賣出去,奴隸主特地將他們的臉清洗乾淨,顯露出原來的形貌。道路兩旁男的,女的奴隸俱是投向籠中一抹同情的目光,生而為奴,生生死死太過平常了,不要說是眼前籠中這一位。
就是因為那兩個一胖一瘦的奴隸主,這兩日沒好好給粥水,昨晚奴隸就死了一個。
男的均二十歲左右,頭髮用一根麻繩束著,臉型俊俏,只是眼中帶了一絲疲憊,他們盤膝坐在那,腰骨筆直。
而女的一頭長長的秀髮拖在地上,耷拉在前的頭髮遮住了他半邊臉,雙手環抱這膝蓋蹲坐在地上,雙眼無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街上車水馬龍,擺滿了各種攤子,唯獨留著這個衚衕缺口,胖奴隸主悠閑的趟在躺椅上,手中拿著鞭子,不時啪嗒啪嗒的打在地上;瘦奴隸主在躺椅上曬太陽彷彿已經睡著了。
「什麼!郡主!」胖奴隸主眼睛立馬冒出了綠光,烏龍幣已經在他耳邊叮咚作響。他撲上去,滿臉通紅道:「她是我的奴隸!」
「嗯哼,好。」天元法律規定,不是自己的奴隸自己當然無權處死。葉椰郡主一把奪過胖奴隸主的鞭子,劈頭蓋腦地打下去,一開始正在氣頭上,鞭子沒個準星,被籠子鐵索攔了幾下,但是鞭梢仍舊是蛇信子一樣咬了籠中女奴好幾口。
女奴的破衣爛衫頓時開暴,面上皮開肉綻,飛了許多棉蕠出去。
胖奴隸主飛奔上前,攔住了郡主,食指姆指疊住一搓,要錢。
「她可是玲琅郡主,咱天元國數不出第二個的……」本來已經走遠的幾個女子,她們安靜的站在衚衕里,外面的大街上不時有人朝他們看來,光從面相看,不是出自名門大族,也是大有身份的女子。
對於別人羨慕,幾人已經習慣,只是偶爾回望一下打量他們的人,或者視若無睹,或者安之若泰,與生俱來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是啊。因為護主有功,葉椰督軍可是被封了護國公,皇帝都要讓他家三分的……」紅衣女子不斷表現自己,不知道郡主覺察出沒有,自己剛才不小心絆了她一腳;郡主可是個狠辣角色,發起威來,自己全家的人頭加一起,恐怕都不夠砍的。
「我又沒有犯法。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本就是天經地義!」火辣的太陽努力散發最後的光芒,照射進衚衕,大半天過去了,見那個郡主不掏錢出來,奴隸主開始急躁,在衚衕里走動,他走到最後面,啪嗒一聲,將一個奴隸抽的皮開肉綻,奴隸不敢出聲,疼得發出嘶嘶的抽涼氣聲。
又過了片刻,奴隸主摘下頭頂的帽子,往光禿禿的腦袋上抹了把汗,非常生氣的叫道:「馬勒個巴子,老子曬的滿頭大汗,你們倒好,都坐在這,全給我起來,不想挨鞭子就給我站好了,要是還沒有人買你們,就等著挨鞭子。」
「一天只有一頓粥水,我們餓的皮包骨,哪還有人來買我們?」奴隸有氣無力的說著,但是看到奴隸主瞪過來的眼神,便不再敢出聲,乖乖的扶著牆,努力讓自己站的直一些,好讓人看上,也免去鞭子的懲罰。
胖奴隸主雙手伸出,腳尖一個勁的猛戳地面:「錢,時價八百,我算你便宜點。六百好了。」
「好!好!拿去……」玲琅郡主不耐煩地伸出另外一隻手,從腰間掏出了一個荷包袋,扔給了胖奴隸主。
「好勒!」滿意的走出衚衕,胖奴隸主準備看看有沒有富人路過,好拉過來買自己的奴隸。
「打!」
玲琅郡主的鞭子卻仍舊沒打成,另外一個高度的一個人擋住了她的鞭子。
「哦,你也不想活了。本郡主上次蘸水,傷口上撒鹽,不到半個時辰就弄死一個……」玲琅郡主踏上籠子一隻腳,運盡全身力氣打下去,卻差點閃了腰。
逆光的背景里,那人輕輕一句呢喃:「這個女奴,我要的!」
「你是哪棵蔥——」玲琅郡主聽聞,肺都氣炸了,在這天元國還敢有人和自己搶。
「嗯哼……」聽聞這熟悉的味道,玲琅郡主回頭看,果然是被自己喚作「相公」的銀衣公子;她最見不得他這般戲謔的口氣,彷彿自己被拔光了衣服,完全沒有了自信。
「嗯哼,你看上了她?」玲琅郡主問。
「是!」銀衣公子輕描淡寫一個字。
「我偏不讓你得逞呢!」
「沒關係。我看上了她!」
「你府上,美女如雲,我都不在乎……」玲琅郡主氣得發抖,惡向膽邊生,一股惡氣,一腳跺下去。
「我這兒有兩千塊——」銀衣公子扯了玲琅郡主的脖子,讓她無法發威;另一手拎了一隻錢袋子。
在外面站了一會,奴隸主不滿意,回頭看向那一男一女,這兩人對比起其他人,還是太體面的,他不假思索,一路狂奔過去,把原來的粉錢袋還給郡主。
「五千塊——」郡主頭上撥了一個玉簪子。
「八千塊——」銀衣公子看都沒看郡主,他低頭看著籠中女奴,不知是側隱之心,還是忽發奇想,他甚至幫女奴鬆了松鐐銬。
女奴不屑一顧地躱到了靠裡面的那邊。
「鑰匙……我出一萬塊,鑰匙……」郡主決眥欲裂,和即將成為自己老公的那個男人,一起爭奪一名女子,況且還是一名女奴;如果弄不成,自己顏面何存,以後眾王府千金面前該如何自處。
「得勒!」真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夠半年。十好幾倍賣一個女奴,真的是前所未有,聞所未聞。
籠中女奴被叉撒著頭髮,從籠中拎小雞樣拎出來,擲於地上,一股涼風就掠過後腦,女奴直接一片血肉模糊。
「噓。幸虧我跑得快。」胖奴隸主嘖嘖稱奇,「郡主鞭法好歷害!」
「本公子,還未同意呢!怎麼你倒擅自做主了?」銀衣公子一個馬步蹲襠,攔截了暴風驟雨般的鞭子抽打。
「哦!」胖奴隸主唯恐他把自己的百年不遇的好買賣攪黃了,低頭湊過去,也蹲下身子來,說體己話般俯耳公子低語:「人家是郡主!」
「她是郡主。我還是太子呢!」
「太子!」胖奴隸主啞然失笑,呵呵笑了兩聲,站起身來,圍著蹲著的銀衣公子,轉了兩圈,雙手空中一揮。
「哈哈,我看你不是太子,你是瘋子……」胖奴隸主激動得直發抖,怎麼,人說往往福不雙至,禍不單行。今日我他媽是走了哪個狗屎運,一連賺了兩筆。
「前日,有人冒充守城官入了城門,被人舉報。皇帝賞了一萬烏龍……哇,我們要發財了……」胖奴隸主自己先撲了上去,銀衣公子已經站了起來,所以他只抱住了他的大腿。
銀衣公子轉了兩圈兒,無奈那人發財心切,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般死命抱緊自己,彷彿自己就是個金元寶。
「哈哈,哈——」一眾粉紅藍綠女子笑彎了腰,抱著肚子地上打滾兒。
「哈哈,哈——」周圍聚了一干人等,天元國國泰君安,華燈初上,富人達官貴族的夜生活快開始了,所以觀者如堵也正常。
「哈哈,哈……」關健那郡主也忘了打人,跟著笑。
「你們幾個臭奴隸又值幾個錢!快,快,誰逮了這亂黨逆賊,我給誰自由……」胖奴隸主一邊死命抱大腿,一邊不停叫嚷:「一萬塊,自由,自由,為自由而戰……」
街邊的男女奴隸都圍攏過來,成了一個圈兒,鐵鐐幾相勾連,把銀衣公子索在了中間。那傢伙身在羅盤當中,卻是泰然處之,紋絲不動。
旁邊睡醒了的瘦奴隸主擠進人群,沖著銀衣公子,撲通一聲就跪下去了,山呼:「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什麼。你個慫貨,假的!」胖奴隸主擠眼弄眉,無奈眼睜睜看著眾人葡伏於地,山呼千歲。
「太子殿下,奴家給您請安了……」粉紅綠藍的眾女子,見原型畢露,只得不情願地曲身給銀衣公子道了萬福。
「狗奴隸!」玲琅郡主本來聽聞太子來了這濱河大道,一路跟來;如果沒有女奴擋道,自己也不會出糗,也許與太子就不會如此大的過節;如果今天此刻弄不死這女奴,還有什麼顏面當這眾多豪門千金的扛把子老大。
「你個傻子。城門牆上有刻太子雕像,『少年傲無邪,孤身智斗……魑魅魍魎……』」瘦奴隸主終於爬過去,告訴胖奴隸主。
銀衣太子傲無邪從發獃傻愣的胖奴隸主手中,一把扯了女奴的右手,另一隻手幫她托住手鐐;女奴感恩地俯身於恩人手背上……
「呵呵,她是該行個吻手禮!」人群中有人感嘆地掉下眼淚來。
「哦……你怎麼了?」太子傲無邪滿臉驚愕地望著自己的手,那裡鮮血淋漓,自己手背被女奴狠狠咬了一口。
女奴說:「我寧願,被那女的,打死!」